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穆狄聽了老媽這話,有些沉默的低下了頭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那時的老爸確實是極寵自己的。


    這樣說好想也不對。其實仔細想來,從小到大,除了當記者這件事,似乎自己的要求,父親就沒有不滿足的。


    想到這裏,施穆狄抿了抿嘴,突然感覺到自己最近幾個月連家也不回的舉動著實有些過了分。


    也許這一次,真是老頭自己想通了吧。


    低頭攪著的咖啡,施穆狄心裏有種說不錯的古怪滋味。明明就是父親不對,可怎麽又有那麽一點莫名其妙的自責。


    他輕輕用鼻子呼出一口氣,認真的說到:


    “我知道的,老頭,老爸其實一直都對我挺不錯的。


    所以我才想不明白,明明什麽事都依著我,可為什麽偏偏在當記者這件事上,他就那麽執著的反對。


    當記者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見不得人的職業。想讓他答應,怎麽就這麽難呢?


    更可笑的是,他自己明明就是搞這行的,更是聯盟裏有名的資深記者。到我這怎麽就不行了?


    現在他手底下的傳媒企業做的那麽大。按照常規的套路,像我這種企業二代,你們父母不是都盼著我們可以繼承家業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像他這樣,我想子承父業,他偏偏不允許的。


    布姐,我跟你說,就衝他不讓我繼承企業的這一點,我那群朋友不知道有多羨慕。人家哪一家不是逼著自家小孩往繼承家族企業的道路上走。


    偏我家卻是正好反過來。


    我想繼承老頭的衣缽當個記者,他倒好,絕對的不允許,沒商量。


    有時我就在想,你說他是不是,自己不能再衝到一線跑新聞,就見不得我活躍在各大熱門事件的第一現場。


    除了這個,我再也想不出,他還有什麽阻撓我當記者的理由。”


    剛開始,布姐聽到兒子對老爸的認可,還頗為欣慰的點著頭。可聽著聽著,這話題又被那臭小子轉到了吐槽他老爹之上。


    “我發現一旦聊起你老爸,如果不抱怨他幾句,你好像真的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關於他的話題。


    哎,你這臭小子。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爸好吧。


    你自己也知道,除了記者的事,他對你不要太寵才好。


    你才不曉得,就因為他過分溺愛你,你小時候我和他抬了多少次杠。”


    聽到老媽的指責,施穆狄看向一旁落地窗外的軟枝黃蟬。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到:


    “唉,算了,算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反正,現在聽到你說他已經同意了,我還是很開心的。”


    說到這裏,他與不回頭,依然看著那黃色的小花,別別扭扭的說到:


    “你放心,今後我一定好好孝順你們。再不惹你和父親生氣了。”說完又小聲咕噥了一句。“我這麽大的人了,還非要我說這樣肉麻的話,你才甘心。”


    布姐卻是伸手使勁扭了扭施穆狄的臉。


    “你再大也是我兒子。我就喜歡聽肉麻的話,你就是七老八十,隻要我沒死,你就要說給我聽。”


    施穆狄在這狠狠一扭之下,疼的自哇亂叫,可又不敢反抗布姐的強大氣場。隻能哭著臉告饒。


    “布姐,布姐。我錯了。你說的對,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愛就要說出來嘛。


    我沒忘。


    你快鬆手…


    疼、疼、疼…”


    走在回家的路上,施穆狄眉飛色舞的與布姐講述著自己關於侖嘉案的調查進展。時不時也提上兩句辦公室裏同事之間的趣事。


    布姐看著兒子又恢複了一臉陽光的傻樂模樣,心裏卻是多了一抹隱憂。


    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小狄當記者這件事情上,向來無比頑固的老公怎麽就突然轉了態度。那天吃飯的時候,還是他主動說起了此事。說是要同意兒子去當記者,並且還要給他在公司裏安排最好的前輩帶路。


    做記者這件事已經橫在父子二人之間多年。現在老公突然要妥協,這原本是件大好事。但麵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布姐總有些不安。她直覺這件事情背後並沒有丈夫當時說的那樣簡單。


    這件事怎麽可能突然就能想明白?


    畢竟,她也知道,家裏那位為什麽會如此執著的阻撓自己兒子成為記者。


    而那個理由,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被推翻的?


    暫時將這些心思放到了一邊,布姐決定好好享受這久違了的母子時間。他們兩父子的事,還是等晚上,讓他們兩自己去解決吧。


    入夜,菜已上桌。


    施穆狄一家三口端坐桌前,麵對一大桌美食,卻沒人先動筷子。


    久未見麵的父子二人,就那樣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氣氛有些尷尬。


    看了眼身旁拿著通訊器不停發消息的丈夫,又看了看對麵盯著麵前一盤紅燒肉發呆的兒子。布姐心裏苦啊。坐在這大圓桌上,別提心裏有多憋悶。


    今天為了他們父子二人能好好聊一聊,待家宴一準備妥當,布姐早早就安排了下人們外出聚餐。


    她自己更是一改平日裏風風火火,帶起節奏的積極性子。上桌之後也是一言不發,就想著讓那兩個大老爺們好好聊一聊。


    隻是希望家裏兩個大男人能主動一些。怎麽就這麽難呢?


    無論父子倆誰先開口,隻需要隨便聊些什麽,這幾個月的隔閡也就算是被打破了嘛。好歹也是親生父子,哪有那麽大的怨氣?怎麽就沒個人肯先低個頭?


    算起來,老公主動發信息叫那臭小子回家,已經算是低過頭了。他現在是不是就等著那臭小子主動表示表示。


    想到這裏,布姐隔著一大桌子菜肴,又給兒子使勁遞了一個眼色。她感覺自己的眼珠就差沒落到那死小孩臉上了。可施穆狄隻是撅了撅嘴,轉頭避開了來自母親大人的親切關懷。


    再一次熟練的把目光投注到了美食之上。這一次,他盯上的是一盤紅油涼拌雞。


    見兒子這死皮賴臉就不先開口的態度,無法,布姐隻能轉移戰略目標。


    偏頭一看,這邊的老公正皺眉擺弄著手裏的破通訊器。完全是一副我正處理公務,我很忙,我沒空說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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