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到底是成功企業家,孔父做事雷厲風行。不過三天,就已經將方娜找到,並帶到涼溪麵前。


    好容易過了半年平靜的日子,吃晚飯的時候,敲門聲打破了方家的安寧。


    孔父派去辦事的幾個人五大三粗,方娜看到就害怕。不過,想到這兩天的新聞,知道涼溪已經醒過來了,她也就沒有那麽惶恐,和家裏人一起乖乖跟著孔家的人來見涼溪。


    “筱筱,你醒來真是太好了!”


    路上方娜都沒有哭,跨越了好幾個省份到藍山小區,看見涼溪的時候,方娜卻紅了眼眶。


    孔父覺得不對,怎麽看方娜都沒有一點點驚惶。活生生的人證醒來了,她難道不應該嚇死嗎?


    因為方娜的態度,涼溪的眼皮跳了一下。


    這戲做的,渾然天成啊!


    “十三,這個世界沒有穿越的人吧?這世界就我一個執法人吧?”


    “是的。”


    那見了鬼的方娜是什麽人?一個未成年的小毛丫頭,她這滿眼馬上就要沉冤得雪的歡喜是怎麽回事?


    “你快告訴大家,我沒有鎖門,我沒有故意害你!”


    涼溪的眼皮又抖了三抖,和孔父對視了一眼。


    所以,是她看錯了?那麽逼真的能做恐怖片道具的麵具,都懟到她鼻子上來了,是她看錯了?


    涼溪嘴張著,一時哪裏還能說得出一個字來?這種情況,她實在沒有料想到。


    死不承認!麵對她這活著的證據死不承認!


    不過也對,當時窗外沒人,教室裏沒有監控頭,除了自己這一張嘴巴,還有誰能說她害人?隻有她一個人能說,那就是一麵之詞,反正沒有別人看見,謅也由著她胡謅。


    小看了一個還沒高考的丫頭,涼溪愣在客廳,一時回不過神來。半晌才道:“娜娜,你到我的臥室來一下。”


    “筱筱……”孔父馬上起身就攔住了。


    他還想做一做慈父,無奈心情不好的演員不接戲,話都不說一句,強行拉著方娜走進臥室。


    鎖死了門,涼溪走到床邊坐下,指了指門邊放著的小椅,依舊不說話。她手揣在兜裏,武器也在兜裏,即便現在方娜會攻擊她,或者是突然發病,她也有把握反擊。


    涼溪姿態雖然愜意,身體卻繃得緊緊的。眼盯方娜拉過椅子坐下,從頭到腳都表現著害怕和緊張。


    這還是一個孩子呢,如此謹慎周全嗎?屋裏現在沒人,她露點得意出來,就能夠讓涼溪得到線索。可是沒有,涼溪想多了。方娜沒有攻擊她,沒有差點害死人還能逍遙法外的得意。她隻是怕,並且越來越怕,再開口時,已經帶了哭音。


    “筱筱,你別這麽瞪著我……”方娜當真哭了出來,涼溪的眼神讓她感到一絲絲絕望,“別人都不相信我,但你肯定知道呀!我哪裏有鎖門?”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演技,涼溪眼皮還在跳,她起了雞皮疙瘩。


    你不僅鎖了門,鎖門是多大點事情?你還戴著麵具嚇了我,還拿走了我的報警器和手機!


    涼溪心底不敢置信,這些話就堆在嘴角,但她的眼神卻一下子緩和了。帶著點自我懷疑,涼溪甚至笑了笑,道:“娜娜,你不要這樣害怕,我相信你。”


    觀察著方娜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肌肉抽動,涼溪站起來,走到窗邊。方娜坐的椅子相當舒適柔軟,靠背還能放一放,可以讓人半躺著。


    “真的嗎?”方娜淚眼婆娑,一下子放鬆了,感動道,“謝謝你筱筱,從去年開始到現在,連我爸媽都不相信我。謝謝你筱筱……”


    抹了抹眼淚,見涼溪拉住了窗簾,房間裏頓時變得昏暗,方娜也沒有多嘴問。她竟然也和潘木一樣,很關心讓自己當了替罪羊的真正凶手是誰。


    “筱筱,你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走到方娜身邊,涼溪道:“跟以前差不多,沒事的。”


    “筱筱,對不起,那時候我就不應該走開的。我要是留在教室裏陪你,你也就不會……”方娜心下頗是後悔,要是自己沒走,涼溪不會昏迷這半年,她也不會被冤枉。


    “那怎麽能怪你呢?”


    “筱筱,別人沒有證據,可你肯定看到了,當時鎖門的人到底是誰呀?”


    涼溪神色鄭重,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沒有看見。”


    “啊?”


