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鄧艾,劉禪也沒繼續留在城外故作悲傷。


    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多了去了,蔣琬費禕等人是能夠幫忙清點,但是這些錢財糧食的去處安排,可就不是他們幾個人能夠私下裏做出決定的了。


    然而劉禪卻是不知道,就在他送別鄧艾的這會兒功夫,成都城中蔣琬卻是搞出來一件讓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但實際上這件事卻也跟他脫不開幹係!


    “嗯?城中出事了?”劉禪皺眉看向麵前的士卒,心裏的疑惑卻是多過驚訝。


    要知道那些個跳的最歡的世家豪族都被他給抓的七七八八集體送走了,剩下的那幾家也都是花了大價錢買的命這會兒必是在縮著脖子做人,怎麽可能敢搞事情出來,那這城中究竟還能發生什麽大事?


    劉禪疑惑的地方正在此處,可看著眼前這氣喘籲籲來此的傳信士卒,他這份懷疑卻又動搖了幾分。


    “稟少主!蔣曹掾不知何故在城中大肆搜捕佐官輔吏,費曹掾特讓屬下來通知少主盡快回城!”


    這士卒不說還好,這番話落到劉禪耳中確實讓他更想不通了。


    須知蔣琬乃是他第一個親手發現提拔的人才,也是相當被他信任的屬臣,這種關係就如同老爹與老師諸葛亮一般,雖然不能說完全一樣卻也相差不大。


    按理說這成都城中任何一個人搞事情劉禪都感覺有可能,但唯獨蔣琬是最不應該出現問題的那一個才對啊!


    可眼下卻不是讓劉禪在這裏自顧自思考的事情,費禕既然都派人來傳信了,情況想來必是緊急,當下還是盡快趕回城中去看看,看看蔣琬到底是在搞什麽幺蛾子。


    “速速回城!”


    劉禪招呼了一聲便翻身上馬,隨行護衛奔走跟隨,一行人馬飛快的趕回到了城中,回到了左將軍府上。


    劉禪這邊才下馬落地,這第一步還沒踏出去呢,早在將軍府門外等候多時的費禕便是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身後則是他的萬年跟班董允。


    “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費禕跑到劉禪麵前,先是一禮而後忙不迭說道:“公子可知,你這前腳剛走,他蔣公琰便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在清點財務入庫的時候,竟是突然帶人抓了一大批管理府庫的小吏和佐官,甚至他打算去抓更多的人,若不是屬下攔著,這會兒成都怕不是又要亂起來啊!”


    “抓人?”劉禪皺著眉心中疑惑的說道:“蔣琬不是應該在入庫嗎,怎麽會突然去抓人?”


    自己下達的命令劉禪沒理由會忘記,他清清楚楚的記著自己給蔣琬派發的任務是讓他將那些抄沒的錢財入庫封存,等待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行啟用。


    可這封存入庫怎麽著也不應該和抓人牽扯到一起去吧,蔣琬一向又是穩重為先,應是不會做出什麽激進糊塗的事情才對,這裏麵必是有什麽自己不清楚的內情。


    劉禪並不懷疑蔣琬的忠誠,但是手下人做事他總是該要弄清楚到底因為些什麽,沒見到費禕如此急促的樣子,若真的是蔣琬的問題,那他就真的有些頭疼了。


    “公琰人現在在何處?”劉禪衝著費禕問道:“讓他速速過來見我,將這件事從頭到尾的解釋清楚!”


    “蔣琬現就在府庫內,他抓的那些人也都沒有放,屬下曾問過他是因何如此,結果蔣公琰卻說是奉了公子之命做事,外人不得隨意幹涉!”


    說這話時費禕自己心裏其實也有些感覺莫名其妙,畢竟蔣琬做事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根本不存在越線的情況,現如今他卻是一口咬定自己奉的是公子劉禪之命,這就不得不讓費禕心裏有些想法了。


    可費禕這番話卻又是把劉禪給搞蒙了,原本就心中疑惑的他現在腦袋頂上的問號又多了幾個。


    什麽叫做奉命行事?


    劉禪自覺還沒到記憶力衰退的年級,腦袋也算是挺靈光的,這沒道理才一天晚上的功夫,就會出現這麽大的偏差吧,自己沒說過的事反而成了命令,這其中要說沒有什麽問題劉禪是一百個不信!


    “走,去府庫問問他蔣公琰,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劉禪眉頭皺起一臉的嚴肅。


    “諾!”


