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椅子絆倒的小男孩,以及有著婀娜有致的身姿,此刻正在柔聲安慰小哭包的花季少女。


    溫馨的氣氛,純粹的美好,就是一幅能讓人沉醉其中的藝術畫。


    這一幕恰好被裝作離開,卻一直站在門外,偷偷觀察的訓練老師給看到了。


    暗自對著少女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欣賞。


    觀察了好一會後,還是有些意猶未盡,但想起自己的任務,便不再逗留,而是走進電梯,上了一層,來到經紀人所屬的辦公室。


    敲了敲門,等待一小會後,開門者是個身材高大的大男生,長相頗具特點,尤其是那個標誌性的大鼻子,顯得些許憨厚。


    “哦?金彥俊老師nim……”


    “喔喔,是燦生啊。”金彥俊對燦生出現在這裏,有些意外,心情好的他倒是不介意多說了幾句,“呀,打招呼自信一點,為什麽畏畏縮縮的?相信我們,野性的風格絕對能讓你們殺出一條血路。”


    “我知道了,老師nim!”


    “這才對嘛。”


    兩人還想多說幾句,突然聽到裏頭傳來了一道頗為威嚴的聲音。


    “門口的是誰?”


    “啊,hiong!我,金彥俊啊。”


    “進來。”


    點點頭,便不再理會眼前這個一臉怯意又興奮的大男生,而是快步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悠閑地坐著一人,身前站著一群神色緊張,兢兢業業的孩子。


    這是金彥俊進門後,所看到的畫麵。


    “機會是留給抓的住的人,你們以為真的就非你們不可?愚蠢至極,你們的身後,有著無數雙覬覦的眼睛在盯著你們的位置。”


    “還偷偷跑去夜店?嗬,以為聽到有人和你們說可以出道,就鬆懈了?更絕的是,還給人拍照了?”


    知道對於這群孩子來說,出道的機會,遠比任何說教都來得有簡單有效。


    所以他根本不屑於曉之以情,而是麵無表情,說出的話更是冷酷無情。


    “為你們擦屁股的事情我隻做這一次,我醜話說在前,你們不擺正心態的話——”


    李朱燮的眼神如刀般銳利,直視孩子們,根本不敢與其對視,孩子們連忙低下頭,連隨後回來的燦生也不禁縮了縮身子,躲在其他哥哥的身後。


    “這裏有的是人,隨時都可以取代你們!”


    話音剛落,孩子們的表情瞬間紛紛變色,神情慌張,眼神開始飄忽不定,那是極度的恐懼。


    準確的摸準了心理,便能輕而易舉地把住這群孩子的命脈。


    在這寂靜,冰冷的氣氛當中,一直恭敬地站在一旁,低頭的但留有用餘光觀察著現場,因此準確的接收到李朱燮那暗示的眼神,金彥俊就適時的開口:


    “哥,我有事情匯報,是關於最近一些優秀的練習生的。”


    “嗯,你們先出去吧,記得好好想想我跟你們說的話。”


    李朱燮臉沉似水,揮揮手,讓一群神色恐慌,始終站立不安的男孩們先行離開。


    臨走之前,他們的臉色,是如出一轍的蒼白,麵如死灰。


    對此,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李朱燮,內心麵無波瀾,甚至微微掀起嘴角,有些嘲諷和不屑。


    努力的人到處都有,努力卻不夠更努力的,更是比比皆是,沒有堅持下去的自製力,談個屁的夢想!


    等到那些個孩子離開後,金彥俊才把這些日子,他所了解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這時,還是作為經紀人隊長的李朱燮,語氣充滿了感歎:


    “哥,有個孩子我注意很久了,雖說還小未長開,但是底子不錯,除此之外,我是真的非常滿意。”


    “具體一些。”


    李朱燮始終低頭看著資料,一邊在像是在聽著,卻是思緒放遠,正想著如何簡單有效的解決問題,光是這點簡單的震懾還不夠,必須得傷筋動骨才知道害怕。


    “先天的天賦,努力,還有認真的態度,無一不是出類撥萃的。”


    “不夠,還有嗎?”


    “這麽小的年紀,單說人性的美麗,簡直出類拔萃,有一點我敢確定,她有成為wuli公司的王牌的潛力,在那位老師的眼裏,人品這點尤為重要,不是嗎?hiong?”


    聽到這,李朱燮的手頓了頓,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和照片,這些某人的威脅,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更何況現在,有更為值得他分心的事情,敲了敲桌子,示意金彥俊繼續說下去,便仰在後椅上,饒有興趣地聽著金彥俊說著方才的故事。


    “您知道她說的什麽嗎?‘椅子沒錯,錯的是自己對椅子強加於罪。’啊,我都嚇了一跳,這不像是一個孩子能夠說出口的話。”


    “嗯,是不錯,女孩叫什麽?”


