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沒有回來自己的家鄉,變化是有,有的卻沒變。


    如果不是李世勳死皮賴臉的祈求,木槿花少女根本不會上來,也許隻是單純的一時興起,隨之是厭倦,厭惡。


    她討厭這些人故意在她麵前,說話大聲,自以為是。


    討厭這些男人在一些女人麵前,居高臨下,肆意侮辱。


    討厭周遭人對自己討好獻媚的笑容。


    討厭很多…很多。


    這些人仗著身份,釋放自己的肮髒,她向來冷眼旁觀,因為這很正常,在這個國家等級決定地位的文化環境裏。


    更別說其中的女孩,隻是願打願挨。


    她們說的理由是什麽呢?


    “如果放縱能得到愉悅的話,那麽墮落也沒關係。”


    男人們的一舉一動,即使是不經意的展示自己的魅力,大聲的交流,或者任何想要引起自己注意力的行為。


    她都不喜歡,甚至厭惡至極。


    “疼疼疼!薑刑警nim,能不能不要拿刑警證抽人?!阿尼,這是人民守護神的門麵啊…你太隨意…阿尼,wuli能不能不要如此暴力,這裏是法治國家啊法治——啊帕!痛!我的右臉…”


    “搞笑呢?我一直都隻打你左臉,當你的左臉被抽時,你的右臉怎麽會疼?”


    “喔?也是啊…啊c…”


    “阿西?敢對大南半島的守護神說粗口?!就是你吧,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威脅我的——‘就算我走出了門口,也能嫩死我’這些話?還不給我道歉,說米亞內!”


    “不是我!疼疼,jinjia啊帕(真的痛)!薑刑警nim,米…米亞內。”


    可原本覺得令人不喜的金大孫,此刻卻格外的淒慘可憐,首都語的一句句求饒聲,伴著一聲聲逗趣的釜山方言。


    兩人的對話,讓木槿花少女的嘴角,止不住的彎起一絲極為好看的弧度。


    令她好笑的是,明明這個世界明明現實的過分,醜陋的令人作嘔,卻又能讓自己遇到,如此有趣的釜山人兒。


    讓她在愉悅驚喜的同時,又提起了一絲極為難得的好奇心。


    “呀。”李沅珠依舊側坐在高腳凳上,撐著下巴,俏人嬌媚的姿勢不變,充滿笑意的語氣裏,滿是掩飾不住的好奇。


    “你到底多大,幾歲了?釜山偶吧。”


    “大爺很大!所以——我就是討厭你這種小姑娘,一上來就問長問短,問大問小的!還有——誰是你偶吧,我三十不惑,你該叫阿加西(大叔)!幹嘛?什麽表情,我童顏!你管我的了這麽多?膚淺!”


    “噗嗤。”不知道是哪句話擊中了少女的笑點,李沅珠微微低頭,笑了好一會才抬頭,目視不遠處表情痞壞,氣場霸道的少年刑警。


    “內,那我該問什麽,該怎麽問才能不顯得我很‘淺’呢?!”


    “嗬,像大爺我,就會問你點有‘深’度的問題,比如~嗯?”他情不自禁的拉長了尾音,然後下意識停頓了一下。


    不對勁,這對話很不對勁。


    阿姆和木槿花少女幾乎是同時,眉頭狠狠一皺,一前一後朝著對方大聲怒斥道:


    “大色狼!”


    “女流氓!”


    酒液滴落小吧台,還有滿地的血跡,除了一開始就見機行事不妙,悄悄遠離是非中心的極少數聰明人,阿姆的身邊又悄悄圍起幾人。


    孤獨的老靈魂,手執刑警證隨意的晃著,釜山少年的聲音空靈又沙啞,孤身一人,直麵這個令人窒息的場景,顯得格外悲壯。


    孤立、無援的狀態。


    陰狠、惡毒的目光,悄聲無息的在周圍蔓延。


    而最先打破僵局的依舊是阿姆。


    他單手插著兜,壓下鴨舌帽,臉蛋上的紅腫微微發疼,抿抿受傷的嘴角。


    眉頭一皺,疼痛之下,情緒就越發暴躁,動作就更加粗暴,伸手從冰捅拿出濕毛巾,包裹住冰塊,一個簡單的“流星錘”就這麽製作完成。


    場麵幾乎人仰馬翻,打得這些癮君子毫無脾氣和人生體驗。


    好一會兒後,他才丟開求饒的金大孫,向著麵色淡然的木槿花少女走了一步,就理所當然的遇到有人來阻止。


    他眼神一凜,手腕呈十字,故技重施。


    巧妙施力,自上而下壓製身前保鏢甩棍打的手腕,趁他一時脫力的瞬間,阿姆伸掌呈虎口狀,朝著此人的喉嚨迅力一擊,嘴裏搞怪地喊著:


    “嗨呀!”


