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養孩子跟養驢子一樣,大棒加胡蘿卜組合。


    簡單又粗暴。


    即使是袁弘德這種眼界開闊的人,家裏也會備上體罰用的戒尺。


    不過袁明珠長這麽大也隻看過曾祖父把幾個哥哥,尤其是五哥打得嗷嗷叫,她自己還沒體驗過。


    “手伸出來。”袁弘德說。


    袁明珠一看,這是真的要打呀!


    往曾祖母遞過去求助的小眼神。


    “看你曾祖母也不行。”沒等陶氏替她求情,就被曾祖父給阻止了。


    說這話的同時,“啪”,戒尺就落在袁明珠白生生的小手掌心裏。


    袁明珠知道,如果搬出曾祖母也無效的話,這頓打就逃不掉了。


    戒尺接連落下。


    真疼啊,手心裏火辣辣的。


    她也知道今日這頓打挨得不冤。


    今日這事看似是因秦三花跟牛二蹦私下傳遞物品,犯了內宅大忌。


    其實她真正受罰的原因是知道了卻沒有承擔起做主人的職權,這比傳遞物品本身更危險。


    而更大的錯是顧重陽已經提醒她了,她還一意孤行,覺得他小題大做。


    當然,這些都是戒尺打在手心裏以後她才想通的,所以體罰也不是全無作用,在她這兒跟醍醐灌頂似的。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


    疼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能不知道嗎?


    陶氏一看,都打哭了。


    “辰哥,孩子都知道錯了,別打了,再打打壞了。”


    袁明珠包著一包眼淚,看著曾祖母抱著曾祖父的胳膊,去奪戒尺。


    她曾祖父揚起胳膊。


    曾祖父身高胳膊長,曾祖母雖然也不矮,但是女子總比不上男子的身高。


    “秋娘,我管教孩子,你不要多言。”


    曾祖母奪不下來戒尺,隻能回身抱住袁明珠,娘兒倆抱頭痛哭。


    “袁逸辰,你管教孩子?管教孩子就不能好好說了,就非得打嗎?你幹脆連我一起打好了。”


    袁弘德:“我才打了五下,你也講點理,真是不可理喻。”


    “都打了五下了,手心都腫了,還說才打五下,是不是打少了不稱你的心?你怎麽這麽狠的心?你當她跟你似的皮糙肉厚的?”


    嗚嗚嗚哭一陣。


    接著道:“我不講理?我不可理喻?袁逸辰,你終於忍不住說實話了吧?你是不是打心底就嫌棄我們娘幾個?”


    袁弘德一臉懵,不知道話題怎麽就歪到嫌棄不嫌棄上了。


    “我沒有。”


    為自己辯解。


    “你要是嫌棄就直說,別拿孩子撒氣,你看你把孩子打得。”


    遇到這種情況,體罰肯定進行不下去了。


    為了轉移陶氏的關注點,袁弘德說:“我拿點藥給她塗抹,隻是皮外傷,我手上有分寸,不會傷著筋骨。”


    拿著藥給袁明珠抹了。


    袁明珠這個始作俑者,靠著她曾祖母:“曾祖母,不疼了,您別擔心。”


    陶氏:“你別替他描補,打成這樣怎麽能不疼?”還沒消氣。


    領著袁明珠回了她們姐妹住的西間。


    留下袁弘德跟擠在門口看的眾人麵麵相覷。


    還是袁務川在前院喊了一聲,才給他解了圍。


    “騾子要生了。”


    袁弘德聽了,忙帶著眾人往前院去了。


    袁明珠也想去看。


    陶氏:“你個不省心的,都傷成這樣了還皮,老實待著,曾祖母去給你做個蛋羹。”


    讓吳氏和袁珍珠兩個陪著她,陶氏往前院去給她做雞蛋羹了。


    驢馬之類的牲口生產都極快,一般都用不了一刻鍾就生出來。


    袁家的這匹騾子素日被照顧得精細,沒等陶氏給袁明珠做的雞蛋羹出鍋,小騾子就平安降生了。


    袁明珠傷著的是手,又不是腿腳,陶氏不在吳氏和袁珍珠根本管不了她。


    不僅管不了她,還被她慫恿著一起去前院看新出生的小騾子。


    天還亮著,不過馬廄裏有些昏暗。


    新生的小騾子看著極小,感覺就像是隻小兒騎的木頭雕的玩具馬那麽大。


    又小巧又可愛。


    大概是混血的都特別漂亮的緣故,袁明珠覺得這匹小騾子漂亮得有些犯規。


    馴化的家畜還保持了先祖的一些特征。


    野生的動物,尤其是食草的動物,為了適應物競天擇,逃避被捕獵的命運,甫一出生就得學會跟自然界的一切危險對抗。


    這匹小騾子剛出生一會就掙紮著站了起來,靠著母騾子站著。


    一雙大眼睛新奇的看著周遭的一切。


    袁少駒的少年心被萌化了。


    慫恿袁明珠:“給它也取個名字吧!”


    反正袁家已經有一個乍一聽會被誤會為他弟弟的袁幼駒了,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不在乎再多一個袁啥駒。


    袁明珠沉吟了一下,“叫袁末駒怎麽樣?”


    袁弘德梗了一下,不過剛剛因為打孩子跟陶氏吵了一架,這會不宜再因為這等小事再起事端。


    袁弘德:我忍一下吧!


    袁少駒和袁明珠兩個逃過一劫。


    袁少駒的新弟弟袁末駒也誕生了。


    要不怎麽世人都說,兒女都是債,生了就是來討債的。


    袁弘德跟陶氏一輩子沒紅過臉,恩愛兩不疑。


    這是第一次吵架,就是因為袁明珠。


    馬廄就在灶間旁邊不遠,這邊說話灶間那邊也隱隱能聽到一些。


    樊嬤嬤習武,五感比其他人靈敏,聽到袁明珠的話暗自撇撇嘴。


    覺得袁家看著還挺規矩的人家,怎麽就有了這麽個奇葩,真是丟盡列祖列宗的臉。


    也不知道將來哪家祖宗沒積好德,把這麽個母夜叉娶回去。


    陶氏把蒸好的蛋羹端出來冷著。


    過去馬廄那邊,拉著袁明珠:“乖乖,咱去吃蛋羹,不在這裏玩,這裏又髒又難聞,讓他們待這,咱們走。”


    把袁明珠帶走。


    若是往日,袁少駒可能還會醋一醋,今日這邊有袁末駒,又髒又臭怎麽啦?我就樂意待這裏。


    隻恨不得把他和顧重陽的被褥都搬來,晚上就睡在這邊。


    拉著顧重陽:“我們把袁末駒帶出去溜達溜達。”


    顧重陽看著袁明珠塗著藥還腫著的手,心不在焉的應著:“哦!”


    袁弘德:“又胡鬧,別圍在這裏了,把馬廄打掃一下回屋去,明天早點起跟著下地。”


    麥子還未到收割的時機,不過不能割麥子也有可幹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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