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過來打聽消息,看到袁家人都站在南屋的門口,明知故問:“這是怎麽了?”


    看到袁弘德拿著戒尺一下下打著袁明珠,心裏十分暢意。


    心裏想著,是該好好教訓了,看她剛才那個囂張的模樣,就得狠狠打!


    嘴上卻假惺惺的說:“小孩子說說就行了,這麽打該打壞了。”


    陶氏特別認同:“打壞了該如何是好?”


    叫袁務川和袁樹:“務川,你和小樹去勸勸你小叔,別把明珠打壞了。”


    袁務川無法,隻能硬著頭皮帶著兒子進了書房:“小嬸讓我來看看,您老別氣壞身子。”


    袁弘德哪裏不知道陶氏的原話定然不會是這麽說的,不過也不拆穿,順勢停下戒尺。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


    袁務川帶著袁樹退出去。


    袁明珠覺得這武安州跟她犯衝,來到這裏短短一年多時間都挨了兩回打了。


    不對,她應該是跟顧重陽犯衝,兩回挨打都是因為他。


    這樣想著,更覺得把顧重陽送走這件事做得對。


    可把這個小禍害送走了。


    手都不覺得疼了。


    正想著呢,就聽她曾祖父又問:“就隻做了這件事,沒其它事了吧?”


    袁明珠突然想到還有姚家的事。


    不知道曾祖父知道了姚家的事會怎麽發火呢?


    忙回頭往門外看她曾祖母。


    如今的情況,隻有她曾祖母能救她。


    她這副模樣,袁弘德哪裏還看不出來她肯定是還瞞著其它事,而且這事跟顧重陽這件事相比隻能更嚴重。


    袁明珠就是覺得,既然他曾祖父問了,她就順勢招了吧,才表現得這樣心虛。


    瞞著也瞞不住,最多三五天以後這事就得出來。


    與其到什麽再挨一頓揍,不如這一次解決了。


    一邊往外求助,一邊吞吞吐吐的把姚家的事說了。


    陶氏一見小可憐可憐巴巴的模樣,又見丈夫還待再打,哪裏還忍得住,跑進來跟袁明珠一起跪在墊子上,抱著袁明珠。


    “打都打了,還沒完了,你連我一起打好了,打死我們娘兒倆,你自己過去。”


    袁弘德舉著戒尺,捏著額頭。


    這樣子肯定不能再打了,把戒尺放到桌上,“你讓她自己說,都幹了什麽好事?”


    袁明珠趴在陶氏耳邊,把她幹的“好事”說了。


    陶氏聽得目瞪口呆。


    袁明珠振振有詞道:“姐姐要是嫁給姚慕謙,姚慕謙人品好還好,要是也跟他爹娘似的,不僅害了姐姐,連姐姐的孩兒都害了,


    而且我也沒做什麽,姚家要是有情有義的人家,對這樁親事根本無礙,姚家要是上當,也隻怪他家品德不行,


    姐姐還小呢,一輩子長著呢,幾十年的光景,誰知道誰身上會發生什麽事,沒有今天這事,往後也保不齊會有其他事,到時候不是更苦?”


    袁弘德沉默。


    袁明珠晃著他長袍的衣擺,哀求:“曾祖父別說出去,讓我娘知道了她會打死我的。”


    陶氏一聽也忙求情:“辰哥!”


    袁弘德:“起來吧!”


    就是應下要給她保密了。


    袁明珠跟著陶氏回了後院,找了治燙傷的獾油塗了受傷的手。


    獾油裏加了清涼的藥材,塗上以後緩解了火燒般的灼熱感。


    嚴氏咂咂嘴,覺得這懲罰也忒輕了,照著她的想法,這樣刁鑽的丫頭,就該好好打一頓。


    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多嘴,陶氏也不會進去攔著袁弘德。


    下午,官府就來了一些人,圈定了場地。


    袁家東側有一片石板的地麵,那裏就是現成的場地。


    袁家的那頭老牛十分溫馴,被指定了當明日春祭的主角。


    袁家的鐵犁也被擦幹淨備用。


    按照往年的慣例,春祭這日先要祭天,誦讀祭辭。


    知州大人會帶著大家祭拜。


    之後知州大人要拿著柳枝條抽打耕牛,知州大人抽打以後,大家都圍著抽打。


    當然隻是象征性的抽抽,不會真的打。


    一邊抽一邊要說著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吉祥話。


    最後的流程是知州大人跟著大家一起下地勞作,拉著耕牛耕一小塊地。


    知州大人拉著耕牛,袁務川站在一旁防止出意外,還有州衙的捕頭帶人跟著。


    張通判在後頭扶犁。


    這些官員年年都要做一遍,做得也還算嫻熟。


    地頭上圍滿了人。


    張通判和知州配合著耕完了地,從地裏走出來,他的下屬微微點了一下頭,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了。


    就在剛剛,大家圍著地頭看大人們幹活的時候,姚大爺也站在角落裏跟人說話。


    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打聽安陽侯府的那位大少爺的消息。


    “你說的是昨天被接走的那孩子吧?你是沒看到,鬧得可厲害了,袁家人當著來人的麵還把那孩子抽了一頓,臉都打出血了,


    說他們是花錢買的,契書上說了‘任憑教訓,各從天命’,要我說這袁家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那是什麽人家?


    看著他們現在占了便宜了,訛了人家一筆銀子,等人家找到機會,弄死他們他們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你就擎等著瞧好了,打我的話來,他們家不能有好,就等著倒黴吧!”


    旁邊又有人插話:“不會吧?他們家也是攀上京城的大官,哪裏那麽容易被扳倒的?沒看到知州大人都給他們家麵子?”


    姚大爺:“是啊!”


    覺得兩方說的都有道理。


    先頭那人:“你們懂個屁,”唾沫噴得老遠,似乎異乎尋常的激動。


    “你們知道他們家攀上的是誰啊?”


    旁邊的人紛紛問:“誰?”


    “就是之前管移民的那個周大人,看著他在我們這裏人五人六的,到了京城也就是個胡麻粒大的官。”


    拿拇指掐著小手指頂頭那一點,比劃著周玉典的官究竟有多小。


    有人附和:“我也聽說過,之前他們家就跟周大人走得近。”


    姚大爺聽著大家的議論,心裏跟揣著個鼓似的,砰砰跳得厲害。


    想著若是其它事,兩家悄沒聲息的把親退了就算了,如今袁家人不長眼,得罪了京城的權貴,還能有好嘛?


    再說袁家正是紅火的時候,世人跟紅頂白,他們提退親袁家不同意怎麽辦?


    就是打官司,袁家跟知州大人正關係好著,肯定向著袁家不會向他們家。


    他家長子,“爹,我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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