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隱藏在石巷中旁觀已久,直到那少年持刀,朝著他這處來,這才慌亂。


    再看到那迎麵的笑容,他終於吼出了想了很久卻不敢說出來的詞。


    “笑麵夢魘!”


    隻是,才剛吼出來便死了。


    “笑麵聽著很不穩重的樣子,夢魘倒是挺好的。”


    徐宏拔出刀,便有風卷過刀身,將血液卷到地麵,留下雪白鋥亮的大刀。


    看著魂能收獲,徐宏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魂能+20”


    此時,廢墟的這一片區域已經滿地死屍,無一活口。


    而那仍然散發著碧綠波光的碧水同宮陣,無一人能夠踏入。


    徐宏一人,便是天塹。


    “應該隻有十來人了。”


    剛才報了一次人數,還剩25人,剛才自己又殺了幾人,想來快要結束了。


    每次看屬性麵板,看著裏麵不斷變大的數字,徐宏便會歡快起來。


    “嘶嘶。”


    麵前仍在噴血的屍體將徐宏拉回了現實。


    這血還有溫度。


    想著剛才那人的形容,再看周圍,徐宏麵色沉了下去,笑容也斂去了。


    “什麽時候我也能笑著揮出屠刀,視生命如無物,徹頭徹尾的當野蠻人了……”


    感慨聲不大,卻撞了個心滿懷。


    不知不覺四個字好似帶著世界的厚重,碾碎了所有抗爭者。


    世界總是在同化一個人,直到變成所有人的模樣。


    隻要在此中,不願一人靜享孤獨,便會成為此中人。


    拿起刀,徐宏沉下去的臉再次燦爛。


    如何行事,僅本心而已,哪管是否被同化。


    此時所做事,無非是為徐凱報仇而已。


    等報得仇,再求那自己,再求文明人,再來擁抱屬於自己的生命也不遲。


    人在樊籠中,自成此中人。


    便是如此。


    神識再次展開,鋪天蓋地,徐宏盯住前方,身形一閃——


    一刀下去,血流,加點,再一刀下去,血流,加點……


    朦朧朧,恍惚惚,廢墟仍在,萬物血色……


    直到,再無人出現在神識範圍內。


    不知多久,一道聲音驚醒了眾人。


    “此乃南極太阿刀,誰要?上前來呀!”


    渾厚的聲音響徹了廢墟,當真火氣十足。


    在原地等候久已的徐宏眼眸輕輕抬起。


    這聲音熟悉,是那持斧的世家弟子無疑。


    “難怪等了這麽久都沒人來了,原來是被你的‘南極太阿刀’引到那頭去了。”


    “這‘南極太阿刀’是你的手段麽?”徐宏心裏想著,再看背後碧水同宮陣,這陣法道行可是比那紫府老龜還要厲害呀。


    突然,神識範圍內出現了人影,徐宏側頭,看著逐漸圍攏廢墟的士卒們,想了想,問道:“不知此時還剩幾人?”


    聲音隨意、幹淨,傳到士卒的耳中卻完全變了樣子,是嗜血、殘忍的。


    這人所處的位置是橫屍遍野,血流匯入一處凹地,化為涓涓細流。


    隻是看著這血色便心中膽寒,當真是楓月流丹,白日魔影……


    僅僅一人於這屍堆中,便帶著極強的威懾力——


    更何況,這人還問問題了!


    他們隻是士卒,是負責聽命令,哪裏知道還剩幾人。


    這如何答?


    看著徐宏的眼睛,這些合圍的士卒一時竟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總感覺這人是要把他們也給一塊殺了。


    “還剩十三人。”


    正在士卒們心緒不定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徐徐傳來,讓他們緊繃的精神放鬆。


    便見紫翼從穹頂直下,破風卷雲,落入地麵——


    徐宏心中一驚,這家夥哪怕身處自己神識範圍內,他也沒有察覺到此人,隻能憑借肉眼觀察。


    青年軍官將心中畏懼的士卒掩至身後,看向了徐宏。


    見正臉。


    “多謝大人之前幫我。”壓下震驚,徐宏感謝道。


    入大營時軍官便有勸阻,隻是沒成,卻也在入營後差士卒將他送至“穆長春”最熟悉的大山中。


    這是好意,雖然無用,卻也是恩情!


