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可以聽見裴遠誌的聲音,氣急敗壞:


    “……怎麽回事?我怎麽會讓你去找趙元祥的?你神經病啊你!”


    卜潔的聲音尖利急躁:“就是你就是你!不然呢,我怎麽會去呢?”


    “你真不要臉!好意思自己去說這種話,我什麽時候說要娶你了?你算個屁!”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算個屁?我算個屁?可是你惹的我!是你睡的我!我算個屁?”


    “娘的!是你自己纏著我的!你就差脫光衣服纏著我了!還好趙元祥不在,不然我怎麽辦呢?難道我真的和趙幼青那頭斷了,來娶你?你想得美,你算啥?你們家有什麽?你配得上我嗎?”


    林霜霜皺眉,哦,卜潔沒找著趙元祥啊,怪不得那麽快回來了。


    屋子裏的兩個人卻越吵越大聲。


    卜潔已經哭了起來,但是撒潑的哭,是嚎叫:


    “你混蛋!裴遠誌我跟你沒完!你睡了我,別想甩了我!你以為我是衛生院的賴護士那麽好打發,懷孕了就自己去打掉,乖乖跟你分手,嫁了人被丈夫打?你以為我是畜牧站的小丁,被你睡了還被你打,就自己走了?我呸,我是卜潔,你敢不要我,我拿刀砍死你!嗚嗚,你要不要試試?”


    屋子裏還有不知道在拍打什麽東西的聲音,霹靂巴拉很雜亂。


    好一陣子,才聽見裴遠誌沒啥底氣的叫囂:


    “你,你,你鬧好了,鬧出來,丟臉的是你!人人都知道我是好的,你,你再鬧,我讓我伯伯把你爹從農機站開除,我看你家吃什麽喝什麽,哼,什麽懷孕了,你就是騙我的,你個賤貨,走開!”


    有門大力拉動的聲音。


    林霜霜立刻繞回前麵去看。


    馮雅萍還蹲在屋角,眼睛直視前麵,看得呆掉。


    林霜霜從屋角探出頭去,便看見裴遠誌已經從卜潔家出來,站在門口,一臉驚惶的看著趙幼青:“幼,幼青,你,你怎麽在這兒?”


    林霜霜的角度,已經看不到趙幼青的臉,隻看見她單薄的背影,在輕輕抖動著。


    馮雅萍一把拉住林霜霜的手,隱到後麵一點,輕輕的說:


    “她真可憐,比我可憐。我都能聽見裏頭的罵聲了,我真是瞎了眼!”


    林霜霜歎了口氣:“你知道就好了,以後可得睜大眼睛看看清楚。”


    馮雅萍咽了下唾沫,說:“那現在怎麽辦,我們走嗎?我看得有點惡心,我想吐。”


    林霜霜點點頭:“那走吧,先回我那兒去,我們從後麵巷子繞出去。”


    兩人剛站起來想走,便聽見門口的裴遠誌開聲了:


    “幼青,那個,不是你看見的那樣,那個,你也知道的,就是有人喜歡纏著我的,我,我沒什麽的……”


    林霜霜忍不住探頭出去看一下,正巧看見趙幼青揚手,扇了裴遠誌一記耳光,立刻抹著眼淚,跑開了。


    她身後,裴遠誌追了過去:“幼青,你聽我說……”


    卜潔從屋子裏走出來,手裏真的拎了一把菜刀,對著裴遠誌遠去的方向扔出去:“混蛋,我跟你沒完!”


    林霜霜趕緊把頭收回來,拉住馮雅萍就走:“走走,這邊走。”


    馮雅萍真吐。


    在沒到林霜霜租住小院的地方就開始吐。


    也哭。


    借著吐的勁兒,直哭。


    林霜霜把她扶回小院,馮雅萍哭了好一會兒,才懨懨的止住了。


    “霜霜姐,我,我心裏還是難過。”


    “我明白。”


    “我,我以後不敢談戀愛了。”


    “慢慢來,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的。”


    “嗚嗚,可怎麽我就碰上了呢?你丈夫呢?他對你好不好?”


    “好。挺好。”


    “嗚嗚,我怎麽就遇見這麽壞的了呢?”


    “會好的,會有好的人等著你的。隻你千萬別裴遠誌回頭來找你,你心軟。”


    “嗚嗚,霜霜姐,我有那麽傻嗎?我再也不會相信他了!隻是我現在不敢回去,我一定會哭的,我爸媽一定會問的,嗚嗚……我不想告訴他們,太丟人了,我差點就和我媽媽說我在談戀愛了,嗚嗚,怎麽辦啊!我不想讓我爸媽知道,太丟人了!”


    馮雅萍又是大哭。


    最後,馮雅萍和林霜霜說,請她給蔡院長打個電話,就說馮雅萍到東山這邊來玩了,想住一晚再回去。


    林霜霜答應了,去給她打了電話。


    馮雅萍幾乎哭了一下午,晚飯也沒吃幾口,最後抽抽噎噎的和林霜霜睡下了,慢慢自我療傷。


    第二天一早,林霜霜去山角村拿了豆腐幹,就送馮雅萍去蘇城上班。


    馮雅萍精神狀態很差,就那種被騙後的極度不自信,不斷的說自己特別傻。


    林霜霜把她送到工作的藥房,她拉住林霜霜:


    “霜霜姐,今天下班的時候,你來陪我回家吧,再陪我一晚,我就和我爸媽說,我們看電影去了,看哭了,行嗎?”


    小姑娘一天一晚迅速消瘦,臉黃黃的,讓人瞧著有點不放心。


    林霜霜想著自己反正沒什麽大事,就答應了:“好,那我再陪你一晚上。”


    到了傍晚,林霜霜特意換了出客衣服,去山角村拿了豆腐幹,騎著摩托車再次到蘇城,接了馮雅萍。


    兩人真的去看了場電影,才慢慢的回到馮雅萍家。


    馮雅萍家住機關幹部宿舍,進出有守衛,房子都是很好的,周邊環境也清幽。


    馮雅萍家住三樓。


    蔡院長還沒下班回家。


    馮雅萍的母親——馮敬來開門。


    林霜霜第一次見:“阿姨好。”


    馮敬是個很幹練的知識分子,帶著眼鏡,挺和氣:“你好你好,你就是小林啊,請進請進,哎喲真漂亮,可把我們雅萍比下去了,坐坐。”


    林霜霜這邊剛坐下,馮靜就低呼起來:


    “咦?雅萍,你的眼睛怎麽了?你……哭了?出什麽事了?”


    馮敬緊張得不得了,抱住女兒就是各種檢查,似乎馮雅萍不過才五六歲。


    馮雅萍撒著嬌:“哎喲,媽媽,我就是看電影,感動的哭了,什麽出什麽事,哎喲,媽媽,別弄我了,真沒事,你倒水給霜霜姐喝嘛,我在霜霜姐家可吃了好多東西。”


    “真的,真沒事?”


    “真沒事!不信你問霜霜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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