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籲一口氣,將心中的鬱結都吐出去,劉禪從跪坐變成了站立,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鄧艾等人的麵前。


    眼見這自家少主突然有了動靜,甭管這些人現在心裏是個怎樣的想法,他們都紛紛將目光放在了劉禪身上,靜靜地等著看。


    “諸位!眼下邛都局勢如此緊張迫切,我想也不用再贅言敘述到底有多艱險了吧!”


    劉禪環視一圈,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裏,隻不過在劃過陳到時,略微有那麽一丟丟的停頓跟不自然。


    “死局也未必能破局,但我等首先要做的便是改變!若是一直這般跟雍闓那賊人僵持互拚下去,縱使我等還能夠堅持,可手下的士卒們呢,他們的心誌還能夠允許在經曆這種慘烈的戰鬥幾場?”


    “當然,這個問題或許我不應該詢問你等,而是應該去問一問最有發言權的吳班將軍,可諸位不要忘了,今日發生的一切,卻也依舊是被我看在了眼中,一絲一毫都沒有錯過!”


    言至此處,四下鄧艾幾人早已是神情微動,心中各有所思。


    如鄧艾這般心思靈敏者,許是已經對劉禪接下來要做的事有了幾分猜測,隻不過尚且不能徹底肯定罷了。


    而如焦璜這般的,除了瞪大了眼睛一臉茫然以外,也就隻能是等著劉禪親口給他解密了……


    深吸了一口氣,劉禪心中雖然是早早就做好了決定,可是他很清楚,當他接下來這番話說出口之後,必然會引起在場一些人的強烈反對,而其中首要者便必然是陳到無疑!


    “改變不是戲言,機會稍縱即逝!


    我等眼下困守於邛都城中,若是棄城而走也可生但我劉禪卻絕非那種膽小怕死之人!讓我放棄這城中百姓,放棄越嶲郡將其送給雍闓,那更加是萬萬不能!


    可要說有什麽辦法能夠一舉將雍闓擊退乃至擊潰,那更是萬萬做不到的,若真有這種法子,我等又何至於在此愁眉不展呢。


    然!


    沒有機會便創造機會,死路一條也要拚命掙開一道希望,不到最後一刻不做放棄,不就是一小小的建寧郡豪強之家嗎,他雍闓再厲害還能厲害的過曹賊不成!


    我已決定,今夜便親自率領精銳勇士,潛出城去夜襲那雍闓大營,為邛都為越嶲,也是為我等謀求一個改變!”


    此言一出當是震驚眾人,不論是一直麵無表情的鄧艾,還是繃著臉一言不發的陳到,盡皆是眼帶驚色神情愕然。


    誰也沒想到劉禪會口出如此驚人之語,更是沒有猜到劉禪會決意親自出馬去施行夜襲的計劃。


    這般膽大包天之言,若是從旁的人嘴裏說出來,陳到怕不是得當場拔劍橫在那人的脖子上,厲聲質問其是否有什麽陰謀,為何要將少主陷於危局死境之地。


    而那人的回答若是少有不慎,陳到必不會吝嗇手中之劍,用力砍下也不過是斷人頭顱這般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


    可偏偏,偏偏說這種驚駭眾人話的人不是旁者他人,正正是劉禪這個正主自己開的口,自己道的言!


    劉禪是旁人嗎?


    答案很明顯,不是!


    可劉禪自己這般說,要去這般做,陳到就能同意了嗎?


    答案一樣很明顯,不可能!


    當初劉備將陳到從自己的身邊放到劉禪的左右,目的是為了什麽,不就是想要讓跟趙雲相差仿佛的陳到,來保證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的生命安全嗎。


    作為劉備唯一且表現異常出色的繼承者,劉禪的安全等級在整個劉備治下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甚至其完全可以達到跟劉備比肩的程度!


    試問整個成都,誰人可以擁有五百人的私兵,還是全麵著甲帶裝戰時戒備,有權利隨時出現在成都任何一個地方而不會受到半分阻攔。


    這種超出常規的特權,卻是劉備對劉禪的極度保護,也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寵愛的體現。


    別看平日裏劉禪身邊隻跟著陳到一個,可這一座大山便足以於一屯白毦精兵相媲美,甚至這僅僅隻是在步戰之時。


    若給陳到一馬一槍,他的表現縱使比不上超神開掛七進七出的趙子龍,但也絕對是當世頂尖之流的存在!


    如此高規格超尋常的護衛,足見劉禪的重要跟劉備的重視。


    可現在劉禪卻要以身犯險率部去夜襲雍闓的大營,這不跟將自己放在薪火柴堆上麵烤是一個道理嗎。


    稍有不慎微微差池,恐怕就是一個跌落火中化作焦灰的下場啊!


    容不得半點的失誤,便是一件難度居高相當危險的事情,這種事若是讓劉禪親自參與進去,事後再被主公劉備知曉,陳到可以肯定他最後必然是落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若是少主劉禪沒什麽危險,全程順順利利的倒也罷了,陳到撐死了是被劉備責罵一番充其量挨上一些懲罰而已。


    可要是劉禪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閃失意外的,那陳到怕不是要給劉禪配命都不夠啊……


    “不可!萬萬不可!少主金貴之體怎能以身犯險!這等事情還是交由別人去做的比較好!”


    陳到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語氣強烈且態度堅持,但這卻是在劉禪的預料之中。


    無他,陳到乃是自己的護衛,兩人之間的關係其實比表麵上看起來的要親近的多。


    到叔,少主,公子言稱,貌似生分實則不然。


    從小騎在陳到肩膀上的劉禪,怎麽可能還不了解自己這位叔父。


    而將劉禪從小看到大的陳到,又怎麽可能是那般冷血無情之人。


    陳到的反對是必然的,也是在場中最激烈的,但卻又不是唯一的一個!


    慢了半天的焦璜當即苦聲明勸,雖然他沒什麽大本事,能做好一郡太守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甚至於在此次雍闓造反大軍壓境之際,焦璜本人也沒有什麽具體的作用,安撫安撫城中世家,稍微調配一些物資也是他僅能做到的一些事情。


    可唯有一點,焦璜卻自認不比在場任何一個人差了哪怕分毫!


    那便是他對主公劉備的一片忠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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