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袁家姐妹,吳二妞就跟她娘說起這件事。


    聽說昨天袁家帶來黃先生要給吳二妞看診,還送了一包紅糖做禮物,二妞娘的臉色變了變。


    他們既沒有見到黃先生,也沒有看到送來的紅糖。


    紅糖她們不在乎,黃先生也似乎可以不見,但是他們無視不了被算計的心寒。


    他們把人家當成親人,人家卻把他們當成可以肆意欺辱的傻瓜。


    生氣的同時,母女倆心底又隱隱有些希冀,希望他們是被人算計了,那樣的話所謂的被冷水傷了身子就是個騙局,二妞實際上是健康的。


    待到晚間,一家人都回到家,聽說了此事全都義憤填膺。


    二妞的哥哥吳二郎擼著袖子:“欺人太甚,俺找他們去。”


    被他娘攔下來。


    “不能去,這事不能聲張。”


    二郎不明所以,以為母親是怯懦,不為妹妹主持公道。


    轉而看向父親,父親也隻搖頭歎息。


    二妞娘抹抹眼淚:“不能去,去了二妞以後怎麽辦?”


    不僅不能聲張,找回公道都不能,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不然被外界知道了,以訛傳訛,這事隻會越傳越不堪。


    就是跟人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隻會認為他們是怕女兒嫁不出去,掩蓋真相。


    這也是出這個主意的人的惡毒之處,算準了他們顧忌二妞的將來,知道真相也不敢吱聲。


    一家六口人圍著哭了一場,哭都不敢大聲。


    有的人之所以會怯懦,是因為他們心有牽掛。


    袁明珠和姐姐回到家,把事情說了。


    袁弘德感歎:“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那日帶了黃先生過去,隻是怕吳家的姑娘因為受了寒涼得了風寒,並未想這麽深。


    吳家當時有人在門前,告訴他們已經請了大夫了,正巧有其他人家來請黃先生,黃先生就跟著那人去了。


    再想不到其中還有如此曲折的內幕。


    旁邊袁仲駒聽了這些,又知道這次落水事件吳大妞有很重大的嫌疑,終於明白之前袁明珠為何看著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了。


    他隻是個少年郎,十四五歲的年齡正是情竇初開,還沒有什麽定力,多多少少有些虛榮心。


    袁大妞的愛慕滿足了他這些虛榮心,所以對於袁大妞的追逐他在心裏並不反感。


    雖然礙於家裏長輩的教誨,沒有做出跟吳大妞私相授受的事,可是總免不了會暗自得意。


    不過,這會兒他的得意全部變成驚恐,被一個美女蛇覬覦,可不是得讓人後背發涼。


    袁明珠冷眼旁觀著她二哥的表情,知道他之前一直對家裏人的告誡不以為然,這回該老實了吧?


    再不老實就給他配個蛇蠍毒婦,不怕治不改他。


    這事到這兒還沒算完,得請了邱氏來給吳二妞診一下脈,給他們一家一個定心丸。


    為慎重起見,袁弘德準備讓袁樹借了驢車跑一趟潛下鎮,把王弼也請了來。


    祭祀日過後就開始春耕,季節不等人,他們要先把春耕忙活完了再操辦這件事。


    這一日,袁明珠跟著姐姐去村外挖野菜。


    挖野菜的人多,野菜並不像現代那一世好挖,小孩子們還經常因為爭奪資源發生糾紛。


    沒有糾紛都分幫結派,有了糾紛更是恨不得見到對方就啐對方一口。


    後頭孫二年的閨女小滿找到一片野菜多的山坡,馬上宣布主權:“這地方是俺先發現的,誰都不許挖。”


    袁明珠姐妹就是打醬油的,她們出來挖野菜是因為大家都來,她們不好表現的太特殊,就也跟著來了。


    家裏並不指望著她們倆挖回去的野菜果腹,隻希望她們借著挖野菜結交幾個要好的小姐妹。


    所以聽到小滿宣布主權,就主動走開了一些。


    小滿卻主動喊住她們:“你們倆可以跟我們一起挖。”


    袁明珠覺得真是受寵若驚,喜滋滋的湊過去挖起來。


    這是她這一世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勞動,力氣小,把一根根野蒜都拔斷了,看著十分慘不忍睹。


    袁珍珠:“妹妹,你在旁邊玩吧,我挖就行了。”


    潛台詞:別糟蹋東西了。


    小滿旁邊的一個小姑娘也說:“你帶她來幹啥?她還這麽小。”


    小滿神神秘秘的問袁珍珠:“你妹妹祭祀那天也掉進河裏去了吧?”


    袁珍珠“嗯”了一聲,皺了皺眉,聽著她的話音不像好話。


    他們家跟孫二年家前後院住著,小滿不會不知道她妹妹落水了,怎麽還明知故問?


    袁明珠看到姐姐皺眉,趴到她背上聽她們說什麽。


    小滿覺著她就是個毛孩子,也沒避諱她,接著說:“俺聽說路西吳老歪家的二孫女掉到河裏冰出毛病來了,以後不能生孩子了。”


    畢竟是未嫁的小閨女,說到嫁人和生育的話題扭扭捏捏的。


    其他幾個跟小滿交好獲準留下的女孩子,也都圍過來聽她們說話。


    “俺也聽說了。”這個女孩說這話的時候還瞟了一眼袁明珠。


    看得袁明珠都想問她:你瞅啥?


    小滿跟她祖母一樣,肚子裏存不住話,問袁珍珠:“你妹妹沒事吧?”


    明明是關心的話,聽在人耳朵裏卻十分刺耳。


    袁珍珠把妹妹抱起來:“她這麽小能有什麽事?”十分的護犢子。


    小滿被她反問的訕訕的,“俺就問問。”


    不敢再把話題往袁明珠身上扯,幾個小姑娘互相交流著聽來的關於這件事的傳言。


    袁明珠聽著她們的對話,覺得這些話應該已經傳了一些日子了。


    不過她平日都跟著曾祖母一起,她曾祖母因為也是落水後留下的病根,一輩子也沒有子息,誰也不會這麽不開眼跑到她跟前去說三道四。


    所以袁明珠她們一直都沒有聽到這些流言。


    至於這些流言怎麽傳出來的,袁明珠覺著她不用腦子都能猜到。


    吳正良一家是想用輿論逼他們家就範,讓他們家答應這門親事。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回家的路上,袁明珠磨磨蹭蹭的走得很慢。


    小滿著急,對袁明珠說:“你幫我提著籃子,我背著她吧。”


    這樣拖拖拉拉的什麽時候能走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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