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進書房打擾灰岩,北文葆悄悄退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本想做出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可想到剛才灰岩略帶疲憊的話語,心中就有些亂。她幾乎已經可以認定,灰岩的數據舉證受阻,是會長在背後搞鬼。


    這也就是說,灰岩目前的困境其實是她造成的。


    還有那句,不要讓她知道,給她一場完美婚禮,更是對北文葆既甜蜜又沉重的一擊。


    愧疚中混著一絲感動與愛憐。


    也不知是甜蜜讓苦澀更濃,還是苦澀襯得那一點點的蜜愈發甜膩。


    北文葆倒在大床上,有些茫然的盯著天花板。這是她自使者一事後,想明白自己前半生是怎麽一回事以來,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


    此刻,她還沒有勇氣去和灰岩坦白一切。她不想在婚禮之前,讓灰岩突然發現,原來他們之間也和其他那些夫妻一樣,一樣對對方有所隱瞞。


    即便他兩之間的隱瞞打著為對方著想的名義。


    現在還不是坦白的時候,至少在蜜月結束前。


    北文葆眼神裏多了一點堅定。


    翻身拿起一旁的通訊器,她的表情已經從迷茫變得冷漠起來。


    有些話不能說,但有些事還是要做的。


    婚禮還有三天時間,如果在婚禮之前勞拉肯開口。她相信她和灰岩依然可以有一場毫無芥蒂的完美婚禮。


    “親愛的,不好意思。最近婚禮的事都要把我忙瘋了。


    你之前說想見麵聊聊,不知道這兩天有時間嗎?”


    很快,通訊器屏幕再次亮起,勞拉的回信比她想象中來的更快。房間裏沒有開燈,通訊器屏幕發出的白光照在北文葆的臉上,一片慘白。


    看到勞拉的回複,女人冷清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她十指並用,飛快與對方約定好了時間。


    放下通訊器,雖然最終兩人約定的時間有些晚,但終究是趕在了婚禮之前。


    未來三天,北文葆白天的時間早已安排的滿滿當當,擠不出時間去找勞拉。雖然晚上九點之後並沒有什麽安排,但灰岩晚上都會來酒店陪她。不想讓他知道此事,晚上的時間自然也是不行。


    所以,北文葆原本打算請勞拉某個白天過來。以小滿的伴娘身份,同她一起處理婚禮的各種細節。在此間隙,兩人也可以找時間聊聊那件事。


    但勞拉似乎非常反感假扮成白小滿,直接拒絕了這一建議。


    其實在北文葆看來,勞拉根本就用不著假扮。除了更別扭了一些,她和過去的小滿沒什麽兩樣。還是那樣的敏感,還是那樣的想太多。


    不過,她也沒有強求,隨即表示如果勞拉願意,也可以在三天後的晚上來找她。那晚她會與灰岩分別舉行自己的單身派對。當晚,她應該可以抽出一些時間。


    “來參加我的派對吧。小滿那晚有事,她第二天早晨才會來。所以你大可放心,不會有什麽問題。”


    “那就三天後的晚上見。不過,派對我就不參加了。可以的話,我單獨約一個地方見麵。我隻想安安靜靜好好與你聊一聊。”


    “嗯,也行。新娘在單身派對上消失半個小時,想想還蠻刺激的。


    那我負責找一個好地方。你到酒店了和我聯係。”


    “好的,那三天後見。”


    看著通訊器上約定好的時間,簡仁也一頭栽到在了自己出租屋的小床上。


    這是她為了配合傳送公司臥底這一工作所租住的單人套間。套間並不大,勝在不用找室友同住。


    此時躺在這還未熟悉起來的小小房間中,簡仁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自己答應那天去酒店是不是有些太冒險。


    畢竟,她和北文葆共同認識的人並不算少。細細算來,除了孤兒院裏的院長、護工以外,還有其他與她們一起長大的小孩。除此之外,會長與基金會裏也有不少人認識她們。


    還有學校。從小學到大學,竟然都是在同一所學校。


    簡仁皺著眉,這才發現自己與北文葆的之間的羈絆,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深。


    應該不會遇見熟人吧。


    畢竟,她也答應了會安排一個僻靜的場所。她也不會想要那件事被人知道的。


    至少,這一個月以來她應該還沒有把自己的事告訴其他人。


    但她的耐心似乎也快要用光了,否則也不會這樣急著找我。


    這樣想著,簡仁臉上的表情再次緩和下來。


    之前她在受到北文葆要將她身份泄露出去的威脅後,一直處於一種不太安定的狀態。特別是在,那晚那個恐怖的噩夢之後。


    那晚,半夜被噩夢警醒的她第一次主動發出了見麵的邀約。可那條信息卻像是石沉大海。一連過了好些天,北文葆都沒有回複。


    簡仁並不知道對方是因為婚禮太忙。在她看來,回複一條信息不過是幾秒鍾的事。北文葆沒有回複,隻可能是她的刻意之舉。


    多半是對方想就那樣先吊著,讓她先亂了陣腳。畢竟那可是北文葆,在自以為站了上風以後,又怎麽可能讓她痛快?


    對於北文葆的記憶,簡仁還停留在那個什麽都要和自己爭個高下的女子之上。也難怪她會如此想。


    是以,當她見北文葆今天竟然主動提起此事,並表示一定要在婚禮之前見麵時,簡仁反倒是有些安下心來。


    在她眼裏,趕在婚禮之前見麵,就是北文葆急不可耐的表現。


    不怕她沒有需求,就怕她把自己的真實意圖藏得太深。


    再沒了前幾日的忐忑,簡仁躺在小床上,腦子裏不由自主開始播放起許多過去的事情來。


    在那間有著大鐵門的院子裏,一群小孩正在玩跳皮筋。


    她穿著會長伯伯送給自己的新裙子,跳的又快又好。皮筋繃的老高,但她一個翻身就能勾住。


    那條嶄新的淡藍色齊膝紗裙,有好多好多層呢。隨著她的跳動,一層層裙角上下翻飛,就像是無數隻蝴蝶環繞在腰畔腿間。


    沒有什麽,比這更令一個小女孩得意的了。


    當然,也再沒有什麽,比這更令其他小女孩妒忌的了。


    她被推倒了。藍色的紗裙和她一起重重落在了孤兒院的泥地上。


    那邊一個正繃著皮筋的小女孩,笑的最大聲也最燦爛。


    不是北文葆,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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