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殿內眾人都齊唰唰的看向左長風,又看了看章景行。也許禦史台自古都是遭人恨又讓人怕的地方,所以禦史大夫左長風也是給人同樣的感覺,一旦被他點了名的,就跟判了死刑一般。


    “匿名信?”幸北之疑惑的問。


    左長風將信遞上,幸北之打開迅速看了起來,合上信後對眾人說道:“今日議事到此,大司馬卿章景行暫時扣於其公務房內,閑雜人等嚴禁靠近,一切待我與左大夫麵聖後再做處置。”


    “哈哈……哈哈哈”章景行放聲大笑起來,然後低聲說了句:“不順你意的人,早晚都是一個死吧!”他的語調很是悲戚,他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為神世戎馬一生,平日裏精神抖擻的大將軍,今天鬢角的白發卻異常紮眼。


    所有人都走了,左長風也被帶到天官府內等候,蒼生殿內隻剩下章景行和幸北之兩人。


    “景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幸北之問道。為京郊偷襲之事對峙時,幸北之肯定的認為章景行是太子的人,是太子授意他如此。而當那等彈劾他貪汙巨款的匿名信出現在眼前時,他開始懷疑自己也入套了。


    “我跟你說過,他曾經來找過我,以當年我在流洲犯的錯要挾我,讓我幫他除了二皇子,我沒有答應,他就去找了霍繼首。繼首那些年跟著我,確實犯錯了。”章景行重重歎了口氣,繼續說:“繼首太重情義,我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就為我解難,答應了太子的要求,甚至不惜搭上整個霍家。可惜,即便繼首叛國將戰場機密泄露給齊明,二皇子也還是打勝了,活著回來了。”


    幸北之若有所思地接了一句:“他一直要的都是二皇子的命,不惜代價。”


    “是的,所以得知二皇子要回朝時,太子又來找我,還是老一套,不過是把繼首的悲慘再說一次給我聽。”章景行突然拉住幸北之,激動的說:“可我以一個軍人的尊嚴發誓,我沒有答應他,哪怕讓我家破人亡都可以。”


    幸北之點點頭表示信任,並說:“對不起,剛才我確實懷疑你,並且整個過程對你都是一種侮辱。對不起……”


    “罷了,罷了……”章景行搖搖頭,知道一切都晚了,說:“他要我死,怎麽著我都躲不過的,你我同朝為官數十年,說不上摯友,很多時候也是心意相投的。北之,我隻告訴你,那502人的屍首是不會有人來認領的,你知道我為什麽這幾天忙到疏忽了炎洲的回複嗎?”


    幸北之搖搖頭,他早該注意到,這不是老將軍的做事風格,一定是有什麽事將他牽製住了。


    “因為後來,我發現這502人中很多是沒有根的流民,即使有家室的,他們的家人也在這段時間莫名其妙的死去。我一直在查這些事,我是大司馬卿我不能讓我的兵和他的家人再經曆繼首的痛苦。”章景行說完,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又是滅口,繼首曾經幫他滅口,最後自己被滅口。那你這案子怎麽辦?”幸北之問。


    “貪汙腐化我都認,所有的一切我都認,你去麵聖吧,我不狡辯。”章景行無奈的望著天空說。


    幸北之隻覺得有鈍刀子割自己肉一般的痛,拉住章景行卻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彼此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


    “北之,你相信我,不管你看好誰當儲君繼大統,二皇子蕭珩一定是蕭正荻的克星,盡你所能保住他的命。”章景行仿佛在說著臨終的遺言,幸北之點頭答應他。


    “還有,珍重。如果不能一擊致命,就先保護好自己,不要像我和繼首一樣。”章景行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出了蒼生殿,回到自己的公務房內等待最後的宣判。


    “好的,好的……”幸北之一遍遍重複著,直到哽咽,直到淚流滿麵,說不出話。章景行踏出殿門許久,幸北之才出來,還是那個傲慢的幸北之,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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