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沒事吧?”


    陳小星看著自己剛拍出來的x光片試探的問向醫生。


    “沒事,不是很嚴重,隻是輕微的骨裂而已。”


    醫生非常專業的扶了扶眼鏡示意她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陳小星欣慰道。


    “打兩個月石膏就好了。”


    “……”


    陳小星雖然據理力爭過,但最終右手上還是被套上了一層厚厚的石膏。


    她坐在回廊裏,鼻尖涼涼的,腦袋裏也暈暈的。


    她到底在幹嘛,她身為一個編劇,竟然讓手受傷了,她看看手臂上厚厚的石膏,重重歎了口氣。


    她要怎麽跟江導解釋這個石膏,她還能順利完成這個劇本麽?她還能繼續呆在這個劇組麽?她還能再見到肖澤麽……


    不知道肖澤現在怎麽樣了,雖然隻是發燒,但是她總感覺他燒的不正常。


    他會不會因為她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留下後遺症把腦子燒壞了什麽的?


    想到這裏陳小星突然緊張了起來。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至少偷偷的看一眼也好,確認他沒事就好。


    想到這裏她快步向急症室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兩個護士走了出來。


    “哎,真可惜,年紀輕輕的還長得這麽帥呢。”


    “誰說不是呢?剛送過來的時候還喘著氣呢,這也沒多久就……”


    嗡——


    陳小星聽到這裏隻感覺腦子一片空白,心跳都跟著停止了。


    她上前一把拉住護士,近乎瘋狂的問他們:“他怎麽了?你們把話說清楚!他到底怎麽了?肖,肖澤他怎麽了?”


    兩個護士被她這麽一拉一吼也是嚇了一跳,當場愣住,一臉狐疑的看向陳小星,仿佛是在斟酌什麽似的半晌也沒有答話。


    陳小星心急如焚,看護士不說話,轉身就衝進了急症室。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急診室裏,雖然床位不少但此時隻有那一張孤零零的床上躺著一個被雪白的床單蓋住臉的人。


    “肖澤!”


    饒是陳小星想過最壞的情況,甚至想到他會因為發燒把腦子燒壞掉,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難道他根本不是發燒?


    她早該想到的,不是隻有發燒才會引起體溫升高……


    她一步步的走向那個靜悄悄躺在那裏的人,眼淚順著眼角滴滴低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她也不知道這幾步她是怎麽走到他身邊的,她隻知道她竟然不敢揭下那塊白布,她害怕極了。


    她終於支撐不住自己的恐懼,猛然跌坐在地上,控製不住自己自言自語起來。


    “阿澤,為什麽……為什麽?”她模糊著雙眼看著那個此刻安安靜靜的人。


    “你這個憨憨!為什麽不照顧好自己!為什麽!你有這麽討厭我麽?討厭我到要用這種方法遠離我?!”她的低語漸漸變成聲嘶力竭的呐喊。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苦著臉搖搖頭看向床上的人:“難道真像你說的,遇到我是你這輩子最倒黴的事?……”


    “噗。”


    突然一聲難耐的嗤笑從陳小星身後傳來。


    這種憋得很痛苦卻根本憋不住的笑,她並不陌生。


    她的悲傷的情緒仿佛被人關上了開關一般戛然而止。


    她呆愣了幾秒剛想回頭,這時候幾個護士和工作人員走到她身邊,用一副早就生死看淡的麻木樣把她麵前那個床位連帶著床上的“肖澤”推走了,緊接著一個護士唰的一下拉開了她身後的簾子。


    “陳曉星,你也知道自己是顆災星啊。”


    這虛弱中略帶戲謔的一句話讓陳小星方才暫時停滯的心跳又在此跳動了起來。


    這個聲音此刻有些沙啞,就算是說著這種調侃的話還是遮蓋不住他正在忍耐著不適的狀態。但是此刻傳入陳小星耳朵裏卻比他任何時候的任何一句話都來的好聽,讓人安心。


    陳小星並沒有起身,隻是緩緩的轉頭向身後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個人正彎著滿載星辰的眉眼看著她,眼裏是毫不遮掩的無奈和戲謔,但是還有一絲什麽陳小星卻怎麽也看不真切。


    可能是因為她此刻的淚眼朦朧吧。


    她竟然感覺到此刻的肖澤比自她進組後看到的任何時候的他都來的真實,更讓她心安。


    “阿澤!”


    她顧不上已經麻木了的四肢,仿佛是想用盡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轉身撲在肖澤身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把眼淚鼻涕全部都蹭在了他的被單上。


    “憨憨,沒死,憨憨沒死。”


    半晌被她緊緊抱住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就在她以為肖澤是不是又暈過去了的時候,她感覺一隻虛弱的手臂的抬起,移向她的頭發。


    她愣住,他,他這是要……?


