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瑟最近迷上了山水畫,常常跑到金雀坊跟那裏的小學徒們請教。今兒又得了一副佳作,正打燈細看,打算臨摹一遍。卻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似乎有一陣風從身後刮過。


    “怎麽,不彈琵琶畫起畫來了?”血羅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寶瑟隻是提起筆填飽了墨水,下筆畫出最飽滿的一筆,不去理睬身後的血羅刹。


    “你知道背叛十二宮的下場的!”血羅刹被晾在一旁,顯然有些不開心,當年寶瑟孤身一人從長洲到京都來找自己,若不是看在百花凋的份兒上,血羅刹根本看不上寶瑟的本事。


    可是,幾年過去了,寶瑟已經從那個對血羅刹唯命是從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威脅到血羅刹的隱患。


    “您不在宮中好好呆著,出來亂跑什麽?”寶瑟壓根兒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而是繼續畫著自己的畫,嘴裏不無諷刺的說道。


    “拜你所賜啊!”血羅刹走到椅子旁坐下,整個人深陷進椅圈內,責備道:“若不是你跟雲微度吃什麽飛醋,她早就殺了蕭珩,哪還有今日的局麵。”


    寶瑟停下執筆的手,在清水中洗淨筆上的墨汁,頭也不抬的與血羅刹爭辯道:“您這就是說笑了,雲微度延宕誤事,倒要怪到我的頭上。你難道不知她早就背叛了十二宮,和蕭珩一起殺了金聖嗎?”


    血羅刹一使勁,從椅圈中直起身子來,錯愕地問道:“什麽?!金聖死了?”


    寶瑟衝著窗外一打響指,馬上傳來一陣“撲棱棱”扇動翅膀的聲音,不一會兒五六隻三足烏鴉就站在窗台上。


    “把你們跟我說的話再說一遍給血羅刹大人聽聽吧!”寶瑟對烏鴉說道。


    烏鴉們先是一陣聒噪,接著居中的那隻烏鴉開口道:“雲微度帶人殺了教主,雲微度帶人殺了教主!”


    這對血羅刹來說又是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她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張了張嘴,化作一聲歎息。


    “對了,花煞也死在赤蓋宮內了。”寶瑟聽到血羅刹那失落的歎息,又添了一句,不亞於雪上加霜。


    到現在,寶瑟才抬眼第一次看了血羅刹一眼,這哪裏還是之前在自己麵前飛揚跋扈的血羅刹,儼然一副無法接受現實的樣子。也難怪,金聖、花煞都曾經是血羅刹最親密的盟友。可眼下,其餘兩人都灰飛煙滅,她悲痛之餘,自然充滿了擔憂與恐懼。


    “所以,現在背叛也罷,不背叛也罷,你覺得十二宮還能堅持多久?”寶瑟在血羅刹周圍慢慢踱步,繼續道:“原本我是懼怕你的,畢竟金聖、花煞都是我惹不起的主兒,金聖還對我有恩呢。可是,眼下隻怕你也是泥菩薩過河,又何必來為難我呢?”


    血羅刹沉默了許久,繼而自嘲的一笑,說道:“我低估你了。”打了一眼窗台上的三足烏鴉,血羅刹就知道自己輸了。金聖死後,三足烏鴉最先來找的是寶瑟,已經證明,她與金聖非同一般的關係。


    “我當年要是留在長洲,是不是就沒有今日的落魄了?”血羅刹問寶瑟。


    “誰知道呢?她們都沒了,難說你也沒了呢?”寶瑟說罷,哈哈一笑,刺耳的笑聲引起血羅刹極大的不適。


    一隻手猛然掐住寶瑟的脖頸,血羅刹閃身來到寶瑟麵前,眼睛一橫,盯著寶瑟道:“這根本不妨礙我現在就殺了你!”一抹邪笑浮起在血羅刹臉上。


    寶瑟掙紮著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刹那間一道白光閃過,血羅刹掐住寶瑟的手被從手腕處砍斷,鮮血嘩嘩湧出,血羅刹卻根本不知道疼。


    “百花凋?”血羅刹留在寶瑟脖頸上的手,很快化為一灘血水,看著傷口處長出新手,血羅刹問還在劇烈咳嗽的寶瑟。


    不待寶瑟回答,剛才那道白光漸漸變弱,又變成一個並蒂蓮模樣的玉墜,回到寶瑟腰間。血羅刹也沒有想到,百花凋在寶瑟手裏已經玩出了這些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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