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麵戴白紗,頭綰淩虛髻,簡單白色錦裙之上隻繡有若隱若現的雲紋,裴太宇無奈隻能上前工工整整向白衣女子和羅綰卿作了一揖,說道:“二位姑娘芳華絕代,晚生好生歡喜,不勝愛慕,乞二位姑娘原諒在下。”


    白衣女子不理裴太宇,隻對羅綰卿說道:“此事你自拿主意吧。”說罷,便朝院內走去。羅綰卿看了裴太宇一眼,冷冷說道:“你自剜雙眼,自斷雙腿吧。”


    裴太宇原本尚有些得意的臉上大大寫了一個“苦”字,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羅綰卿又說歎了一聲:“莫不是要我親自動手?你三番四次惹我心煩,擾我清靜,小命要是不要?”


    裴太宇聽了又怕又喜,怕的是羅綰卿所說的剜眼當真,喜得是羅綰卿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擾到了她,既說明他所做的不是無用功。


    想明白後裴太宇即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說道:“要的要的,姑娘還是手下留情些吧,我眼睛原本即是有不治之疾的,不要也罷,可若剜了去,更是連姑娘都天仙容貌也不得見,那豈不可惜?”


    羅綰卿甩給他一個大白眼,冷聲道:“來人,拖下去賞些板子給這登徒子吃!”說罷,也甩手進了院。


    早就在院外的護衛一窩蜂衝進來朝裴太宇捉去,裴太宇隻得左逃右竄,翻出牆外,一落地上便發現賀獻和高召在院外大門談天說地,高談闊論某裴大英雄的關輝事跡,裴太宇卻不以為然,說道:“自古英雄便難過美人關,折在羅姑娘手上,我心甘情願。不說了,再說那夥人又該追上來了。”說罷,拔腿一溜煙又往大街上躥去。


    高召和賀獻搖了搖頭也各自離去。


    距離出榜還有三日,因為有了高召幫忙,賀獻也日日都泡在天書閣裏,連睡都是實在受不住了才靠著書櫥小眠片刻。距離放榜前晚,裴太宇小心翼翼地進了天書閣,眼瞅著沒人才把賀獻拽起來,不禁嚇了一跳,麵色怎麽這麽蒼白,說道:“你還要不要當官兒啦?明兒你就好進宮叩恩了。”


    賀獻從書中回過神來,摸了摸手腕,說道:“當然要的,走罷回客棧。”說罷,即站起身來,和裴太宇往客棧走去。


    回到客棧,好生用過晚膳,沐浴一番後,賀獻換上士服,儼然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


    內官將帝試前三的士子帶到偏殿,待皇帝與百官商討國事後便帶到了正殿,通傳道:“三甲覲見!”


    內殿內官又通傳道:“三甲覲見!”


    皇帝大笑道:“宣!”


    “宣!”


    內官便帶著三甲進殿,三人在殿上並排跪下,大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笑道:“三位文曲星快起。”


    賀獻三人才緩緩起身,恭敬地立在一側,皇帝笑問三人:“今日可是你三人的大日子啊,今年實數難得,三位都是青春年少的才子佳郎,文采也是斐然,這三甲之位倒不好安排了。”


    眾百官看看三甲又看看對方,也不好做聲,高洪自然是願意自己兒子得這榜首狀元之位,可也實在拉不臉,而一旁的眾人想在高洪麵前賣個好,卻也不敢替這高公子爭這個榜首,怕落得個結黨營私的罪名,進來高澤與高洪關係越發緊張。


    皇帝既不想榜首落在高召之上亦不想虧待了侄兒,隻把著次榜榜眼的位置給了高召,眼瞅著賀獻和白若陽,見這賀獻生的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八尺身長,神色剛毅,儼然翩翩好兒郎,想也不想就指了探花郎。這榜首狀元卻是機緣巧合地落在了白若陽的頭上。皇帝又看了眼白若陽說道:“白愛卿的策論可是讓朕恍然大悟啊,改日定要好好聽聽你的想法。”


    白若陽即可跪下,說道:“皇上英明。”


    皇帝揮揮手,“快快起來,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是。”說罷便站起了身。皇帝看了百官一眼,說道:


    “今我朝帝試士子二十人,賜進士出身,春試四十人,賜準進士出身,擇日赴各省就任。”


    說罷,眾人高呼萬歲,皇帝又看向高召等人,說道:“白若陽、高召、賀獻接旨!”


    三人又齊齊跪下,恭敬道:“臣在!”


    “今科洛陽士子白若陽高中榜首狀元及第,賜一甲進士出身,特封翰林院編撰。京都士子高召賜榜眼,一甲進士出身,特封翰林院編修。洛陽士子賀獻,賜探花郎,一甲進士出身,特封翰林院編修。”皇帝正色道。


    三人,百官齊齊高呼“萬歲”。


    皇帝看著三人笑了笑,說道:“你三人可要好好為朝廷效力。”


    三人抱拳,恭謹道:“我等定盡心竭力以報皇恩,忠心為國!”


    “三位愛卿快快請起。”皇帝說道。


    高洪站在武臣之首的位置看著自己的兒子,雖說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隻是個榜樣,但皇帝的意圖他也是諳於心,不好表露。


    當今,皇帝越發力不從心,太子也羽翼漸豐,大齊正逐步走向一個新的頂端,自己又掌握重兵,皇帝對自己心有猜忌也是理所應當的。


    高洪看了看殿中三人,白若陽少年心性,太過驕狂,擔不起大任;自己的兒子又太過於善良,優柔寡斷,一心撲在學問上,也看不起大事;再看向賀獻,他隻恭敬站著,低垂著頭,眼睛直視殿中的白玉柱基,倒顯得有些蹊蹺。


    目光再往上一看,便對上了太子高肖臨的目光,太子微一頷首示意,高洪也點頭示意。兩人目光一交集便錯開了。


    皇帝看了一眼高洪,高洪早一步收回視線,正盯腳下的地板。


    金殿唱名後便是三鼎甲遊街,往年人們都是為了看探花郎的,雖說都是為了看探花郎,但今年卻是有些不同,走在前方,騎著高大的白馬漫漫而遊的狀元郎白若陽已算是長得小生清秀,時而羞赧的表情更讓人忍俊不禁;而白若陽身後便是榜眼高召,高召生的眉清目秀,自然親和,倒是應了溫潤如玉這個詞;直到賀獻走過,眾人不由暗歎,男子竟也能生的這般好看,劍眉星目凝神看著前方,膚色白裏透紅,一身紅色錦衣更襯得恍若天上的謫仙。不少兒女芳心暗許。


    賀獻走過,身後竟有女兒大喊:“賀郎!”


    之後,“賀郎”這兩個字竟此起彼伏,好些年不少女兒為這賀獻日思夜想。


    一處閣樓內,一白衣女子看著街中被眾人環環圍住的三甲,看著最末那位,悄然在嘴角翹起了一絲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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