    “嘔!!”


    一擊得手的少年“刑警”,光著腳,表情猙獰地踩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朝著麵容精致,臉色卻無辜清純的李沅珠勾勾手,潦草一笑。


    “呀,好可怕,幹嘛呢?”她隨意地瞥了眼身邊氣息凶狠的保鏢們,待這些人乖乖的站在一旁後,才收回視線,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喔莫,‘呀’?!”在少女忍俊不禁的表情中,阿姆頓時張大嘴巴,仿佛受到了成噸的傷害,一幅難以置信的模樣。


    在這個禮儀刻板到極致的國家,自己時常被人以輩份的理由教訓,而此刻,在眼前的少女麵前,自己竟然享受不到年齡帶來的優越感…


    不可饒恕,豈有此理。


    “呀以西,拿jinjia(我真是)!你,敢跟薑叔叔說非敬語?!你幾歲了就來club蹦迪,身份證拿出來!根據法律,你這是未成年觸碰底線呀!”


    “嗯哼,我也童顏,薑叔叔xi。”她充滿靈氣的笑道。


    隨後少女的視線巡視了一周,向阿姆俏皮的眨眨眼,睜眼說著瞎話。


    “還有,我無心觸犯法律,凡事要講究證據的,犯罪的事,小女子不做的,畢竟我還是學生嘛。”


    血腥的盤中餐,米色花紋的絲巾,被遮眼的大勢男明星,妄圖遮掩犯罪的現實。


    威士忌,氣泡酒,散落一地用白紙包裝的新型藥品“ghb”,針頭,注射器,每一個詞語都可以讓這裏形成獨一無二的場景。


    嗒滋…


    這是腳踩在紙張上的聲響。


    阿姆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張空白紙,一邊細細的觸摸紙張的平滑,待按到不規則的突起時,他停下了動作,一邊看著神色各異,臉冒冷汗的眾人。


    看著這一幕的阿姆,禁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薑刑警”掏出布包裏小摩的的鑰匙串,輕輕的刮開外麵的一層,露出一包包的白色粉末,輕佻的彈了彈透明包裝,隻是匆匆一眼,嗅了嗅。


    根據顏色,觸感,氣味就判斷了品質。


    仔細看,與其說粉末,實際上正確來說應該是結晶,呈極其細微的鐮狀特殊形態,碾碎,冰化於水,混合物注射的瞬間,就會徹底隸屬於它,破壞的瞬間意味著解脫。


    瞬間,翻轉人和藥品的主仆關係,被它支配。


    阿姆的眼神逐漸恐怖,他之前被崔小理“霸王硬上弓”的嘴唇上,似乎殘留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餘香。


    一種森冷的甜味,和甜膩的香氣。


    “嘶~喔莫,a+耶,純度不錯,也是我沒見過的貨,不便宜吧?從哪裏進貨的?是她吧?友情提示:你們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但不說就會死得特別慘的,阿拉幾(知道沒)?”說著,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木槿花少女。


    “……”


    沒有任何人敢搭話,敢回應,敢指證。


    李沅珠望著阿姆,輕咬著嘴唇,悄悄紅了眼眶,眼裏淚汪汪,一幅被人冤枉了的委屈和傷心。


    “證據。”少女帶著哭腔,說出了兩字。


    害怕的模樣,仿佛眼前的釜山少年是個窮凶極惡之徒。


    她不經凶,不能凶,不讓凶,不準凶,不可以凶!


    “西!”沒人搭理自己,於是第一次演“刑警”的少年很是尷尬,惱羞成怒之下,將一包包的小袋子,狠狠砸在眼前看熱鬧,神色怪異的眾人臉上。


    火辣辣的生疼,被糊了一臉的眾人,心裏更是一陣悲涼的誹謗。


    西吧,你一個普通的地方刑警,怎麽比我們還上道,還像個小混混!


    少女“做作”的哭聲,讓阿姆極度厭煩之下,捏緊手裏的刑警證,順手就朝著身邊的人反手一抽。


    啪!


    “啊!又幹嘛,薑寶刑警nim~”站在一旁,腫脹著大臉,偷偷看熱鬧的金大孫,觸不及防挨了揍,右手捂著右臉,皺巴巴的臉,神色如一個委屈的小媳婦,幽怨地望著阿姆。


    “西吧,給我熱烈回應!!”


    “嗚嗚。”


    “嘻。”


    金大孫哭了。


    少年沒看他哭,木槿花少女則看著少年笑了。


    相遇總有緣故:若眼前人不是天賜的禮物,那便是自己人生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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