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帶著帽子口罩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白小滿抬頭一看,不是崇川又是誰。


    崇川徑直走到了白小滿麵前,略一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在她對麵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過去這裏是吸煙室,房間狹長。兩側相對的座椅設置應該是為了共用中間的立柱式煙灰缸。隻是在改造為休息室後,煙灰缸已經被拆除。不過兩排座椅之間相隔較近的格局卻是沒有改動。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不近不遠的距離,此時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白小滿倒是有了一點局促。半小時前興衝衝聯係崇川的她,這時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崇川似乎並未感受到任何尷尬的氛圍。他自然的脫下了口罩和帽子。看著白小滿,投去一個好看的笑容後,主動開口說到:“說吧,你想到的辦法是什麽?”


    白小滿歎了口氣,她很是看好明晚的這個機會,但想起上次的談話。她有些不確定崇川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她站在一邊的人。要知道像這樣好的機會,可不是隨時都可以遇到的。


    她甚至隱隱有種預感,在經理之位確認前,明晚將是她最好的一次時機。


    想到還需完善的計劃,白小滿也不想浪費時間在猜測上了。於是,她直接說到:“我得到了一個情報,道達美近期將進行一筆出售公司客戶的交易。我想利用這次交易,弄到你所說的,他那台私人電腦上的信息。有了那些交易記錄與電子賬單,我們就有了一舉拿下他所需的關鍵性證據。”


    崇川點頭,“你想要我怎麽做?”倒也是鄭重的說到。


    白小滿卻是微微搖頭。“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計劃。”


    “為什麽?”崇川有些不明白白小滿的意圖。把自己叫出來,卻又說這樣的話。


    好在白小滿完全沒有想讓對方猜自己心思的無聊衝動。她深吸一口氣,十分坦誠的說到:“因為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


    崇川倒是在聽了這個回答後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白小滿見他並不介意自己的不信任,倒是對他的沉穩多了幾分好感。她接著補充到:“時間緊迫。我也不想和你繞什麽彎子。上次你告訴我你要對付道達美的理由肯定是假的,這點你不用和我爭辯。”


    說著,白小滿就見崇川在聽了這話後,點了點頭。


    見他態度誠懇,白小滿心下稍鬆,接著說道:“你也知道,經理的選擇已在眼前。在我看來,這一次的機會可能是我能抓住的最後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雖然我確實需要人與我合作才能將這機會利用好。


    但如果不能百分之一百確定,與我合作的人抱著和我相同的絕對信念,我寧願放棄這次機會。短期內也會如現在這樣,一直按兵不動,直到新經理公布的那一天。


    畢竟,這一動手,我與道達美就算是徹底撕破臉。這將是不死不休的爭鬥,最後的結果將不再是誰會升任經理。而是我和他未來必將隻能有一人可以繼續留在公司。


    如果我按兵不動,我相信就算最後是他勝出,他也沒有理由將我趕走。隻要我還在公司,就憑他已過五十的年齡,我在日後還會有大把取代他的機會。


    所以,如果你也想要利用這一次的時機,將他一舉拿下,請給一個可以讓我相信你的理由。”


    待崇川聽完白小滿的話,他麵上的笑容早已被凝重所取代。


    他完全理解白小滿的心情。他知道對方其實是不用非要在這個時候出手的。但要他完全坦白自己的仇恨,崇川還是有些猶豫。他也不知道,白小滿是否可以為他保守秘密。此外,她所說的那個計劃,真的可以將那人繩之以法嗎?


    而是否可以一擊必殺,這對於他來說又太過重要。


    畢竟就他的處境來看,動手就意味著暴露。複仇的機會同樣隻有一次。


    其實,這也是他一直等待的原因。過去並不是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機會,但他都忍住了。雖也偷偷做過一些小手腳,但事後的結果也證明,幸好自己沒有放手一搏。否則自己早已不再這裏了。


    不過這麽多年的隱忍,除了對那人的恨越積越多外,崇川倒是也多了一點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等多久。或者是永遠也等不來那個所謂完美的機會。


    在他看來,把自己的生命一直消耗在這裏,不過是為了贖罪罷了。


    可贖罪又有什麽用?


