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家住了一宿,次日一早袁弘德就收拾好了準備回家。


    宋宏盛攔著他:“逸辰兄,好容易來一趟,怎能就這麽走了?再多住兩日吧,


    咱們兄弟有年頭沒見了,得好好敘敘,俺家裏房舍寬綽,住的開。”


    宋家住的是兵屯,昭朝推翻故戎朝建國以後,大批兵士並未卸甲歸田,而是在各地建立兵屯。


    大批前朝貴族的土地和無主之地被改成兵屯,將士們戰時為兵閑時為民,耕種糧食自給自足。


    當年救下秋娘之後,被家族不容的小夫妻倆隻能跟著已是山大王的宋宏盛上了伏牛山暫時寄身。


    他們畢竟是世家望族並非草莽,待秋娘養好了身體,不顧宋宏盛挽留,帶著秋娘下山了。


    亂世中土匪也不好做,一年多以後宋宏盛也帶著手下弟兄投了軍,老兄弟倆意外再次相遇。


    “此次出門沒跟家裏說,家裏隻以為弟是為雷劈之事而來,得回去一趟讓家人安心,而且家裏正收割莊稼,


    因為雷劈之事已經耽誤了兩天了,實在是不能再多待了,咱們兄弟到了一處,以後來往就方便了,來日方長。”


    宋宏盛被他說服了,不再一意阻攔,笑嗬嗬道:“對,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喊他家長子:“修仁,套上牛車去送你袁大叔,帶上你弟弟們去幫你叔父幹幾天活。”


    宋家幾房兒媳婦都被公公昨日大包大攬往外頭送孫子女的話給嚇著了,這會巴不得袁弘德趕緊走。


    宋家長媳聽到公公喊丈夫去送客,催他趕快去:“別擦你那把破刀了,爹喊你呐!”免得客人又變了主意。


    宋淵戀戀不舍的把手裏的刀放下,到他爹跟前聽召喚。


    “把牛車套上,把我給你袁大叔準備的禮物裝上車……。”久別重逢又要暫時分別,宋宏盛熱情的交代妻兒給準備禮物。


    袁弘德推辭不過,隻能受了。


    跟他同來的吳正吉等人,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側等著,看著他與宋將軍的老父親熱的寒暄,看著宋將軍也隻能權充車夫,恭恭敬敬的拿著鞭子等在車旁邊。


    “這是送給弟妹的,代俺給弟妹帶個好。”宋宏盛特意把帶給陶氏的一個小包袱遞到袁弘德手上。


    秋娘妹妹命苦,他家妹妹比秋娘還要命苦。


    他對秋娘好隻是一種移情作用,跟自家妹妹有同樣遭遇的秋娘如果過得好,心理上就跟妹妹過得好一樣。


    自從昨日知道袁弘德與宋將軍家的關係,同來的這些人就在戰戰兢兢的回憶這些年可有做過對不起袁家的事情。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鬥升小民對做官的有天然的敬畏。


    宋家是官兵,既有權又有兵還有武器,比官還要嚇人。


    吳正吉把這些年他當裏正以來做過的事情捋了又捋,雖然也有對外來戶做過不公正對待,不過都是按慣例做的,並沒有專門針對他。


    袁家行事做派跟鄉裏人家不同,他一般也高看他們一等,比對其他外來戶要寬厚的多。


    就是這次的事,一開始他做得不對,不過後頭也將功折罪了,袁弘德也不是那小肚雞腸之人,應該不會記恨。


    想明白這些,吳正吉就把心揣回肚子裏去了。


    還有閑情等著看孫檢芳的笑話。


    孫檢芳這個不知死的鬼也真是夠倒黴,打誰家的注意不好要對袁家動手?


    吳正吉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看孫檢芳,就見孫檢芳哭喪著臉,如喪考妣。


    大家各懷心思,吳正吉把要坐到車轅處的袁務川往車廂裏讓:“老哥哥,你坐後頭,後頭安逸,我年紀輕,我坐這兒。”


    比平日的稱呼陡然自降一輩。


    往日裏他都是跟做叔叔的袁弘德平輩相稱的,比袁務川高一個輩分。


    對於突然長了一輩,袁務川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對裏正敬畏慣了,也沒敢拒絕,老實的退到後車廂裏去了。


    坐在車廂尾部的孫檢芳,見他過來趕緊跳下去,把他攙扶著扶上去不說,還拿袖子幫他把坐的地方撣幹淨。


    比伺候親爺娘老子還恭敬。


    看得眾人嘴角直抽抽。


    “鄉裏鄉親,用不著這麽客氣,都快坐下吧!”袁弘德說道。


    聽了他的話,孫檢芳的臉色好看了些。


    前頭車轅處趕車的宋淵暗自點頭。


    他認出了袁弘德,促成兩家相認,就做好了袁家會仗他們家勢的準備。


    讓孫檢芳懼怕於他,這叫仗勢,給人羅織莫須有的罪名害人就是欺人了。


    仗勢可以,不能欺人,這是底線。


    這個孫家族長,看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狠角色。


    以他宋家的背景,想名正言順把他治個全家落罪的罪名也不容易。


    斬草不能除根,還留下後患,不如暫時不要動手。


    吳正吉有些失望。


    他忍不住朝著袁弘德的方向覷了一眼,就看到孫檢芳正點頭哈腰的對著袁弘德致敬,袁弘德也淡笑著回禮。


    吳正吉就知道這事到此為止,袁家不準備追究了。


    不能借刀殺人真是太遺憾了。


    他看不出來,袁弘德麵上帶笑,心裏想得很多。


    孫檢芳這種人生性愛作死,這件事以後他或許能老實一陣,過不多久想來就會故態複萌。


    與其給他羅織罪名把自家墮落得跟他一樣無恥,不如慢慢收集他的真罪名,把罪名給他落到實處。


    既經得起推敲,也不讓幫他們的宋大哥為難。


    人與人相交,強人所難是大忌。


    大家一路笑語殷殷,氣氛融洽。


    進了村子其他人就各自散了,袁家叔侄帶著前來幫忙的宋家子弟往自家而去。


    沒進門呢,進聽到錢氏高亢的叫罵聲:“我好好的孫子都讓他們教的會忤逆不孝了,你個賤人,慣會挑三窩四,挑撥得我孫子跟我不親跟你親,


    你看我孫子好眼熱也沒用,他們什麽時候也是我親孫子,你個不下蛋的母雞,有本事自己生去,生不出來搶別人兒孫算什麽本事……。”


    袁樹在旁邊急得直跳腳,“娘你說的什麽渾話,你怎麽能這麽說叔祖母,要賣了明珠本來就是你不對,伯駒正該護著妹妹,哪裏還需要誰去挑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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