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德知道他說的是他們家跟梁家的親事。


    應道:“娶妻娶賢,那梁家長女性情好,女紅好,我們家可不是得著緊著些?”


    兩家的親事已經如板上釘釘了,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進了屋裏,袁弘德才把此行的目的說了。


    宋宏盛聽了暴跳如雷:“奶奶的,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活剮了他。”


    袁弘德:“收拾他的事以後再說,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這事按下去。”


    八月裏就要參加鄉試了,目前正是加緊對書生們考察的時期,人品稍有瑕疵的就被剝奪資格,絲毫馬虎不得。


    被剝奪資格容易,一旦剝奪了資格再想申訴就麻煩得多了,一輩子的前途就可能止步於此了。


    “對對對,是得先辦這事,這事重要,收拾他什麽時候都行。”


    吩咐下人:“去找大爺要一張他的名帖來。”


    怕自己的麵子不夠用,改口道:“把大爺也叫回來。”


    想想又特意交代:“悄悄的叫,別聲張。”


    這陣子他們在背後給侯家撐腰與人爭利,得罪了一些人,擔心有人趁機落井下石使壞,這事不宜聲張。


    宋修仁接到信匆匆趕回來。


    說了來龍去脈,特意問道:“把人遷到前院可是確有其事?”


    真有事還是被誣陷並不重要,區別隻在於該怎麽應對。


    真有事就得暗啞啞的去辦,把主管這事的人安排到位了。


    若是被誣陷的,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說明,把這件事掰扯清楚。


    袁弘德:“得了個熏蒸的方子,如今她在那邊院子裏治病呢,那邊院子方便。”


    宋修仁點點頭,對袁家及時又周全的應對很滿意。


    不管事實如何,總得有一個合情又合理的說法能堵住悠悠眾口才行。


    找人辦事也好開口一些,不然讓人也有擔著責任的危險,這事就不太好辦。


    宋修仁:“今日天晚了,明日一早我帶著姑父去縣學拜見教諭。”


    曆來官場上一直有文武之爭,昭朝新立,武官權利比文官大,但文官一般都挺瞧不起隻會打打殺殺的武官。


    不過他們這種小地方,巴掌大的縣城,不管文武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請見不會被拒絕。


    次日一早,宋修仁和袁弘德去了縣學。


    縣學就在縣衙不遠,通報了一聲就把請進去相見。


    旁邊小徑上,數位書生也正往這邊走來。


    其中一人看到二人過來愣了愣。


    隻見這位學子穿戴著縣學統一的服飾,手裏拎著書篋。


    見他愣住不走了,旁邊的人推推他:“梁丙暄,走啊!”


    此人正是梁家大兒,疑惑著宋家大哥和袁家姑父來這裏做什麽?


    跟掃灑的人打聽了,得知袁弘德此來的原因。


    袁弘德他們此行還算順利,教諭沒有偏袒任何一方,秉公道:“既是有人檢舉,我等職責所在就該查清事實,


    既不能讓一個品德有瑕之人混進讀書人中,有辱斯文,也不會冤枉一位品學兼優的學生。”


    袁家這事雖然經不起仔細推敲,一般性質的調查不成問題。


    告辭出來,回到宋家。


    宋宏盛問:“辦妥了吧?”


    “應該沒什麽問題,這事唯一的漏洞就隻有方子的出處和之前的藥在哪裏抓的,縣裏的教諭應該不會這麽刨根問底。”


    方子的來處成迷,他都不知道從何而來。


    “刨根問底也沒關係,侯家在長安有一間藥鋪,推到他身上就是。”


    袁弘德:“這樣的話就沒什麽問題了。”


    梁丙暄晚間回到家,把在學裏見到袁弘德和他打聽到的事說了。


    “這可如何是好?萬一伯駒那孩子真被……,可是坑了我們妍姐兒了,不行,親事不能就這麽定了,再等等,等到這事有個結果以後再說。”


    麵對孩子娘的哭鬧,梁博山訓道:“真是胡鬧,你這不是讓俺出爾反爾嗎?大丈夫以信立身,以後怎麽去見我大哥?”


    吩咐下人套馬車:“給我套車,我現在就去大哥家,把親事定下來。”


    執意要去宋家。


    氣得高氏罵他:“你走,走了就別回來。”


    也沒攔住。


    到了宋家也不說已經知曉了袁家的事,隻說:“來了怎麽也不告訴俺一聲?俺家丙暄在路上看到有些像是你來了,俺才特意來看看。”


    兩家的親事差著輩分,連累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彼此了。


    袁弘德忙解釋了此次過來的原因。


    聽說沒什麽事,梁博山放心了,至少回家孩子娘不會跟他鬧了。


    上了酒菜邊吃邊聊,把定親的一應日期事務確定下來,才醉醺醺的回去了。


    回到家趾高氣昂的吆喝:“趕緊給俺燉一碗醒酒湯來。”


    把外衣脫下來丟給高氏,像個大爺似的往床上一躺,翹起二郎腿。


    高氏把衣服放起來,焦急的問他:“到底怎麽回事?不會被革除功名吧?”


    梁博山牛氣了:“你們這些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哪就那麽容易被革除功名?我問了,沒事。”


    高氏雖說走的時候說的讓他去了就別回來了,在家還是被女兒勸著吩咐人備下醒酒湯給他回來用。


    醒酒湯端來,高氏接過來遞給丈夫:“真沒事?”


    “沒事,就是有事又有什麽?咱們看中的是伯駒那孩子品行端正,袁家上下父慈子孝,咱們妍姐嫁過去不受氣,考中功名的這世間又有幾個?”


    梁博山一邊慢悠悠的喝著醒酒湯,一邊大著舌頭說話。


    雖然說的都是酒話,卻句句在板在理。


    高氏隻要沒事就放心了,讓他訓了幾句也不跟他一般見識。


    雖說之前他們看中袁伯駒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學業好,但是知道了就會抱著希望。


    一旦希望破滅總是難免失落。


    因為兩家說定了日子,袁弘德就沒在這邊耽擱,趕回來準備去了。


    至於教諭那邊怎麽考察的,袁家也很快知道了。


    派人到龍尾溝楊家的族學裏,找袁伯駒考校了一番學問,又讓他寫了一份事情的經過,這事就算是有所交代了。


    袁弘德聽了袁伯駒的匯報,說:“還是得學業好才行。”


    如果今日袁伯駒學問不行,隻怕考察就會嚴格了。


    走不走過場,是按有沒有為家鄉掙一份榮譽做標準的。


    縣學的教諭也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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