    妹妹已經死了。所謂的贖罪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死去的人不會因此複活。那人卻依舊囂張的活著,毫無悔意。


    或許贖罪兩個字,隻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罷了。


    自己這樣可真是卑鄙。


    崇川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而那邊的白小滿也並不急著催促。她隻是認真的觀察著崇川垂下眼簾後,臉上每一寸的表情變化。那臉頰上輕輕抽動的肌肉似乎是在講述著,它的主人正在備受煎熬。白小滿專注的看著那跳動的脈絡,想象著此刻崇川腦中究竟浮現著一個怎樣的故事。


    狹長的房間裏,安靜的可怕。似乎吞咽口水的聲音都會被放到無限大。但坐在其中的兩人卻是對此渾然不覺,此刻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又一個吞咽口水的聲音過後,崇川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猛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男子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你告訴我你的計劃,如果我認為可行,我就告訴你我的秘密。”


    聽到對方這不算答應也不算拒絕的回答,白小滿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並未因此而放鬆。她隻是像早已準備好了說辭般,沒有半分猶豫,繃直的身子徑直向前探去。之後,她用那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快速說了起來。


    很快,白小滿就將自己的計劃簡略過了一遍。崇川聽完卻是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閉上眼,一雙淡黃色的眼眸左右轉著。很快,就見他一拍大腿,下定了決心。接著,就見他從西裝的內兜裏拿出一個錢夾。


    棕黃色的皮麵泛著淡淡光澤,看得出主人應該對這個錢夾很是愛護,也是經常保養的。但折疊處的輕微破損卻是將它是個古早貨的本質暴露無遺。


    白小滿也是一眼認出,那錢夾應該已經用了不少年頭了。


    崇川倒是並未察覺到白小滿對這個錢夾的留意。他拿出錢夾後,便動作熟練的將其打開,很快翻到了側包最下方的那一格。之後,就見他兩指輕輕一拖,一個護身符模樣的織錦袋子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上。


    與其說是袋子,那東西更像是給一個銀行卡大小的卡片套上了一層剛好大小的織錦外套。袋子的頂端用細細的紅線打著繁複精致的繩結。既是美觀,又將內裏的東西封好。


    雖然這樣的護身符已經不再流行,但對於普通大眾來說,卻是一眼就能知曉,這是為了保護內裏開光的卡牌所定製的布袋。


    白小滿在看到這個錦袋後,本是對崇川竟然還信這些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卻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一直保持安靜觀察的她很快就看到,事實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


    就見崇川將那個隻比普通銀行卡大不了多少的布袋拿在手上,手指開始靈活的翻動起上方的繩結。很快,本是編織成圖案的細繩已經散開。隨著數組並列的紅線分離,布袋被打開了。


    接著就見那雙手指修長的大手將袋口向下一翻。


    在如流蘇般垂下的紅色細線中,一個略厚的木質卡片掉到了另一隻白淨的手上。那正是一個護身符。


    看到那個樣式普通的護身符,白小滿微微皺了皺眉。本以為袋子裏會裝有其他東西的她,顯然對這個小木牌的出現有些失望。


    而直到此時,崇川也沒有對這一切做出任何解釋。他從拿出錢夾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不過,他的動作卻是在木牌落在自己手心後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


    那隻白皙修長的手將那木牌握住,輕輕摩挲了一下。不過這個動作很輕很快,還沒等看清,他的手指已經再次動了起來。


    一手拿著木牌,另一隻手伸出了食指。接著,那食指明顯略長的指甲在那卡片一端的某處輕輕一撥。一個小小的圓點便在卡片側邊凸了起來。接著,一根隻有一毫米厚的木片被他捏著那圓點從卡片中抽了出來。


    待小木片被抽出後,隨著原本握住卡片的手鬆開,那原本嚴絲合縫的木片已經裂開為兩半。接著,一張照片從中落了出來。


    照片飄落間,白小滿瞥見,上麵立著一位言笑晏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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