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年被喊進去麵試,到自己擅自離開,時間短的令人驚訝。


    這場無聊的鬧劇,對阿姆來說毫無意義,甚至說不上打發時間,隻能說是浪費時間而已。


    他無視其餘麵試者奇怪,隱約帶著嘲笑的目光,雙手慵懶地插著口袋,表情痞痞的,慢慢踩著步伐,不緊不慢,走向獨自躲在最後一張椅子上,伏在膝蓋偷偷哭泣的傻姑娘。


    “哧哧…”


    就站在她麵前,聽著她悶悶的哭泣聲,也不安慰,而是努力忍著笑,以至於表情“痛苦而扭曲”。


    明顯的幸災樂禍,喜歡看姑娘的笑話。


    他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麵試拿著自己寫的同人小說當底牌的,其實都不用看內容,這種行為簡直奇葩,荒唐搞笑。


    雖然是挺好奇的沒錯,畢竟真的好玩有趣兒。


    陳熙媛還是聽到了某人的笑聲,簡直是肆無忌憚,沒有一點溫柔的紳士!


    也認出了這原本令人喜歡的嗓音,此刻卻變得超級討厭。


    盡管她不喜歡哭泣,忸怩作態,然而還是期待有人像尋找隱秘畫卷似的發現自己,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耳邊溫柔的安慰聲。


    “別笑了!壞人…”


    “阿尼,我就是想問你,你是以怎樣的想法和腦回路,才能想出這樣的招兒,真的很了不起,我很佩服。”阿姆蹲下身子,深了口呼吸,表情無比真摯。


    “真的?但你又沒看過我寫的故事。”陳熙媛好受了些,因哭得太傷心的緣故,聲音沙啞,鼻音略帶一絲撒嬌。


    “我還需要看?您滿臉都寫盡了悲催的故事。”


    “嗚嗚,滾呐!!”


    “莫呀,我不滾,為什麽突然凶我?!”


    “我哪裏知道?!我還想問!為什麽我一進去,他們就問我:你的裙子為什麽那麽短?我說:為了這次機會,我把多年所有的積蓄都買來置辦這一身,隻是為了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來麵對我最喜歡的節目!我做錯了?!”


    “然後?”


    “然後!我沉默,我忍!我死死咬著牙忍讓啊!!他們就繼續說我為了取悅男人,就不惜傾盡所有,做女人真好!不會覺得太過分了他們?!”


    隨著對話進行,女人的情緒漸進,像南半島西林洞那架,少年最愛的的小摩的般,點火,衝突,釋放,一直到爆發。


    像傾訴,像質問,像發泄,像控訴…


    “就因為我是女人,穿的好看,目的就是為了取悅男人?!理所當然,就因如此?為什麽?!這是什麽狗屁邏輯?!”


    “不僅僅是貶低女性,物化女性,甚至於是對女性產生厭惡,並且在欺負、侮辱人格中收獲快感,這就是我最喜歡的節目?!!”


    “真是可笑呢!拿哦媽(我媽媽),花了二十年的時間養大了我,我卻連一分鍾的時間,都拿不出勇氣來,去教會這些男人學會尊重女性!”


    阿姆沉默著,靜靜聽著。


    聽著她竭盡全力表達出自己的委屈,和保護千蒼百孔的自尊心。


    重複的質問,夾雜著鏗鏘有力的呐喊,聲嘶力竭的喘息,情感渲染得淋漓盡致。


    起承轉合,一氣嗬成。


    姑娘哭得久了,嗓音也沙啞了,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她看不見,但能聞到少年身上那股薰衣草皂角香,淡淡的,依舊在。


    滿臉淚水,她忍不住皺著臉,淒冷的笑意藏在眼眸裏,輕聲低喃道:


    “現在肯定很多人笑我吧?哭成狗似的我,一定讓你很丟臉吧?”


    蹲著的少年,看著坐在椅子哭泣的漂亮女人,發泄著心裏的委屈。


    安靜等待著,用他生命裏寶貴的一分鍾…


    這一起被淘汰的倆“同期”,距離一檔音樂節目的演播室稍近。


    柔和的鏡頭打燈,有工作人員打開門,於是微微流出一絲從裏頭散出來,灑在阿姆精致絕倫的側顏上。


    “嗯?嗬…”


    他抬了抬圓框眼鏡,漾開這令人不適的演播室波光,平淡敘述的語調,莫名讓人的情緒一陣舒緩。


    “想多了阿嘎西,就繼續哭吧你,花了妝也無妨,因為沒有人會刻意看著你,他們都有自己的人生,wuli都隻是路過的過客,不關心,不在意。”


    “是嘛…你知道嗎?娜娜xi,那些麵試官,他們還說…還說,我寫的劇本,就是一堆看都不願意看,碰都不想碰的垃圾。”


    “……”阿姆多聰明的人,知道這是姑娘受了傷,已經碎裂不堪的內心,渴望有人能修修補補,有人能給予安慰。


    他眯著眼睛,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恰好,他最喜歡的,就是去觸碰別人最不喜歡的,於是努力低下頭,那是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憋不住了,直接咧開嘴笑出了聲。


    “噗嗤!”


