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累退場,代表著劉璋手下益州士人中再無可出戰者,畢竟第一噴子都敗北了,他們再上去也是白搭,與其自取其辱倒不如靜觀其變。


    至於東州士人那邊,劉璋連看都沒看一眼,自從入殿之後就一言不發個個跟石頭似的,能指望上他們就怪了。


    隻是很明顯,簡雍此次前來定是準備相當充足,否則不會三言兩語之間就讓王累落入了圈套之中。


    或許有王累自己輕敵的結果,但若沒有熟知其人,又怎會讓其輕視小覷,這裏麵一環扣著一環,少不了情報方麵的支持。


    劉璋心裏自是明白,簡雍能夠那般熟知他麾下文武的情報,肯定少不了有人暗中支持,這到底是何人也不用費心思猜測,無非便是那幾個在城外的叛徒了。


    ‘該死的李嚴,吳懿,還有張鬆那廝,這幫叛徒賊人枉顧吾之恩德!’


    劉璋一邊暗罵李嚴等人背主求榮,一邊麵上毫無表情波動,好似一點都沒有因為王累之事而有所想法。


    但說來也是,王累如何如何劉璋真的不太在意,這一會兒功夫,其實劉璋心裏頭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成都還能不能守的住了……


    他心心念念的兩地援軍,越嶲郡有夷王作亂來不了,犍為郡一方還沒有消息過來,也不知何時才能到。


    而且相較於越嶲郡,其實劉璋自己也很清楚,犍為郡本身就給不了多少支援,畢竟一個地方抽調兩次,就算兵源再多也架不住這樣的汲取。


    然而此時劉璋卻不知,他所掛念的犍為郡援兵已經沒了,李恢自然是從成都邊上繞路到的劉備大營前,否則讓那幫犍為郡的軍卒見到成都,他不就穿幫了嗎,解釋都解釋不清楚的好嘛。


    到時候恐怕他李恢別說什麽拜見明公投奔新主了,還是得老老實實的去成都蹲著,甚至還會因為行跡有問題而被劉璋懷疑,畢竟誰家援軍到地方了還要繞路啊……


    不過顯然李恢做的很到位,劉璋到現在都不知曉他的兩路援軍已經盡沒,心裏仍然抱有一絲的希望。


    但這卻並不代表劉璋不會思考投降這個問題,畢竟任何時候都要為自己想好退路不是……


    當初雙劉剛剛決裂之初,劉璋心裏頭是氣,那段時間府內的下仆侍女們可是記憶猶新,因為自家主公正在氣頭上,益州牧府上杯盞器物都換了好幾批。


    但當涪縣告破,吳懿投降,張任接連敗陣綿竹更是被李嚴偷開城門之後,劉璋這心裏就沒底了。


    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想著很快就能將劉備給趕回荊州去,甚至劉璋都幻想過能否趁勢拿下劉備的荊南四郡,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內部派係互相傾軋的問題當是可以大大的緩解。


    可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荊州軍的強大狠狠的擊碎了劉璋的幻想,也讓他明白自己在益州上做個土皇帝都是個難事,更別說將手伸到別的地方了。


    那時候守軍接連告破丟城失地,劉璋一度都想過要跟劉備求和,以蜀郡廣漢為界,北歸劉備,南歸自己。


    可還未等劉璋做出決斷呢,劉循就在雒城大放光彩,這才又讓劉璋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如此兩郡的援兵也積極的提上日程,不就是看到了反攻劉備的希望,能夠重新將益州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機會嗎……


    然而好事總是結束的太快,快到劉璋還沒完成自己的大作,雒城那邊就傳來了壞消息。


    而且這裏麵還少不了他劉璋的問題,畢竟當初趙雲至城下時,可是他嚴命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城的啊……


    這樣一驚一乍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劉璋的小心髒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原本動搖的心堅定下來,又再一次被動搖,那可能就是連根基都給搖壞了。


    所以這會兒,簡雍作為劉備的使臣前來勸降,劉璋心裏才會有所意動,畢竟這是其心中早有之念,隱藏後又被重新勾起罷了……


    劉璋麵色猶豫,這就代表著時機剛剛好,簡雍可不是那種磨磨蹭蹭優柔寡斷之人,該出手時就出手,當機立斷方能一擊破敵!


    “益州牧!外臣有一言鬥膽,煩請益州牧為外臣解惑!”


    不及思量,劉璋眉頭微皺便決定讓簡雍說下去:“唔?汝說來,吾且聽一聽是何鬥膽之言……”


    “外臣聽聞,益州牧固守成都,是為等待兩處援兵,試問卻有此事?“


    “卻是如此……”


    這事隻要劉備不是傻子,那恐怕肯定是知道,劉璋略帶疑色卻是不知簡雍為何要這樣問,莫不是……


    然而還未等劉璋再做思考,簡雍卻又開口了:“然外臣卻又聽聞,益州牧治下越嶲郡貌似最近不算太平啊……”


    “嗯?”


    這回劉璋可真是內心驚疑了,越嶲郡地處蜀郡之南,按理說消息應當不會傳到劉備的耳中才是。


    就算其有李嚴等人的消息渠道,可劉璋也不相信越嶲郡夷王作亂這等隱秘的消息會被劉備所知。


    但簡雍此時道出越嶲有亂,到底是另有所指,還是其真的已經知曉內在消息了?


    劉璋心亂了,這還是簡雍出現到目前為止,劉璋第一次覺得自己心亂了。


    本身因為兩郡援兵隻剩一處,就有些底氣不足,敵人來使又是這般言語,到底是真是假,是唬人還是證據確鑿,劉璋根本就無從判斷……


    趁你亂要你命,簡雍一向奉行此道,眼下劉璋正是因其言語而心神動搖,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見他那雙微微顫抖的手。


    如此關頭,如果簡雍視之不見,那他也就沒臉做主公劉備麾下的使者了……


    深吸一口氣,一言決勝負便在此時,簡雍直起腰板正視劉璋道:“除越嶲郡消息,實則外臣還有一訊,卻不知益州牧可知曉?”


    “汝…汝且…且說……”


    劉璋吐字之中卻不自覺的磕碰起來,足見其內心的驚駭之巨。


    這種時候,劉璋就算想要強作鎮定也是難事,簡雍之言所產生的影響太大了,大到劉璋根本就沒有想到。


    而且不僅僅是他,在殿內眾人,包括東州士人一脈亦是眼帶疑惑之色。


    他們自己人清楚,越嶲郡的事還正在想辦法傳遞出去,卻不料城外劉備竟然已經知曉了,這倒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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