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張口正要解釋,卻被另一個聲音斷然打斷了。


    “等等!逍遙,你說你一年之後就要來接天關?你媳婦也是第一順位?哪個?是不是上回蔓露提及的那個劍六?她現在什麽實力?”


    李悠撓了撓頭,一下子被問了這麽多,真有點不好回答。


    “額,是,是劍六。實力嘛,我剛參加完妖族大比回來,還沒見到她。不過她剛把佛門滅了,連佛祖都斬了。我估計應該是另有奇遇,實力也到了上去的程度了。”


    雖然還是有點心虛,畢竟劍六的出身是個問題。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出身的問題並不大。花師都不好說什麽,老娘他們對劍六的身世其實也知道的不全,李悠倒也不覺得她們會反對。


    “什麽!她的實力也夠了?那孩子呢?”


    李悠一頭問號,什麽孩子?哪哪就說到孩子了?


    “你小子傻啊,就一年時間,十月懷胎。然後你們倆都上去了,幾個月大的孩子就這麽孤零零留在下麵?你...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麽?我好歹還有你姐留下,起碼知道你還有個親人可以依靠。你呢?啊?”


    “我...我還沒打算要孩子...”


    李悠小聲嘀咕著,老娘直接就要發飆了。


    不過話又被李蔓露搶了過去。


    “真的假的?佛門滅了?佛祖那可是...你們現在到底什麽水平啊。”


    “丫頭閉嘴,分不清輕重。逍遙,你不生孩子,這皇位怎麽辦?我是撕破了臉才硬生生幫你保管到現在,怎麽可以到你這裏斷了。”


    這娘倆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李悠被追問的頭暈腦脹。


    不過倒是問到正題了。李悠趕緊接話。


    “這次叫你們來,就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打算撤銷大陣。”


    什麽?你瘋了!


    兩聲質問幾乎同時尖銳的吼出了口。


    中土大陣建立萬年,既是防禦手段,也是人道象征,更是皇室一脈的力量根基。李悠說這話,對於李蔓露母女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那感覺就像李悠上一世,大佬們腦門一拍說把軍隊解散了吧。那種天塌了一般的感覺。


    李悠也猜到了這種反應,隻能慢慢解釋。把儒門的動作,自己的想法想想細細的說了一遍。


    經過了最初的震驚,再經過李悠的解釋,兩人終於平靜了一些。


    但也就隻是一些罷了,這樣的消息可沒那麽好接受。


    李蔓露一臉的愁容。


    “老弟啊,按你說的,你是要連這個皇位也舍棄?可是,沒人引領的人族,一盤散沙,如何應對的了妖族的入侵?”


    “得了吧,老姐。這個破皇位引領什麽了?薛韋的思想雖然極端了一些,但也有幾分道理。這世上從來不缺野心家,也不缺浪漫主義的偉人,缺的隻不過是個機會罷了。現在的中土,死水一灘,沒點刺激,沒點外來壓力,人族早晚死在自己手裏。薛韋就是太急了,撤掉保護沒問題,但好歹給大家發件兵器啊。總要讓那些想要奮起的人有點起步的資本吧。”


    “那這兵器現在有了麽?”


    “有了啊,我把人道魂域改造了,不說人人都能修行,但隻要主動想修行,都有機會。未來人族最大的矛盾將是一大批的修行者和短缺的修行資源的尖銳矛盾。稍加引導,他們就必然走出去,怕是輪不到妖族來,就被這幫如狼似虎的牲口打上門去了。”


    李悠其實也沒安好心,搞的本就是資本主義初期的暴力積累。沒辦法,相比於理想,榮光一類虛的,還是切實的利益最容易調動起人來。


    母女倆明顯被李悠忽悠懵了,老感覺有什麽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最後還是母親一咬牙。


    “呸!你們老李家的江山,想怎麽弄怎麽弄吧。我們娘倆兩個道門行走,操這破心幹什麽。給,玉璽。一會兒我再給你寫個禪讓詔書,雖然沒什麽用,但那幫老臣...哎,你還是給想辦法安置一下吧。我們好說,他們,一輩子都在為這個國,為一個忠字。”


