清霜和萬飛一行人,正馬不停蹄地奔往嚴嶺大瀑,他對鹿鳴玉有信心,相信他絕對可以打敗魟肆,魟肆雖身形巋然如山,力大無窮,但比機智應變,鹿鳴玉最終一定會占上風。


    這一路上清霜等人也沒遇到什麽埋伏,難道那個叫嬗鳧的,真的隻派三個囚犯來對付他們?若是存心想搶渾天璽,必是千軍萬馬天羅地網,清霜總覺得這一路暢行無阻,比風波不斷更為瘮人...


    另方麵跟著虞椹領著走回頭路的彤雉,很快就到了鹿鳴玉和魟肆打鬥之處,現場一片狼籍,白色的斷樹幹上血跡斑斑,都是噴濺後再流下的痕跡。


    彤雉見到豔紅色的血漬噴濺在白樺樹上,心下一沉,想到鹿鳴玉雖是前輩,卻是亦師亦友,自己的劍法更是從他的疾雷乾坤刀變化出來的...。自己平日裏也沒特別敬著他,萬一他要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唉,若這次他能順利脫險,一定要對他好些。


    “姑娘,那是什麽?“虞椹眼神在地上搜尋著,忽然指著地下一個小物件。


    彤雉看到了那顆小瑪瑙珠,是鹿鳴玉的配飾沒錯。


    “他們把陸前輩抓到哪去了?誰抓得他?快跟我說!“彤雉急得大吼。


    “來的一群人也都是羅刹,他們說要帶他去衝霄殿舊址。“虞椹兩眼飄忽不定,好似在回想什麽。


    “為什麽要去那裏?不是早就荒廢,寶石也被全數偷盜?“彤雉曾經聽讚吉說過,大疫過後羅刹國幾乎滅國,剩下的儒靈族早將鑲嵌的寶石全數盜走。


    “這,我就沒聽全了,我當時躲在一邊,怕被發現,他們之間的說話也是聽得有一搭沒一搭的。不過,姑娘,我們現在過去還來及!快走吧!“虞椹貌似懇切。


    “你給我指個方向便是,你跟我去多半也是會卷入打鬥,你原本不是想走嗎?既然如此就快走吧,我沒指望你幫什麽忙。“彤雉不想拖累這個素不相識的羅刹。


    “姑娘,我是不願摻和,但是為你指路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的,我一帶你到那邊我就離開。“虞椹的眼神熱切得有些不合常理。


    彤雉可以感覺到這家夥不老實,但眼下也無別的出路,隻好硬著頭皮答應,“那好吧!“


    樹林窄長,往東兩個時辰便出了林子,彤雉心想為何一路上都沒有任何人經過的痕跡,若真有一群羅刹經過,這路上的草怎麽沒有被踩踏過的樣子,天色也漸晚,就算到了那衝霄宮舊址又得怎麽救鹿前輩?


    彤雉千頭萬緒,忽然腦海中浮現鹿鳴玉半夜搖船帶她出穀散心,那個星夜,河上點點漁火,映著他那正兒八經又驕傲的側臉,硬是放下了身段想要安慰自己,這許多虧欠,該怎麽還,一定得救他!


    “那大殿究竟多遠?“彤雉回頭問。


    “再兩三個時辰。“虞椹滿頭大汗。


    彤雉反覆的思索一群羅刹的動作怎麽會比單槍匹馬的她來得快?難道鹿鳴玉連反抗的力氣都沒?路上也再無血跡,到底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看來目前沒有第二條更明確的路可走,就再耗兩個時辰吧!


    兩匹馬在到達衝霄宮舊址時已經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蓄,彤雉下馬後幫兩匹馬都灌了些能量,使其不致喪命。


    “對不住了馬兒!“彤雉拍拍他們的頸項。


    “姑娘心慈,連畜生都不願傷害。“虞椹撢了撢袍子上塵埃,氣喘籲籲,邊抹掉人中上細微的汗珠。


    彤雉沒有回話,現在她非常確定自己上當了,這一片荒煙蔓草,沒有其他羅刹的馬,更無其他羅刹,有的隻是幾團隨風打滾的枯草團,還有一堵不算太高的斷垣殘壁。


    彤雉不知道這之前到底有沒有過一座金碧輝煌,光彩奪目的大殿,但現在淒涼空寂的一片亂石,卻什麽都證明不了。


    她腰間的肖寒劍早已出鞘,抵著虞椹那看來脆弱,紋路縱橫的脖子。


    “嬗鳧許了你什麽?“彤雉挑眉,眼中殺意一閃。


    “他許給我的東西我不希罕,說是要為我重新洗刷名聲,這兩天在外我打聽到,羅刹國都滅了,隻剩百來個羅刹,我要名聲做甚?“虞椹強壓著恐懼,佯裝正義凜然。


    “那你騙我來這做什麽?“彤雉劍尖,挺進虞椹咽喉一分。


    “我們還沒到目的地,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巴雅爾當年究竟是怎麽栽在嬗鳧手中的?“虞椹挑著一邊的眉毛,看著彤雉。


