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一棟紅磚三層樓房前麵停了下來。


    沈祖達手搭在車門上,說了一句,“這個地方是單位安排給橙子的宿舍”,便先下了車。


    林霜霜立馬跟上。


    她下了車,仰著頭看這個三層樓房,努力的誇獎,努力的讓自己輕鬆起來:


    “啊,不錯,啊,感謝單位,感謝組織,由衷的感謝你們,謝謝,那麽,她在屋裏嗎?”


    沈祖達回頭看了她一眼,就開始往樓裏去。


    樓挺大,但有點雜亂,看得出來是分租給很多戶人家的。


    沈祖達在第三層靠左的一間房門前停下,從褲子口袋裏掏鑰匙,準備開門。


    林霜霜一把撐住門:“慢著。既然是我妹妹的宿舍,你為什麽有鑰匙?”


    沈祖達撓撓頭:“你倒還挺有姐姐的樣子的,但是,目前這個屋子,是單位在保管。”


    林霜霜追問:“什麽叫單位在保管呢?為什麽是要單位保管呢?”


    沈祖達繼續撓頭,隱藏的白發便從黑發裏麵跑出來,隱藏的煩躁也從表麵的平靜裏頭跑出來:“如果你真的關心她,那我們進去說,好嗎?”


    林霜霜歎息一聲,讓開了。


    沈祖達開了門。


    屋子裏有一股淺淺的黴味飄出來,陽光從側麵的窗戶照進來,裏頭有好多細細的塵埃在跳舞。


    林霜霜抬手扇了扇。


    沈祖達說:“粵州這個地方是這樣的,濕熱。但是你看橙子,橙子的紀律一向很好,多幹淨。”


    林霜霜四下一看,屋裏確實很幹淨,但也很冷清。


    就這麽一間房,什麽都像敞開在太陽底下似的簡單直接。


    靠牆有一張寫字台。


    台麵上所有的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有一個電話機,還用一塊手帕蓋著防塵,室內唯一的一張椅子規規矩矩的塞在寫字台底下。


    靠窗擺著一張一米左右寬的小床。


    小床上的被子折成軍人那種豆腐幹,連床單和被子,也是軍綠色的,不像女孩子的房,隻有一雙塑料拖鞋是粉紅色的,小心翼翼的藏在小床的下麵,不仔細看看不到。


    林霜霜走到寫字台邊,手指在寫字台上輕輕一抹,說:“她至少一個月沒有在這兒住了,請問,她在哪兒?”


    沈祖達也走過去,拉開寫字台下那張唯一的椅子,十分疲累的一屁股坐下了:


    “唉!我……也希望我能好好的回答你這個問題。小林,你先坐下吧,我們坐下說。”


    沈祖達指指靠牆的那張小床。


    林霜霜站到窗戶邊,靠著牆說:


    “沒事,我站著吧,我妹妹一看就是個愛幹淨的,坐她的床,隻怕她不高興。您請說。”


    沈祖達撓撓頭,萬分焦慮的樣子,卻似乎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他從口袋裏摸出煙來,剛想點燃,看見林霜霜深皺的眉頭,他把煙放了回去,忽然說:“橙子,確實就是黨橙橙,是我省廳特別行動隊外派的特別人員。”


    林霜霜一驚:“省廳?那個……什麽叫外派的特別人員?”


    沈祖達眉頭緊鎖,為難了半天,似乎在做什麽打算。


    好久,他看著林霜霜說:


    “我看你也是有點文化、見過世麵的,我……唉,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這個,是不是合適,但是……你跟她長得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人,我都不需要確認,我就相信,你一定是她的親人,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算了,這個東西,你自己先看一下吧。”


    沈祖達從口袋裏掏出一本筆記本,放在寫字台上。


    筆記本的封麵上,寫著黨橙橙三個字。


    林霜霜身子一側,過去看了一下:“這是她的日記?”


    沈祖達:“對。”


    林霜霜忽然衝沈祖達一大聲:“日記怎麽可以隨便看!你為什麽要看我妹妹的日記!”


    沈祖達驚愕的看著她,好半天才說:


    “……小林,我,我,我們有我們的規矩……這個,是橙子出發前給我的,如果有什麽情況,我們需要……呃,需要……”


    林霜霜再也控製不住,她從坐上車開始壓抑的情緒爆發出來:


    “沈局長,請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我妹妹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們的規矩是什麽?你們的規矩是她出了事,所以你堂而皇之的翻看他的日記嗎?請你明確的告訴我!”


    沈祖達皺眉,臉漲紅著,把視線艱難的從林霜霜臉上移到日記本上。


    他很為難,也很痛苦。


    最終,他自己翻開日記本,讀了起來:


    “……我的身世,一直是個謎。我的爸爸在我五歲的時候說,如果我不乖的話,就把我丟回橋上,因為他是在蘇城讀書期間,出去寫生時,從一個橋上撿的我,他很後悔,一時的善意,卻撿了個麻煩,因為我的存著,他才沒有娶到老婆。他總和人說,別隨便當好人。”


    “可是,在我九歲的時候,他馬上要病死了,他又說,我是他親生的孩子,他死了,我要給他送終,不要記恨他。結果呢,他又留下遺書,告知他的族叔,不要我留在他的屋子裏,也不許我冠上他的姓,因為我是個不祥的人,害得他早死,害他家絕後。”


    “我到孤兒院的時候,院長問我叫什麽,我隻好說,我叫橙橙,沒有姓。所以,國家發了我一個姓,我姓黨。我能活著,得感謝我爸爸,但我能長大,最終要感謝國家。我希望我一生都能回報國家、並給她做出貢獻,不當一個庸庸碌碌的人。”


    “所以,我努力進行遊泳訓練,希望有一天我能為國爭光,我也相信我自己的能力,並且自願選擇當外派人員執行任務。如果我有來生,我依然這樣選擇,我愛我的國家和我的組織。如果我出了事,我什麽都不要,我的東西都留給有需要的人,我的錢全部交dang費,我的遺體可以捐獻。”


    “我隻希望保留這個日記。因為,我一直想,也許,我的媽媽會來找我。每個人都有媽媽的,對嗎?每個人的媽媽都不會不要孩子的,對嗎?就像祖國對我們一樣,對嗎?所以,如果她來找我,請告訴她,我等了她很多年。我,愛她,和愛我的祖國和組織一樣。”


    林霜霜呆呆的站著,繼而,身子慢慢的從牆邊滑下來,最終她坐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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