    “秀智。”


    人如其名,秀美且早慧。


    金彥俊說故事的能力不錯,最重要的是故事裏的女角角過於出彩,甚至不用親自見麵,少女的形象輪廓已經浮於腦海。


    原本表情嚴肅暗沉的他,還是忍不住開懷一笑,這下他也能對公司下達的指示有個交代了。


    ——


    男孩的受傷,突出的僅僅隻是小姑娘的善良早熟,以及他自身的幼稚。


    讓人心情愉悅的畫麵,至於配角“小時生”腳上的傷,沒有人看到,也沒人詢問,也不關心,李朱燮他們想要的,隻是心裏想要的那個結果。


    也許是憐惜,或者是別的情緒,她始終很是照顧關心小時生。


    她也姓裴,和那個愛叫他“小煤炭”的小姐姐一樣,但是溫柔的多了。


    小時生和那位少女,關係就像太陽和影子,形影不離,可就算如此,麵臨等級的考核期,分班製的練習模式,使得兩人相見的次數越發的少。


    “兔子姐姐。”


    “姐姐在的,怎麽了?”


    說話時嗓音輕柔,眉眼含笑。


    因為模樣的緣故,小時生覺得她笑起來的時候像極了兔子,她聽後,覺得好玩也好笑,就一臉寵溺的接受了。


    在公司裏,她就是人見人愛的公主,而小時生雖說不上人見人厭,卻也做不到最好,可不倒也不至於是最差,於是他的處境就變成了——


    你在,不會有人在意,你不在,也沒有人注意。


    他就隻是一個被人下意識無視的邊緣人而已。


    可如果有那麽一天,邊緣人被公主拉來了她的身邊。


    那時候的他,從未如此開心過,因為啊!


    童話裏的灰姑娘有一雙水晶鞋,而現實裏,小時生則有了一雙草底的帆布鞋,是兔子姐姐買給他用來練習跳舞的。


    他也從未如此傷心過,因為呢!


    當換下了那雙髒兮兮的廉價運動鞋,每日都穿上那雙嶄新的,漂亮的草底帆布鞋去練習跳舞的時候,肯定會遭到其他練習生的一頓毒打。


    跳舞是很容易把脆弱的草底鞋給擦破的,他根本不舍得,總是小心翼翼的做著動作,不讓鞋子被輕易的擦破,可後果就是不斷的犯錯。


    “又來?!我真懷疑是遺傳問題。”


    “西吧,死崽子,你是帕布嗎?這都不會?”


    “你是什麽東西?!害我們被罵!怎麽不去死呢你!”


    惡毒的語言,如詛咒般地打在了小時生脆弱的心靈之上。


    這個時候,他都隻能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角落裏,死死地護著自己的帆布鞋。


    鞋麵幹幹淨淨的,臉上卻是滿是他人肮髒的鞋印。


    公司裏,講究“手足之情”的練習生部,一人犯錯,眾人連坐,最終隻能被遷怒,挨了一頓痛揍。


    “呀!你們幹嘛呢?!”


    一道甜美的嗓音驟然響起,此刻,這道聲音裏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憤怒,小秀智快步趕來,站在了一人與一群人的中間。


    狠狠地推開了這些個男練習生們,張開了柔嫩的雙手,瘦弱的身子擋在了小時生的身前。


    眼神冷冽,死死地盯著這些人。


    “額......額,那個秀,秀智前輩nim,我們......不是,是他太笨了,我們在......在教他跳舞。”


    “我不管你們什麽理由!如果,再有讓我看到你們欺負他,我不會放過你們,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內!十分抱歉,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呀,你是蠢嗎?什麽下次!那個……我們真的錯了,前輩!請不要告訴老師nim,我們絕對沒有下次了!”


    幾個練習生不住的鞠躬道歉,態度也真誠,隻不過可笑又可悲的是,道歉的理由,道歉的人不是地上那個受傷的孩子,而是他們所敬畏的他人。


    待所有人都走後,對此一無所知的小時生傻愣愣的笑著。


    潔白的鞋子依舊一塵不染。


    對此,秀智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語氣裏既感到無奈,又頗為心疼。


    “如果鞋子髒了,擦擦就好了,鞋子壞了,再買過就行了。”


    “不一樣的,這是兔子姐姐你親手做的,不是嗎?”


    “我哪裏會?這是我奶奶編織的,我隻是,隻是縫了一個鞋墊而已。”


    “一樣的。”


    “哎喲古,小傻瓜呢!”


    鼻青臉腫,傷痕累累,總發生各種不幸,也不抱怨,因為看著這雙帆布鞋,他打從心底覺得,這就是幸福。


    如果說夢想,是小時生待在這裏的理由,那麽兔子姐姐,就是小時生能夠堅持下去的理由。


    她關心他,他也喜歡她,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嗎?假如——沒有所謂的欺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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