    李悠皺了皺眉,想到外邊那幫人眼中的狂熱,是個麻煩事。不過細枝末節了。


    接過玉璽,這也是件寶物,不過本身倒沒什麽威能,更類似於一個鑰匙,一個正統的身份。


    要說,李悠本身就掌握著大陣的最高權柄,正常情況下有沒有這個玉璽,區別都不大。但他現在要幹的事太大了,以至於能多一分保證就多一分。


    李悠要幹的事相當於要宣布一家公司破產倒閉,但他隻是個股份比較多的大股東罷了。外邊還有三個之前被削過一輪股份的原大股東,現在的小股東。不對,隻剩兩個了。這兩個雖然不能阻止李悠破產公司,但卻也有資格從破產的公司內卷走部分資產。


    李悠之所以來聖都,來祖廟,並接過皇位,就是盡可能地把自己的股份搞多一點,不讓那兩家有機可乘,減少損失。那些東西李悠可是準備留給全人族的財富,絕不能容忍被那兩家占了便宜去。


    拿起玉璽,一股氣血衝入,讓其認主,這皇位也就算交接了。雖然草率了點,但本質上卻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這玉璽卻也沒在手中久留,揮手就被李悠丟向了九層龍塔。


    同根同源的力量吸引,玉璽化作一串風鈴,掛在了塔簷上。


    母女二人見李悠心意已定,也不再說什麽。雖然不舍,但還是起身走出了祖廟。一方麵她們知道下麵李悠的動作,很可能要涉及到一些壓軸的力量,即便是親人,也還是回避較好。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察覺到了李悠對那些臣子們的無感,所以要出來趁著還有時間,交待一二。


    她們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臣子從未和李悠接觸過,李悠自然對他們不會有什麽感情在。要不是剛才提了一句,怕是李悠大陣一撤,皇位一舍,就讓這些人各安天命了。


    但這些臣子不少都是葉秀鳴一手提拔的,她卻對他們還是有些責任的。


    兩人出去後,李悠深吸口氣,關鍵的時刻到了。


    其實之前李悠說的並不完全,主要有一些東西,和娘倆很難解釋清楚,有些上個世界的詞匯,解釋起來太麻煩。李悠偷了個懶,隻說撤銷大陣。


    但李悠的撤銷可不是薛韋和儒門要幹的那種,通過破壞人道,給大陣斷根,從而破壞大陣。人道氣運這麽好的力量憑什麽不用?現成的龍脈為何要取消?已然成型,承載著李悠遊戲世界的人道魂域,又豈能失去了力量源泉。


    所以李悠要做的並不真是撤銷大陣,而是要讓大陣成為真正的人道,類似天道那樣,誰也別想在控製的獨立存在。


    但這也是掀桌子的行為,對李悠自身的利益其實也是有損的。不過他一個即將去接天關的人了,也就不在乎這些了。原本這事是要去之前再做,沒想到劍六鬧得這麽大,儒門乘勢發難。那也就別怪李悠掀桌子了。


    心念一動,靈魂力狠狠的刺入九層龍塔中,動用最高權柄開始了改造。


    突然間,整個中土,但凡有點修為的人,無不臉色大變。


    有些人感受的清晰一些,有些人卻隻是模糊的感到有變化在發生。


    那是一種天塌了的感覺,有一點輕鬆,卻也有種衣不遮體的不安全感。


    道門祖庭,葉風動正和幾位老者商量著什麽,似乎不太愉快。連這位懶的能不動手絕不動嘴的家夥,都拍起了桌子。


    突然間,正在爭吵的幾人一頓,麵色大變,眯著眼細細感悟起來。


    哈哈,哈哈哈!葉風動忍不住狂笑出聲。


    “哈,也怪我,有什麽好爭論的。老李家的天下,大陣怎麽處理自然有他們老李家的人決定。儒門?李悠那小子,傲氣,仁義,但卻不是一個吃虧的主。好了,一拍兩散,這下都安生了。”


    幾個老者麵麵相覷。


    “情報不是說,李悠去妖族了,兩年未歸,可能出事了。”


    葉風動雙眼微眯,死死的盯著開口的老者。


    “去了自然就能回來,葛老,妖族地盤你都有情報來源?有趣啊,哪來的?九天麽?”


    “你,你,血口噴人!”