    青年聽徐宏的話,渾不在意,反而盯著徐宏的眼睛,道:“總感覺這事會讓你小看我,不過我一直是靠實力吃飯,而不是眼力,所以,便當成你是真心感謝我了。”


    “以你的實力我這忙是拖延了你殺人的效率,而我四方圍也算是補償回去了,如此,你也殺了兩百二十一人。”


    青年聲音很平淡,徐宏殺兩百二十一人在他說出來似乎隻是宰了兩百二十一頭雞犬一般。


    這種對生命的冷漠是強者的常態。


    反而是軍官身後的士卒肝兒顫,隱藏在盔甲下的身體已經是滲出了冷汗。


    是根本沒想過,這個本來便格外可怕的少年,比他們看到的還要可怕一倍!


    與輪值練蠱營的軍官不同,他們這些士卒都是常職,所以更清楚在練蠱營中殺兩百二十一人的分量!


    兩百二十一人。


    每場練蠱營,總共三百人,最弱的也是內骨境,五髒境的最多,甚至還有五位天融境的強者,那可是銀劍弟子才有的實力。


    而他們這些士卒皆是內骨境,身上有獸紋鎧甲加持也不過勉強媲美五髒境,算不得什麽。


    隻是因為身份原因,秉持傲意,畢竟來練蠱營的這些人,都是死人,僅有三人能活下去。


    而徐宏,殺了二百二十一人,這是什麽實力?


    成為前三可以說是必然的。


    練蠱營出的銀劍弟子,一旦入軍中,少說也是個百人長,且每個士卒實力都在五髒以上,是典型的精銳隊伍。


    而他們,連戰場都沒上過。


    見血倒是多,卻都是一個個的死,哪裏見過這一人屠得橫屍遍野的。


    隻能站的更穩,渾身用力,不讓軍官與那少年看出自己的恐懼。


    隻是,根本沒人留意他這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便聽到青年軍官說道:“兩百二十一人,證明你很強,可殺這麽多人沒有任何意義。”


    見徐宏無動於衷的樣子,他似乎挑了一下眉,又說道:“如果你是為了進軍中揚威,這一步就走得很對,也很有意義。”


    “在一百二十一年前,有一人名霍病,以天融境入練蠱營,以靈寶做引,聚群人而殺之,斬首二百三十二人,為最!而你便是他之後的第二人。”


    青年軍官說出他所知道的曆史,便聽到徐宏提問:“那霍病如今如何了?”


    徐宏的確是驚訝。


    他是仗著魂能能夠不斷的增加力量、精神,所以擅長一個打一群。


    也正是因為需要魂能,他才殺得這麽賣力,可並非所有人都有無限體力,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殺這麽多人。


    且——這等能隨手拿出靈階寶物的人,可非等閑。


    凡、玄、天、靈,天階寶物徐宏都未看到過,也就馭術摸著了天階,清楚天階的玄奧精深。


    “霍病。”青年軍官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宏:“一個天融境的人,敢拿出靈寶,你說他怎麽樣了?”


    能拿出靈寶的人,莫不是來曆極大。


    說修煉奇遇,事實上能遇到奇遇的人少之又少,若這人是奇遇得到了靈寶,那必是運勢滔天,走上巔峰指日可待。


    可,徐宏覺得不能回答,因為太多逆轉打臉的了,便靜靜的看著青年,以不動應之。


    “死了。”看徐宏模樣,青年軍官道:“他一沒背景,二沒保命之法,拿出靈寶自然便引群人窺視,靈寶,那可是與混元大修對應的寶貝。”


    果然出事了!


    徐宏仍不說話,繼續盯著青年軍官,他不信這家夥在還沒結束練蠱營前出現,跟他說這些會沒有目的。


    果然,青年軍官看徐宏盯著他一直不說話,笑了:“你很聰明,將那‘南極太阿刀’給了小飛,證明你靠的是實力。然而,我已先天,且九天幻狼血脈已經涉獵了精神之道,所以——”


    他眼睛閃了一下,直視徐宏,似有紫色電光出沒,道:“是發現了你的底細,精神修煉者!”


    徐宏隻感覺好似有一股如山的壓力頃刻襲來,麵前這青年軍官一時間竟然那般可怕——


    南極太阿刀隻是他隨意撿的一把刀,那世家子有好意,他便給了他。


    可精神之道卻是他的依仗,一直沒被人發現過,卻沒想到,被這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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