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燈關了,出了門。


    林霜霜想,農村的人都好奇,這個時間了,貿貿然去附近打聽這戶人家是誰,弄得不好反而被人懷疑他們的身份,畢竟剛才他們還翻牆進來了。


    林霜霜和阿醜說,往前一點,回到鎮上,和認識的人去打聽。


    兩人一狗腳步匆忙,林霜霜到了龔阿婆家外頭,讓阿醜和狗躲著,還得小心著別讓徐小春知道,再去悄悄的叫出了龔阿婆。


    林霜霜隨便找了個有人給親戚做媒之類的借口問的。


    龔阿婆皺著眉思考:“鎮邊上的那個村……圍牆紅磚的……門外有片竹籬笆自留地……哦,我知道了,張金橋家!”


    林霜霜配合著點頭:“對對,張金橋家,我婆婆好像是說什麽金橋家,那,他家做什麽呀?”


    “做什麽呀……張金橋在鎮上的鎖廠,他老婆在鎮zf食堂,他兒子在……咦,他家兒子這麽大,要說媒了麽……”


    沒等龔阿婆反應過來,林霜霜先問了起來:“等等,阿婆,你剛才說,誰在鎮zf食堂?”


    “張金橋的老婆,莫菊花啊。”


    “莫……菊花?”林霜霜喃喃著。


    莫這個姓,怎麽那麽熟悉?


    對了,靜貞姐的前夫就姓莫!小美是葉銘陽去給辦戶口,改著跟了葉家的姓。


    竟然真的和莫家有關!


    林霜霜覺得自己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麽說,二癩子的飯票,就是那啥莫菊花給的了!


    那小美不見人影,肯定也和莫家有關了!


    可是莫家……林霜霜這具身子的原主從來沒去過,林霜霜這會兒的記憶中完全沒有印象啊。


    林霜霜幹脆又找了借口,和龔阿婆打聽了莫家。


    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的龔阿婆,活地圖一般,還真根據姓氏,給說出了大致的方向:


    “哎呀,咱們鎮子附近,要說姓莫的,也就莫家巷了嘛,張金橋老婆就是莫家巷的,錯不了,你出鎮子,走到郵局那兒轉彎,再往前走……”


    有了龔阿婆的指點,林霜霜沉默的帶著阿醜和一隻狗,找到莫家巷,倒也沒費什麽周折。


    可這會兒已經至少晚上八點了,有些人家都熄燈睡覺了。


    這個時候再去打探什麽葉靜貞的前夫家,該怎麽打聽好呢……


    林霜霜腦子裏想著事情,腳步便在村口慢了下來。


    可原本走在她身後的阿醜,卻大步的往前走,最終停在一戶人家前麵,和林霜霜做了個手勢。


    林霜霜不解:“嗯?怎麽,你知道是這家?”


    阿醜大力的點頭。


    林霜霜:“你怎麽知道的?”


    阿醜兩手一攤,仿佛在說:“我就是知道。”


    夜色朦朧,看不清他神情,林霜霜也心急,沒再追問,隻是退後一些,觀察這人家。


    這莫家,青磚圍牆圍了三間正房,一間灶房。


    屋子似乎很舊,暗夜裏都感覺很破敗,還比旁邊的人家低矮一些,透過院牆的磚洞,可以看見院子裏堆積著很多東西,看起來特別的雜亂。


    屋裏頭亮著燈。


    林霜霜走到大門邊,正想拍門,阿醜忽然製止了她,並向她指了指旁邊的夾弄。


    兩人退到夾弄裏,阿醜故伎重演,一個縱躍就翻上了圍牆,林霜霜隻來得及低聲囑咐一句:“小心點啊!”


    大約五分鍾以後,阿醜翻牆出來了。


    他一把拉了林霜霜,經過小弄堂,到了更僻靜的屋後。


    他的周身,流動著憤怒的氣息。


    林霜霜感覺到了,便不住的看他:“阿醜,出什麽事了?我姐姐在裏麵嗎?在嗎?你快告訴我啊!”


    屋後很暗,阿醜拉住林霜霜的手放在下巴處,重重的點了點。


    林霜霜都顧不上拿開手,依然急急的問著:“那她好嗎?”


    阿醜又拉住林霜霜的手放在下巴處,但遲疑了一會兒,輕輕的點了點。


    林霜霜的心大跳起來,一把揪住阿醜的衣服,壓著聲音吼:“你什麽意思?到底怎樣?你怎麽不能說話呢,你說話!”


    暗沉夜裏,四目相對,看不清彼此,但能聽見林霜霜著急的呼吸聲。


    阿醜木然了片刻,忽然一把將林霜霜抱進懷裏,緊緊的。


    能感覺他愛護心切,但林霜霜依然嚇了一跳,剛開始想大力掙紮,阿醜卻已經放開了她,迅速的掏起了口袋。


    林霜霜都還沒顧上生氣發飆,一個手電筒塞過來,葉銘陽已經開始寫字。


    林霜霜抱住手電筒鬱悶了一會兒,隻剩下重重的歎了口氣。


    沒法子,對著啞巴,想吵架吵不起來。


    林霜霜還得乖乖打著手電筒,看阿醜寫字,不然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別急!他們綁住了姐姐的手和嘴,別的都好。”


    “不要慌,有我。”


    “裏麵兩男兩女,你隻要在外麵等我開了門,你就到……”


    阿醜毫不猶豫的寫著,字跡潦草,但卻果決。


    那埋頭寫字的樣子,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一通交代下來,林霜霜剛才一肚子的著急和氣憤已經消了大半,也顧不上和他多說別的,隻點了頭,複述了一遍剛才阿醜交代的事。


    阿醜點了頭,快速的收了紙,就又跳進了牆。


    很快,大門輕輕的開了一條縫,阿醜衝走到門邊的林霜霜點了點頭。


    林霜霜隻好確認的點了點頭,按照阿醜說的,悄無聲息的摸進了這家的灶間。


    而阿醜,已經潛入了左邊的房……


    左邊的屋子裏,隱約有人聲,還一聲比一聲高。


    葉靜貞手被反綁著,嘴巴被塞著破毛巾,垂頭坐在一張十分簡易的床上。


    林霜霜給她買的帽子斜歪在一邊,露出她長了半寸的頭發。


    她身上的深紅色外套上,一道道橫七豎八的汙跡,散發著一股股餿酸的味道。


    一隻鞋子沒有了,她把光著的腳踩在另一隻鞋子上,緊緊勾著腳趾。


    但這樣也阻止不了她的憤怒和害怕,她的腳,輕輕的抖著。


    一個花白頭發、六七十歲年紀的婦女坐在她身邊,絮叨個沒完:


    “……終究是夫妻,是不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呢,運發也是記掛你的,他也沒找女人,你還想怎麽樣?是不是?好好的和他過日子嘛,等再生的孩子,不是啥事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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