    啪的一聲。


    陳小星隻感覺自己腦門吃痛,隻見肖澤眯著眼艱難的硬是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了一條縫。


    陳小星這才意識到她好像情緒大起大落之間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她趕忙掙紮著爬起來尷尬到隻能把視線放在自己胳膊上的石膏上。


    但是很明顯肖澤此刻也沒有好到哪去,仿佛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你,你想壓死我……”肖澤抿著薄薄的唇,尷尬的笑了笑。


    “啊,哦,對,對不起。”陳小星這才看到插在他手上的注射針管。


    然後又把眼神始移向自己那剛打的雪白的石膏臂,一瞬間氣氛十分的尷尬。


    “你,我,我還以為你沒認出來我……”仿佛是想緩解尷尬的氣氛,但是陳小星剛說完這話就後悔了,這話聽起來活像個小媳婦的抱怨,如果不是因為肖澤她必得給自己一個爆栗子。


    肖澤無奈的笑笑:“你真的沒發現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了麽?陌生人我絕對不會隨便開玩笑的。”說到這裏肖澤頓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一樣抿著唇角看了眼呆愣的陳小星。


    “你說是吧,陳建國同誌。”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急又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隻是臊紅了臉,低頭看著自己動彈不得的石膏臂,她要怎麽跟他解釋這是她那個坑貨師兄給她挖的坑。


    “你的手怎麽了?”肖澤突然問道。


    “剛才在工地的時候,被扳手砸到了。”陳小星好像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手臂傷的並不嚴重似的還用力晃了晃打著石膏的手,沒想到牽動了傷口,疼的她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涼氣。


    “你,”肖澤看到她趕忙皺眉道:“都這樣了還亂動。”


    “哦。”陳小星雖然表麵上雲淡風輕的應著,但是有種心上被澆上了一層蜜似的甜甜的,阿澤還是很關心她的。


    “大半夜的,你怎麽會跑到那種地方去?”肖澤也沒看陳小星,隻是用沒又打點滴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仿佛很傷神的樣子。


    “我,我是去給你買藥的啊!”


    “你怎麽還是這麽蠢?你就不會看看我行李裏有沒有藥麽?”肖澤輕輕呼出一口氣。


    陳小星一拍腦門,哎呀,她怎麽忘了去翻翻肖澤的行李,他發著高燒,自己肯定是知道的,說不定帶著藥呢,怎麽連這種事都想不到,她當時果然還是慌了。


    陳小星心虛的低下頭去,仿佛想到什麽似的問道:“你,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啊……”


    肖澤將手垂了下去,不經意間帶起了病床旁邊雪白色的簾子,如蟬翼般輕盈的簾子被他帶著輕輕的劃過陳小星的眼簾,又靜靜的滑落下去。


    “經過那片工地的時候,就感覺你應該在裏麵,其實我也沒抱什麽希望,所以經過的路上用你的手機給我自己打了個電話,沒想到真的聽見了我的手機在響。”


    陳小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工地裏最後一個電話是肖澤用她的手機打來的。


    但是,他是怎麽解開的鎖?


    陳小星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她的手機密碼!是……


    陳小星馬上抬起頭來看向肖澤,看見肖澤隻是閉目養神,沒有任何表情,這才鬆了口氣,安慰自己,他現在燒糊塗了,現在肯定反應不過來是怎麽回事,等病好了肯定也忘了,別自己嚇自己。


    “你為什麽會倒在我門口啊?”


    雖然也有想趁機轉移話題的意思,但是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了她一晚上了。


    “大姐……那是賓館,又不是你家,你能住,我為什麽不能?”肖澤明顯有點不耐煩:“而且就住你隔壁。”


    “哦,原來是這樣啊。”陳小星點點頭。


    等等。我隔壁?


    陳小星瞬間有點懵,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既然是同一劇組給安排的房間連在一起很正常,而且她也是才搬過去,肖澤這幾天又不在劇組,所以從來沒碰到過。


    其實後來,陳小星才知道,肖澤早在開拍的時候就住進哪家賓館了,劇組本來是給肖澤安排了挺好的酒店的,是肖澤自己提出要住在那裏的,理由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樣。


    可是她當時不知道,隻是莫名的心疼眼前這個憨憨,身為劇組男二,竟然住在那種小破賓館。她向肖澤投向一個心疼的眼神:“阿,肖澤,謝謝你。”


    隻見肖澤眯起眼來看向陳小星,半晌無奈又戲謔的抬了抬唇角:“你變了很多。”


    陳小星看著他又收回了目光和笑意重新閉上眼,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又說了一句:“我也是。”


    陳小星曾經幻想過千萬種她跟肖澤重逢時的場景,雖然早就做好了一時間會很生分的準備,但是,當這份生分用肉眼可見的密度彌漫在空氣裏的時候,陳小星還是感覺到了異常的不適。


    是啊,他們都長大了,十三年的空白是致命的,饒是陳小星通過追星這種方式對他近幾年的生活尚有所了解,但是變了就是變了,他們都變了,如果還要強求兩人像從前一樣嬉戲打鬧在一處才是最幼稚的奢望,


    恍惚間她有些動搖,他,還是她的小星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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