    費禕等人立即跟上,一行人匆匆便來到了成都府庫所在。


    這座劉禪著手新建的倉儲府庫,在成都的西北角占地麵積甚廣,周邊圍牆聳立四方護衛森嚴,臨近府庫周邊清空根本不會存在任何的房屋百姓,為的就是一個嚴密保險。


    然而這府庫建成落地到現在,劉禪實際上還是第一次過來,隻不過卻沒想到這第一次來不是參觀府庫的儲藏,反而卻是為了處理一件突然發生的莫名其妙事情而來……


    走進府庫大門,劉禪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邊的蔣琬,還有一批被五花大綁的人跪在地上,身旁則是自己的白毦兵親衛!


    這城中除了劉禪自己以外,能夠有資格調動白毦兵的人除了陳到之外就隻剩下蔣琬了。


    但劉禪可不是將白毦兵的統兵權力給了蔣琬,反而隻不過是賦予了蔣琬一屯兵馬的調動資格,實際上就是跟護衛沒什麽區別,也是給蔣琬一定的便利,讓他做事的時候能夠方便一些。


    平日裏這一屯兵馬基本就沒有被調動過,誰曾想今天劉禪卻是見到了,還是因為這一不知道緣由的事情。


    “公琰汝且過來!”劉禪揮揮手讓四下的士卒們都把武器收起來,這戍卒跟自己的白毦兵在這持刀對峙算怎麽回事。


    “公子!”蔣琬躬身一禮。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記得好像沒說過讓你抓人的命令吧!”劉禪挑了挑眉指著地上那些被捆起來的人接著說道:“而且看看你抓的都是些什麽人,都是管理府庫的佐官小吏,怎麽也不抓幾個官職大點的。”


    “回稟公子,臣的確像抓來著,隻不過半路被費禕攔下所以才沒抓成。”


    蔣琬十分平靜的說出了這番話,卻是讓劉禪氣的笑出了聲。


    合著要不是費禕反應的快,現在在這地上跪著的人怕是還得再多出來一些,而且官職還要越來越大不成?


    雖然知道蔣琬做事向來不會無的放矢,可他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這裏的情況到底是因為什麽,自然是不可能無腦的就跟著蔣琬站在一邊。


    沒看見費禕在蔣琬說完那番話後整個人都急了嗎,可蔣琬本人好似根本沒發覺一樣,依舊是鎮定自若的樣子,這就讓劉禪感到奇怪了。


    要說沒有什麽底氣,他蔣琬憑什麽會如此鎮定,須知自己都已經到場了,若是胡編亂造的事情豈不是一戳就破。


    可偏偏,蔣琬卻是依舊鎮定如常,好像他所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問題,完全是在依令行事一般!


    莫不是自己真的給蔣琬下達了什麽命令,而後卻是忘記了不成?


    劉禪眉頭微皺的這般想著,卻是擺了擺手示意四下的人先退開,他要跟蔣琬單獨確認一下。


    四周的人盡皆散去離著劉禪跟蔣琬遠遠的,這片空地上就隻剩下了他們主臣二人。


    劉禪看著表情依舊不變的蔣琬,也沒有心思打什麽機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這回隱秘了,說說吧,這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回公子!”蔣琬拱手道:“公子難道忘記,前幾日不是公子您親口對在下言道要嚴懲這些貪心腐化之輩,故而下臣才會有此一舉的!”


    “我說的?”劉禪眼睛瞪大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腦中飛快的運轉著回憶自己到底說沒說這番話。


    等到他慢慢想到了幾日前,在蔣琬清點完那箱子賬目清單之後,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


    回憶這玩應不去想還好,現在從腦海中翻出來之後,劉禪這才發現自己貌似還真說過那樣的話。


    哪怕當時的措辭語氣並沒有直接下令的意思,但是言語中卻也沒少得了暗示,搞不好蔣琬就是那時會錯了意,這才導致了今日這般事情的一切!


    找到了源頭,劉禪心裏是半點生氣都沒有了,反而隻覺得一陣尷尬和好笑。


    敢情他這火急火燎的跑過來,還質問了蔣琬一番,鬧到最後竟然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


    “嗯……的確是吾疏忽了,到怪不得公琰。”劉禪對蔣琬點了點頭道:“此事繼續照舊,我另撥付百人於公琰,該抓誰就抓誰,眼下成都百無禁忌!”