    “娜娜xi!!!”


    被戳中笑點的少年,捂著肚子笑得不行,一時也懶得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


    “抱歉,阿嘎西,我真的很努力了,但還是沒辦法。”


    看到她敞開的包裏,有皺褶的劇本,還留著一個口感軟糯的布朗尼餅,阿姆悄然取出兩物,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品著嘴裏化開的甜味。


    沒有與她說自己在裏麵,為她出氣懟麵試官的故事。


    沒覺得是什麽值得說的事,仿如隻是微不足道的,如同吃了一個布朗尼餅的簡單事情。


    吃了也就吃了,做了也就做了。


    “給我一分鍾。”站起身,擦擦嘴角,阿姆淡淡的開口。


    “娜娜xi…你,你要幹嘛?”


    “你不是說,這是他們看都不願意看,碰都不願意碰的垃圾嗎?”


    “內,然,然後?”


    “娜娜我…阿呸呸!!那我就給你看看我是如何強塞,喂到他們嘴裏的。”


    一手攤開劇本,一手握拳,深吸了口氣,如同吸滿了勇氣,開始大聲念著段落。


    渡著步,晃著淡藍色的梨子墜子。


    笑容輕狂,肆意張揚。


    “看著這個畫麵上的有個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從輕微張開的嘴唇縫隙中可見到的口水,讓他顯得更加帥氣…”


    “誒?”陳熙媛停下了淚水,表情一陣懵然,一幅遇到意外,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


    “胸口帶著樸明秀的名牌,在什麽都看不到的黑暗中,隻依靠明秀聲音的俊河,突然感覺到粗糙的手,推開自己的肩膀,推到更衣室的牆上…”


    “喔?!”


    無視周遭開始被吸引注意,從一臉疑惑,到恍然大悟,最後笑容滿麵,一幅極感興趣的表情的職工們。


    釜山少年做著自己喜歡的惡趣味,壞壞的行為,如同初中生校霸,將暗戀校草的平凡女生,偷偷寫的情書,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念出。


    不用問別人喜不喜歡,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從來不需要什麽理由。


    他喜歡選擇有趣,滾燙的人…生?等一下,這劇本的內容有點火辣啊,誒?等一下!裏麵主人公的第三人稱…


    “莫呀,他和他?!”


    “呀!我的劇本——哈吉嘛!怪不得他們…啊,喔多剋!我拿錯了!!別念了!別念了!娜娜xi!”


    “說了別這樣喊我!想死?!”阿姆靈巧地躲開她欲撲過來搶奪的小手,眼神是更加痞懶,毫不掩飾,顯然覺得更好玩了。


    笑容燦爛,躲著陳熙媛的羞惱的撲打,邊跑邊在在廊道大聲朗讀;


    “在耳垂氣輕咬一口,俊河受不住地喘息,卻被明秀要挾開口說著小品,害怕一開口就是呻吟,小心翼翼壓抑著,急促中透著難耐的欲望…”


    阿姆充滿磁性的煙嗓,念著黃色暴力的劇情,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有很強的衝擊效果。


    周圍身子探出辦公桌,走出工作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早已笑得前仰後合,笑聲彌漫整個原本沉悶壓抑的空間。


    充滿了歡快。


    “四目相對,輕啟薄唇,俊河緩緩蹲下,忽快忽慢…”


    陳熙媛死死捂住臉蛋,紅得仿佛能滴血。


    如果姑娘再聰明一點,就會知道他對她的嘲笑,和插科打諢,都是拐著彎的在說不要緊。


    不過糊塗些也好,畢竟很多真實,藏在時間裏的夾縫裏更好。


    畢竟南半島的某些男人,那根子裏存在的卑劣,和瞧不起,也怕身為女人的她,因此跌入痛苦自憐的囚籠裏。


    “那個人,眼裏的他…”


    念著黃色小文的嗓音,太有魔性了,在走廊逃跑不時回頭大笑的少年,感覺像油菜花裏麵的,闖入的小蜜蜂一樣快樂,俏皮。


    小時候阿姆就明白,生活就是無限的挑戰,總會麵對無數,看似難以越過的障礙。


    雖然文字有障礙,但不妨礙他用語言的藝術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為什麽會喜歡做壞事?


    就像陳熙媛的初中時代,喜歡上了寫同人小說…


    喜歡就是喜歡唄!


    姑娘長大了,他卻始終是少年。


    阿姆的個性實在過於獨特,與這個職場格格不入,如果是某位全州小富婆聽到了,一定會笑容明媚道:


    「wuli薑寶才是獨一無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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