    “不想,我隻想救鹿前輩。“彤雉的劍又壓深了一些,虞椹的血已經慢慢淌出。


    “你真傻,鹿鳴玉是什麽來頭,還要你救,他早就殺了那魟肆,我已經編了個謊言讓他往南邊去了。“虞椹感覺到了疼痛。


    “跟我來。“虞椹慢慢用手指把彤雉的劍尖推得遠一些。


    聽到鹿鳴玉沒事,彤雉鬆了一口氣。


    “慢著,我憑什麽相信你他沒事?“


    “你不相信我總相信鹿鳴玉的功夫吧?那魟肆在牢中數百年,雖進去時年紀輕,但再怎樣都比你鹿前輩大個幾百歲,他光有膂力全無招式,能撐個那麽多回合已經很了不起了!“


    彤雉雖然不想表麵上同意這個騙子,心中也暗自覺著有道理。


    “我要去南方幫忙萬家了,你騙了我這麽多時辰,我該一刀殺了你,趁本姑娘還沒動手你滾吧!“


    “巴雅爾當年逃出的被銅汁封頂的鐵囚室,就在這兒,嬗鳧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精心設計的套子,竟也關不住她,也許裏麵藏著大秘密,你既是她的後人,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我們都跑了幾個時辰,這就幾步路你都不願意走?“虞椹聲調像個奸商,你明知道他要詐你,卻又非得跟他做買賣,彤雉心裏生厭,卻又覺得他說得有三分道理,也許巴雅爾留下了麽,如果知曉了,對明春的大戰會更有勝算!


    彤雉心中幾番掙紮,收起了劍,狠狠瞪著虞椹。虞椹馬上換了張笑臉,三步並作兩步的領著彤雉往那破磚破瓦堆中走去。


    “你讓我去探秘密,對你有什麽好處?你不可能不求回報吧?“


    “回報?我最大的回報就是讓你打敗嬗鳧!“


    “當初就是他把我給下大獄的!我不過是照他的要求派了人手去探勘寶石礦,後來我治水失利,他將我一關就是數百年,可我沒有錯,我就是奉命行事!“虞椹說得口角全是白沫。


    “像他這樣的禍害竟然至今得以存活,我必除之而後快,可惜我本來就武藝低微,加上年記也不小了,隻好指望他的敵人能幫我報仇。“虞椹說到激動處聲音還顫抖。


    彤雉心想這人說謊跟喝水一般稀鬆平常,自己要是再信他這些借口,就真是蠢到不可原諒。


    「我下去吧,在哪?」彤雉問。


    「就在那兒!當初這個洞是挖在祭台的下方,現如今都過了這麽久,祭台早被來偷盜的賊夷平,我們得自己把土石給搬開。」


    彤雉一記破空掌,還沒等他話說完就朝那片土送出,果然,地下確實有塊鐵板,卻並不密合,約有兩人寬窄的縫可下去,顯然前來偷盜寶石的儒靈族或普通人應該是進了坑看過。剛好,要不然彤雉和那虞椹就算合力,也很難搬開那麽厚的鐵板。


    「現在天色已晚,星星都出來了,你有沒有螢石之類的東西,快拿出來,不然坑中黑燈瞎火的,就算有什麽秘密也看不見。」


    「有,我都準備好了,姑娘果然足智多謀,膽色過人,我本想姑娘明天早晨再去探,沒想到姑娘這般勇敢。」虞椹阿諛奉承的功夫這幾百年來退步很多,以前在官場講究不露痕跡,畢竟在天牢待太久,做起戲來已經生疏許多。


    「準備得還真周全,連螢石都有,這不擺明有詐,非讓我下去不可?」彤雉搖搖頭,歎了口氣。


    「姑娘歎氣這是為何?」虞椹拿出腰間的兩顆螢石給彤雉,彤雉一把搶去。


    「因為,真對不住,你可能要比我先下去。」彤雉說完一腳把那虞椹踹下洞中。


    隻聽到虞椹一聲,「哎喲!呦!呦!呦!」聽這回音越來越小,看來這坑挖得可深!他這一下去,底下該有的機關布置,應該也被他觸動了,若有蟲蛇毒蠍,也該先咬了他。


    「姑娘!我怕黑!姑娘!救我啊!」底下一聲淒厲的喊叫,看來他還活著。


    「我先派你去探探路,那坑裏是什麽光景啊?可有蟲蛇猛獸藏身?」彤雉一麵收集附近的幹樹枝,準備起個小火堆。


    「沒有,這四周一片冷冰冰的銅牆鐵壁,怪嚇人的,快拉我上去!求求你!」虞椹叫喊著,彤雉故意不答話,算是作為對這騙子的懲罰。


    不一會兒火升起來了,她想待會下坑,這樣那兩匹累癱的馬也會免於野獸的攻擊。虞椹在坑中又是求饒又是咒罵的不絕於耳,本來彤雉還打算休息久些,但他實在太吵。


    「閉嘴,不然不拉你上來!」坑裏的虞椹瞬間跟隻貓一樣安靜,老老實實的等待彤雉的命令。


    彤雉將銀柳邊垂了下去,「拉著鞭子上來!」


    「怎麽這麽沉?」彤雉大叫,她掂量著這虞椹大概有一隻小母鹿那麽重,他該不會是為了報複故意夾帶了磚石上來?光憑蠻力已經快拉不住了。


    「三我不管你在下麵帶了什麽東西,你不放掉一點我要把鞭子鬆掉了,太重了我拉不上來。」坑中仍是一片安靜,忽然有點聲響,聽起來像一塊巨石發出的鏗鏘響聲,鞭子忽然輕了很多。彤雉心想這混人真的讓我拉大石頭!等他上來先揍他一頓再說。


    坑裏的人果然上來了,不過不是虞椹。彤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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