    說完劉禪拍了拍蔣琬的肩膀,便是自顧自的走了。


    真要是再待下去,劉禪怕自己受不了尷尬,還是趕緊離遠遠的讓蔣琬自己去處理的好。


    左右這件事在鬧清楚之後,劉禪本身也沒有什麽反對的意思。


    貪官汙吏古來有之,任何朝代任何時間都無法完全的杜絕,劉禪也沒想過能夠徹底將這種人清除幹淨了。


    須知水至清則無魚,貪官雖然貪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是無能之輩,這兩者之間的差別還是要區分清楚的。


    當然了,殺雞駭猴的道理劉禪覺得蔣琬不會不明白,過猶不及他也早早就告訴過蔣琬了,這次趁機會抓捕清查貪腐倒也算是可行,想必蔣琬應是不會讓自己失望才對。


    隻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今天這整件事到最後居然是個大烏龍,鬧了半天源頭還真的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公子!”費禕走過來低聲問道:“這事繼續任由蔣琬鬧下去?”


    “嗯。”劉禪點了點頭道:“此事便由著公琰去處理吧,他自己會把握分寸的。”


    費禕聽後也沒再多言,他上來提醒幾句可不是要替那些被捆起來的家夥們做主的。


    真是貪腐無度之人,那抓住問罪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而費禕之所以在前麵跟蔣琬對峙,更多隻是因為蔣琬行事突然且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的原因。


    說來費禕這也算是在職盡守,不僅無罪反而正該如此,說來說去說到最後,貌似真正出問題的還是得從自己身上找起……


    劉禪很快便放棄了這個沒有結果的問題,改道回府上去繼續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既然蔣琬這便是鬧出來個烏龍,那就不需要有什麽擔心的,反而給漢中老爹那邊的傳信卻是正應該提上日程了。


    鄧艾帶過去的消息是一回事,劉禪自己命人加急送的新則又是另外一回事。


    兩者可不能弄混了,更別說經過這一次清剿世家所得的錢糧數目無比巨大,哪怕是劉禪也完全無法獨自決斷這些錢糧的用途,所以還是得麻煩老爹自己去考慮吧。


    僭越之事做不得,自己說到底還是少主,雖然老爹肯定不會在意這方麵的問題,劉禪很清楚在自己表現出來不同常人的能力後,老爹對於繼續造人的欲望就是衰減到了一個極點。


    要不是說難聽點的怕自己出現什麽意外,估計老爹連吳夫人都不會納娶的。


    沒錯,當初就提過的吳夫人也終於是進了老爹的後宅,這也算是老爹跟吳家的親上加親,雙方關係更進一步也是吳毅堅定選擇站隊的結果。


    若沒有這層關係,劉禪又何必考慮到吳家的想法呢,留著他一家獨大到時候趁勢再結果了他,豈不是收獲更多嗎……


    短短不到十日之間,益北諸郡是先後經曆了大部分世家豪族被抄家,還有答一大批中下層官吏的被收監退職這兩件大事。


    但有劉禪居中調度穩定全局,蜀中倒也沒鬧出來什麽問題,一切都還是原本的樣子有條不紊的在繼續。


    一車車糧草也都正在往漢中運送著,征募軍卒這件事也是在進行,蜀中此刻卻是全力在支持著北伐的大業。


    雖然還達不到曆史上男當戰女當運的那種程度,但劉禪一番推算過後卻是發現,這次若是關中打不下來的話,那光是這些錢糧的消耗士卒的折損,恐怕對於益州而言就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雖然這幾年來益州發展的很是不錯,人口民生經濟都在飛速的增長著。


    可凡事總不會無窮無盡,都會有一個底線有一個度。


    關中若是大定甚至洛陽一旦在手,那此番益州內所有的消耗都是值得的,畢竟有出才有得。


    可若是關中不下長安不破,那到時候別說是洛陽了,怕是涼州乃至雍州這些已經占下的地方,都要逐漸的被曹魏給重新多會去。


    要知道蜀中往外運糧可不是件容易事,要沒有個能夠站住腳的地方作為前站,那縱使有天府之國的益州作為後方支持,恐怕也做不到一直僵持的作戰局勢。


    哪怕劉禪這次的收獲不小,乍一看好像是可以供給不少的年月。


    但實際上這隻不過是最保守的估計,排除掉一切的意外因素才的出來的結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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