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彩珍奮力的戳著手指頭。


    林霜霜湊近了康彩珍:“娘,你要找誰?”


    微弱的聲音:“找,找……”


    林霜霜:“找二哥他們來……”


    手指揮了揮,聲音頓了頓:“找……”


    林霜霜皺緊眉:“找……爹?”


    康彩珍眼神惱怒,手奮力的抖。


    這種情形,林霜霜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求救的看葉銘陽。


    葉銘陽在一旁溫聲說:“娘,你別急,你看我手……”


    葉銘陽把手掌豎著,從大拇指開始,一個一個的順序掰手指頭給康彩珍看:


    “這個是爹,這個是大哥,這個二哥,這個三哥,這個是霜霜和我,娘,你要找誰,你看我彎哪個手指是你要的,你就眨兩下眼啊,你明白了,你也眨兩下眼。”


    康彩珍聽明白了,果然眨了兩下眼。


    葉銘陽開始彎手指頭。


    一個兩個三個,直彎到第五個,就代表林霜霜葉銘陽那個,康彩珍大力眨煙,兩下。


    葉銘陽和林霜霜看看,說:“娘,我們不是在這兒呢嗎?你要我們做什麽?”


    康彩珍激動起來,嘴巴努力動著,頭也努力轉著,那種奮力想表達的樣子,讓人看著不忍。


    於是,林明和徐小春一起加入了猜人的行列。


    林明說:“啥意思,是想讓小妹趕緊生孩子?”


    康彩珍眼裏射出惱怒的光。


    徐小春看看林霜霜,忽然說:“娘是不是,是不是要找你……你的那個啊?就是爹說的,什麽賣了?把還有一個孩子賣了?說是你妹妹!會不會呢?”


    所有人眼睛瞪大。


    房間裏一時安靜。


    康彩珍奮力的“啊,啊,啊,找,找……”


    林霜霜呼了口氣,看著康彩珍問:“娘,三嫂說的對嗎?你想找我的……妹妹?”


    康彩珍大力眨眼,眼裏還湧起大顆大顆的淚,混濁的,洶湧的,從眼角流下,直流到枕頭。


    林霜霜鼻子一酸,眼圈發澀,也流下淚來。


    徐小春也禁不住哭了,自己也是要當娘的人了,知道一個孩子被賣的心情,她能懂。


    康彩珍自然是最難受的,她不能表達,但整個人抽搐起來,激動得不得了,臉色都發紫了。


    葉銘陽趕緊喊林霜霜:“霜,霜,別哭了,照顧你娘,我去找醫生!”


    一通緊急和忙亂的操作。


    醫生來了,給康彩珍打了鎮靜的藥物,康彩珍睡了過去。


    林霜霜坐在一邊,掩麵而泣。


    沒有人能明白她的心情。


    她上輩子的親媽,都沒有這麽在意孩子過。


    她還以為,大部分的母親都是這樣的:隻要沒有和孩子在一起,是沒有什麽親情的。


    但康彩珍,剛剛經曆了人生最大的挫折,此時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心裏依然想的是那個被賣掉的孩子。


    到底是她上輩子那個媽媽有問題,還是這輩子這個老娘有問題?


    為什麽要讓她對親情的認知這麽模糊呢?


    太讓人心酸了!


    葉銘陽把她摟在懷裏,輕輕的拍著:


    “別難過,不是有我呢嗎?那你看,接下來要怎麽辦,我幫你去做,你在這陪著娘就好。”


    林霜霜想了想,抽泣著說:


    “既然娘心裏記掛我那個妹妹,肯定得幫著找啊,但是,剛剛三嫂也說了,這個事,是第一次聽林湖寶說出來,娘當時臉就變色了,顯見得之前也完全不知道。但這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也還不知道,得找到了林湖寶才能確定,萬一是騙娘的呢?所以還是得先找林湖寶。”


    “還有就是電視機的事,大哥二哥兩家這麽做,真的過分了,雖然現在娘躺在病床上,她到底怎麽想,我也不知道,但小懲大誡是肯定要的,不能輕易放過他們,至少錢得拿回來,你說呢?”


    葉銘陽點頭:“行!那你別操心了,你隻在這守著,找你爹……”


    “別說我爹!我沒有這樣的爹!”林霜霜氣得很,打斷了他。


    葉銘陽苦笑:“行!我去找林湖寶,還有電視機的錢,也我負責幫娘拿回來。”


    “傻子,那個是我們家的錢,也可以說是你的錢,就上回你給我的。”


    “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給了娘,就是娘那份了,所以,還是幫娘。好了,你好好的在這兒吧,我這就去辦。”


    夫妻倆這邊說好了,林霜霜又和林明商量:


    “三哥三嫂,現在的情況,你們也得有個心理準備。娘中風,至少在醫院得住上十天半個月,接下來還有不知道多久的康複期,眼看著大哥二哥兩家,是指望不上了,你們倆呢,怎麽想?要是你們想和大哥二哥他們一樣,不管娘,那麽幹脆現在就把話說清楚。”


    林明和徐小春相互看看。


    林明抿抿嘴,低低的說:“怎麽能不管娘呢?再怎麽,也是娘,我肯定不會丟下她。”


    徐小春看看病床上的康彩珍,說:


    “小妹,我現在還伺候得動,要是再過兩個月,我可能伺候不動,要不然,現在先我在這兒,等我要生的時候,再換你來?行不?”


    林霜霜感受他們的情緒,有點害怕,有點擔憂,但,是真心的。


    林霜霜吸吸鼻子,說:


    “三哥三嫂,你們能這樣想,我就一定和你們一起照料娘,一起共度難關,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也和你們一起發財。現在,你們都先跟銘陽的汽車回去吧。”


    “一個是娘現在這個情況,三哥插不上手,三嫂大著肚子不方便,還不如幹脆我來,二一個是,你們回去,幫著銘陽一起找林湖寶,一起拿回電視機的錢。別的不說,電視機錢拿回來,這次娘那些醫藥費什麽,管夠了,說不定還能請個人來幫著照顧娘。可那個錢,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幾個沒良心的。”


    林明拍了一下空床:“對!那我回去,反正我得找!還有摩托車呢!不找回來我拿什麽還你!”


    徐小春有點期期艾艾的:“這……小妹,你一個人在這……太辛苦了……”


    林霜霜:“三嫂,沒事,你在這兒,我還要擔心你呢,再說了,醫院畢竟是醫院,你一個孕婦還是不要多呆,回去吧,自己照顧好自己,現在娘這種情況,以後你生孩子,她肯定不能照顧你,你得自己照顧好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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