    “我一直很好奇,人家佛門賣也賣的光明磊落,賣的後手無數。雖然把自己玩死了,但明顯劍六的實力不正常。說明人家佛門起碼沒便宜了妖族。但你們九天,鬼鬼祟祟的,到底把自己賣給誰了?”


    被叫做葛老的老者,聞言,原本還有些低調的氣質,突然間張揚了起來。


    “風動啊,你不懂,妖族這潭水深著呢。佛門算個屁,金翅大鵬隻是天空一族的半個王而已,在妖族中隻能算得上二流偏上。告訴你吧,水麒麟憑借一族之力承載了海神全部的血脈,海神殿的強盛,你根本想象不到。海神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神。”


    葉風動不屑的一笑。


    “神?神都滅了多少年了。妖就是妖,體壯而力強,但不修靈魂,終究還是野獸之類。”


    葛老卻詭異一笑。


    “先天神靈是不敵天道,消亡於世。但是既然想盡辦法留下了血脈,就真的徹底消失了麽?風動啊,你以為什麽是九天?哈哈哈,九神禦九天,那是九位神靈早已劃分好的地盤罷了。你很有資質,千萬別幹傻事,混一個神使之位還是有可能的。”


    葉風動沒再說話,袖中卻竄出了一隻蜈蚣,直撲那位葛老。凶威爆發,足足有封號妖王的實力。正是那隻被機關改造了的千足老祖。


    不過那位葛老卻像融化了一般,身形化作一灘水,幾乎瞬間出現在了數十米外。


    “別說,李悠留下的這遁法,確實有點意思。不枉我花費一年時間仔細鑽研。風動,幾位,話帶到了。沒了大陣,海族上岸已勢不可擋。接天關那邊,沒了老祖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們也心知肚明。好好考慮吧,同門一場,真不希望你們被大勢碾碎。”


    與此同時,儒門內部朱元晦用極為不正常的實力,一劍斬首了儒門掌教。但他自己卻臉色鐵青。


    憤怒的用長劍淩空虛砍了幾下,發出了一聲怒吼。


    “李悠,孽障!怎麽就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了。怎麽就沒死?難怪子廷他們失敗了,難怪劍六如此肆無忌憚。是他,一直都是他,這個孽障當年怎麽就沒胎死腹中。”


    一眾弟子嚇的瑟瑟發抖,沒人敢上前,接近暴怒中的朱元晦。


    這個師尊可不是他們平日裏熟悉的那個師尊,而是理學之神的神使,一個原本潛藏在師尊靈魂內,現在吞噬了朱元晦靈魂的不知名存在。


    好半天,朱元晦才冷靜下來。


    “也罷,大陣消失也好。理神還未完全蘇醒,倒是海神似乎湊夠了本源,已經蘇醒。讓他們打個頭陣吧,正好試試水。那個劍六還沒找到?佛門留的後手,是個威脅,必須清理掉。”


    “抱歉師尊,那妖女誅殺佛祖之時,受傷不輕。所以躲起來療傷了。沒有他人接觸,找起來確實有難度。”


    “不要找理由,李悠既然出現在了聖都,她就必然會去找他。監視一切去聖都的路線,發現了通知我。決不能讓他倆匯合,否則更麻煩。”


    某處天然匯聚的九幽陰泉內,劍六輕輕張開雙眼,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在聖都麽?不,還不能去找他。大劫將至,我不能成為他的累贅。忍一忍,很快了。”


    螺灣城內憶盈樓。


    齊良玉都快哭了。


    他拿著李悠的信物,找來了憶盈樓,打算借用飛舟,一方麵運送一批教內精英去新老巢開發,一方麵運一些材料回中土,換取一些急需物資。


    他太信任李悠了,自然對李悠的弟子們也天然有好感,有信任的基礎。結果三兩句就被楚柔桑套問出了家底。這丫頭在商言商,好好的給齊良玉上了一課,討價還價,說的齊良玉冷汗直流,直欲逃跑。


    突然,異樣傳來。


    楚柔桑默默的感受了一下,突然展顏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小白牙。


    “大陣沒了?防禦轉進攻?按照師父的性子,最是主張開疆拓土。小玉玉,你說你們老巢再往西,是一個妖族大族?介不介意多個鄰居啊?鄰裏之間守望互助,錢就不和你算了,借你人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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