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春,劉禪剛過完自己的生日沒多久,自北邊鄴城就傳回來一個消息。


    曹操曹孟德,在月初之時於鄴城郊外修建大型水池,名曰玄武。


    調運船隻陳列其上,命令其麾下士卒分批次的登船於玄武池中訓練戰法,以待將來之用。


    在水池子裏麵訓練什麽戰法,這將來又是什麽時候,到底又有什麽用處?


    看起來是三個疑問點,可這消息傳下來之後明白人都看懂了。


    水戰,南下,時間待定但絕對不遠。


    三個很明顯的信息趁著春風從北傳到了南,一直在荊州大地和揚州吳地內徘徊……


    作為當今世上第一大諸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世人皆知,不管是曹賊還是曹大將軍,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稱呼,這其中無一不透露著大家對曹操本人的忌憚……


    別看劉表這裏又是坐擁荊襄八郡,又是帶甲十萬的。


    可真要算起來他跟曹操之間的真實戰鬥力對比,劉表也就能頂的上三分之一個曹操算不錯了,這還要有不少水分在裏麵。


    統兵之將層次的差距就不說了,人家那頭都是實打實有戰績有名聲的大將,荊州這裏常年無戰事,真正有幾分本事的除了蔡家,黃家那幾位之外也沒有別人了。


    就這樣唯一幾位能拿出手的武將,還得在他們前麵加上一些特殊前綴,水戰精通而陸戰生疏。


    這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的,荊州的將領們,你說最擅長什麽,那自然是在長江之上架舟縱橫了,難不成還能讓他們更習慣於大漠騎馬飛馳嗎。


    僅僅有這麽一點點的優勢,還被人家曹操正在極大地彌補當中。


    雖然大家都知道,長江的水麵和一個內陸小池子的水麵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但是練習過船隻作戰總好過沒有,哪怕兩地水域差距不小,可總歸是有幾分適應的機會。


    如此這樣下來,雙方之間的真實戰鬥力又在無限的縮小著差距。


    尤其是這些年來,荊州真正有戰事的地方也就是和孫家接觸的江夏一代,其餘地方的士卒可能也就是剿剿匪患罷了,哪還有什麽大的場麵需要他們出手。


    再看看曹操手下的士卒,常年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的,從原本一個小小的兗州東部,發展壯大到如今占據半壁江山,如此過程又豈是靠嘴皮子說說就能辦到的。


    那可都是將士們一寸鮮血一寸土地打下來的,什麽樣的戰事他們沒有經曆過,其作戰經驗和荊州士卒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如此比較下來,這荊州方麵簡直是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啊,倒不如早早就投降的好了。


    不過這不還有一個很大的變數在新野呢嗎,劉禪可是知道自家老爹跟曹操之間的仇怨。


    兩人互相稱為宿敵也差不了多少,要說投降可能荊州派係會做出這種事來,但自家老爹那是寧可戰死也絕對不會向曹賊屈服。


    不要以為這隻是為了皇叔的名聲,為了他所為堅持的仁義道德,不共戴天看起來毫無道理,但這就是真真切切的現實,理念的不同就代表了兩個人這輩子都走不到一起去……


    其實劉禪隱隱之中覺得,自己老爹那隱藏在寬厚笑容下麵的傲氣和野望。


    複興漢室這是大方向的,名留青史這是個人的,兩者相結合,就足以跟曹操站在了對立的方向上。


    至於在東邊的老孫家,雖然現在看起來他是和劉表兩人一樣的抗曹主力,可劉備看自己這位年老皇兄都要比孫家小兒順眼的多。


    “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這句從曹操嘴裏說出來的話,不僅僅讓劉備聽出了曹操無法容下他的意思,也表現出了他在曹操心中的威脅程度絕非一般。


    別看那時天下有名的諸侯沒有劉備一人,可其他如劉璋劉表之流,根本入不得他曹老板的眼,更別提論資排輩都要小上一節的孫權了。


    守土之犬無甚大為,說的就是劉璋此人,一點大的能力都沒有,完全不像他的老子劉焉那樣,白白占據著益州天府之國,本可以囤積力量坐看天下風雲四起,到時伺機而動焉能不成就大事。


    可劉璋就是一點都不作為,而且還白白把他老子費力經營的益州給扔掉了一部分。


    門戶之地漢中郡所在,竟然被自家手下人給奪走了,要說是張魯在漢中名望太大啊,還是他劉璋根本就沒那麽威望能讓手下人信服呢?


    所謂虎父犬子,在劉焉劉璋父子二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至於劉表劉景升,年老昏庸,早就沒了當初隻身匹馬如荊襄的風姿。


    作為名列天下的‘八駿’之一,劉表當初可謂是意氣風發壯誌淩雲,眼界高的嚇人,能力自然也與之相匹。


    在其治理荊州的這些年,開經立學愛民養士,四方結交之餘也不缺殺伐大事。


    作為討董諸侯之一的江東猛虎孫堅孫文台,就是死在了劉表的手下,你能說他是個無用諸侯嗎。


    隻不過人總會有年老的時候,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齡的增大,原本的野心早就被消磨的一幹二淨,連個渣渣都不剩下了。


    也使得他原本的一些方略方針得不到徹底的落實,荊州從走向輝煌到如今的徒有其表,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要是劉表此人還有那麽丁點當年的風範,在當年官渡之戰時,可能早就帶人北上捅曹操的屁股了,哪會讓曹老板做成如今的氣候……


    過去之事放在眼前,總會找到一些不可取不可為,但終歸已經是過去,再怎麽可惜也無濟於事,過多的贅述評價對於當下也是毫無益處,倒不如抓緊眼前之事,盡量避免走前人的老路吧。


    劉表擺明了已經靠不住,而且從襄陽方麵傳回來的消息可知,年前時候重病加身的情況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在今年之初加深了許多,甚至連行動都不得,隻能躺在床榻上無力呻吟。


    作為自己的叔父輩,還是宗親一家子,劉禪雖然從來沒見到過劉表本人到底長什麽樣,但從劉琦麵目之中也能看出個七分大概。


    隻是此等時候,就算當年風神俊秀名列‘八駿’的劉表也不過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遲暮英雄罷了。


    然荊州早已牽一發而動全身,劉表的命其實早就不是那麽簡單的問題,不僅僅是東邊的孫權在看著,北邊的曹操在看著,就連他的賢弟劉備也在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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