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棚跟棉花種植新法不同。


    糧油桑麻是朝廷重中之重,因此棉花種植新法容易引起朝廷關注。


    他們若是瞞著不上報,不僅不能致富,還是大罪一宗。


    而且上報能換來的好處,比不上報的要多得多。


    暖棚技術卻不同,暖棚種植會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凸顯奢靡風氣,一直都是朝廷遏製的種植方式。


    本朝雖沒有專門的律例明令禁止,不過今上曾因禦膳房在隆冬時節呈上綠葉菜蔬,大發雷霆。


    上林苑,光祿、太常二寺,及尚食局、尚膳監等諸多人員都受到申飭。


    公侯之家望風拆除了自家的暖棚。


    自那時起,擴建暖棚的風氣在民間低迷。


    暖棚的事可以暫時不用擔心,一般人家沒有能力建,有能力建的人家不敢建。


    有能力的人家掙錢的法子多了,沒必要非得跟朝廷風向對著幹。


    袁明珠覺得當務之急是怎樣分辨出牙人送過來的長工仆役哪個是安陽侯府來的。


    把顧重陽搓弄走這件事,她沒跟曾祖父溝通過。


    曾祖父知道的話估計不會同意,他是受顧氏臨終托付,出於道義不會讓顧重陽去涉險。


    她已經厭倦了總跟安陽侯府的人彼此試探,誰也沒法保證不會有一天擦槍走火。


    禍水東引,她需要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解決安陽侯府的問題。


    也就是把安陽侯和安陽侯夫人之間的關係引爆,把已經歪斜的平衡點徹底撕開。


    顧氏已經不在了,是時候把矛盾的焦點從顧氏和顧舟之間轉移到大胡氏和顧舟之間。


    顧舟跟大胡氏展開廝殺,看似顧重陽危險了,其實是安全了,他們夫妻倆都顧不上對方顧重陽了。


    有些事情能跟曾祖父解釋清楚,但是袁明珠覺得還是瞞著家裏人更好,免得被安陽侯的人看出端倪。


    畢竟自然反應和表演還是有差距的,為著顧重陽的安全計,她也不願意冒險。


    跟牙子做好約定,出得牙行大門,袁務川就趕著車過來了。


    袁明珠抬頭往街對麵看去,就看到一件雜貨鋪的櫃台跟著站著個人。


    袁明珠選擇跟著袁弘德乘坐牛車,就是因為牛車慢,用來確定安陽侯府的人來沒來,會不會跟上盯梢。


    確保對方不會跟丟。


    來了又盯梢的話,才是勢在必得的表現。


    一路上都沒發現盯梢的人的蹤跡,這會終於發現。


    袁明珠不敢太過關注,怕被對方發現,匆匆掃了一眼,就能確定就是他了。


    就見那人穿著羊皮大氅,頭戴邊鼓帽,足蹬羊皮短靴,腰間插著一條馬鞭。


    衣衫是長時間室外活動的裝束。


    但真正讓袁明珠確定就是他的原因是因為他的站姿。


    看似並沒有正對著他們站立,斜對著牙行大門卻微微低頭的站姿,視線所對,應該就是牙行大門。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離開牙行之前,袁明珠扯下了自己腰間的一個荷包,扔在她坐的椅子下。


    拐過了一個轉角,袁明珠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掀起來,在牛車上翻找著。


    “曾祖父,我的荷包丟了。”


    袁弘德聞言把牛車停下。


    “什麽時候丟的?”


    袁明珠撓撓頭,“應該丟了沒多久吧!”


    做思索狀,“我們買帶魚的時候還在呢,魚販找給您的大錢你我就裝在荷包裏了的。”


    袁弘德有買東西找零隨手把零錢給袁明珠做零花錢的習慣,想想確實是那時候還在。


    看到他們的牛車停了,後頭的騾車也靠過來停下。


    袁務川問:“怎麽不走了?”


    袁弘德:“明珠的荷包丟了。”


    “我的荷包丟了,之前在魚市的時候還在呢!”


    袁伯駒和袁仲駒幫著在牛車上找,把被子和褥子都拿起來抖摟了一下,也沒發現荷包的蹤跡。


    他們從魚市出來沒有去其它地方,徑直來的牙行。


    袁弘德:“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帶明珠去牙行找找。”


    牽著她返回牙行。


    袁明珠瞄了一眼牙行斜對麵的雜貨鋪,之前那人已經不在雜貨鋪裏了。


    踏上牙行的石階,馬上有一個年輕人跑過來:“袁先生怎麽又回來了,可是還有什麽事嗎?”


    袁弘德:“我家小兒的荷包不知道落到哪裏了,過來看看可是落在這裏了。”


    年輕人表情放鬆了許多:“那您自己去屋裏看看吧!”


    引了袁家曾祖孫倆去了剛才坐著說話的那屋。


    袁明珠進了屋子直奔她剛才坐過的椅子,從椅子下方把她丟在那裏的荷包撿起來。


    袁弘德拱手:“多謝小哥了。”


    年輕人擺擺手:“不客氣,找到就好。”


    袁弘德領著袁明珠告辭出來。


    沒有見到之前接待他們的潘牙子,袁明珠基本能確定潘牙子在接待剛剛雜貨鋪裏那人。


    嚴冬天氣,他們前腳出門,後腳就出現個需要潘牙子出麵接待的客戶的幾率太小了。


    就是不知道那人會以什麽樣的麵目出現在她麵前。


    回到家中,袁明珠跟在她哥哥身後,看著他們把裝著帶魚的筐子搬下來。


    憑陶氏的見識,她是見過海產品的,知道這種魚是帶魚,“買了這麽多帶魚啊?”


    拿起來聞了聞,還好,魚還沒變糟。


    拿了一隻大木盆,兌了半盆溫水,把帶魚泡進去。


    杜氏嘮叨袁明珠:“就不能讓你出門,出門就纏著你曾祖父瞎花錢,家裏缺了你的魚吃了嗎?買這些烏七八糟的魚回來。”


    袁明珠無辜的眨巴著大眼睛。


    袁弘德:“咳!”


    咳嗽了一聲。


    杜氏才沒在接著說。


    袁弘德:“買回來等著蓁姐兒滿月辦酒席用的,我想著提前辦滿月酒,年前辦了,省得年後匆忙,耽誤伯駒出行,


    蓁姐兒是她這一輩裏頭一個孩子,總得慎重些,不能辦得太寒酸了惹人笑話。”


    袁弘德這樣一說,等於杜氏之前抱怨袁明珠的話成了抱怨袁弘德的了。


    杜氏十分惶恐。


    袁弘德:“抓緊收拾出來,用油炸好備用,還缺什麽都提前說。”


    又說:“最近幾日牙行會送些仆從來挑選,伯駒娘,你帶著珍珠幾個跟著學學,也知道該怎麽選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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