    方娜跳了起來,涼溪一把抓住她的手,壓著她又坐下來後,雙眉緊蹙著求助道:“娜娜,我實在是記不清了,你能幫我想一想嗎?”


    “你好好想一想,當時,咱們在教室裏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別人?”


    涼溪的聲音和眼神似乎都有了魔力,方娜坐下來,點頭答應著,立刻照著涼溪的話去回憶。隨著涼溪的聲音,她的注意力變得相當集中。一高的那間教室,教室外頭的過道,栩栩如生地出現在她眼前。


    “當時,你說快要期末考試了,冬天天氣也不是很好,那可能就是最後的一節體育課,你說要我出去跑一跑……”


    不知何時,方娜整個人已經半躺在椅子上。涼溪問什麽,她就絮絮地說什麽。


    “我正好有些想上廁所,就先出去了。上完廁所出來,我看到潘木同學回來,想著教室裏沒有剩下你一個人,就下樓去操場了……”


    和老師,和警察,和孔父孔母,方娜都是這樣交代的。


    涼溪雙手環抱在胸前,舌頭輕輕抵著牙齒,覺得棘手。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相信方娜,懷疑自己了。


    她什麽時候說過那些話了?


    難道方娜知道自己現在被催眠了,她本事比她大,所以,逗人玩兒呢?還是,方娜說的是真的。


    別開玩笑了!方娜要是一直戴著那張麵具,搶了她的報警器和手機,涼溪說不定還真會懷疑自己。可方娜從她的手腕上取下報警器的時候,麵具已經被拿下來了。涼溪那時候還沒有發病,她還想著裝病然後順藤摸瓜來著,她那時候清醒得要命。現在說她看錯了,不可能!


    “你……你再想一想,去廁所的路上,在廁所裏,你有沒有見過什麽人?有沒有做了什麽事?比如丟掉一些東西之類的。”


    “沒有。我上完廁所出來,隻看見了潘木同學一人。”


    “你那一天都沒有丟掉任何東西嗎?體育課上呢?放學回家的路上,有遇見什麽奇怪的事情嗎?在家裏的時候呢?”


    她的報警器和手機,總不會憑空消失了?到底是科技不發達,要是能詳細定位的話,哪裏還有這麽多破事?


    “沒有……”


    “沒有……”


    “沒有……”


    “嘩!”


    敲門聲響了,涼溪拉開了窗簾,將方娜喚醒。她都問累了,卻一無所獲。


    “筱筱,你們在裏麵都半個小時了,沒事吧?”


    方娜的父母肩並肩在孔父後麵,探著頭向臥室裏麵張望。他們擔心女兒,此時看見涼溪蒼白沉鬱的臉,卻不敢言語。


    “沒事。爸爸……”涼溪捏捏鼻子,下一句話對於方家來說,便是福音。


    “叔叔阿姨,還有娜娜,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還有一個月就考試了,你們回去吧,娜娜肯定還要複習。”


    孔父驚直了眼睛:“筱筱……”


    涼溪向他搖搖頭,示意孔父不必再說,送這對她千恩萬謝的一家子人出去了。站在窗邊看他們出了小區,涼溪才道:“爸爸,我有件事要求你。”


    “您找兩個穩妥的人,去監視她。不用跟得太緊,隻用盯著就好了。”


    幹的這叫什麽事情?


    孔父不解道:“筱筱,你要是不信,為什麽要放她走呢?”


    “不放他們走怎麽辦?”


    “你不是說……”


    “我一張嘴說什麽就是什麽嗎?沒有別的證據,就看我一張嘴巴說。我當然知道是她害的我,可是別人隻會說我胡謅。”


    “更何況,爸爸,方娜隻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她哪裏就那麽會演戲了?我心裏覺得不對勁,懷疑是不是有人……”


    有人陷害方娜?可女兒說她都親眼看見了。有人指使方娜?但不管是被指使還是自己心生惡意,方娜在他們麵前,都不應該是這樣的表現。


    孔父考慮著,不知想到些什麽,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筱筱放心,爸爸會派人跟著他們的。”


    “謝謝爸爸。”


    見女兒隻是笑一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衝他撒嬌。孔父心情很差,摸摸涼溪的頭,也走了。


    一個人留下來,涼溪倒在沙發上,腦子裏亂七八糟。


    是有人在她之前催眠了方娜,讓她將一切都忘記了。隻是,她一個心髒病人,搞不好哪天就死的短命鬼,誰著急地連幾天幾月都等不了?


    孔筱還有這種仇人嗎?難道是她爸媽的仇家,等不及要讓她死了?會不會是洪姐?是呀,她昏迷之後,洪姐的身份變化是最大的……


    “嘶……”


    涼溪輕輕吸著空氣,感覺全世界各個角落都是湧向自己的惡意。她以為見過方娜之後會柳暗花明的,結果山重水複無盡頭了。


    知道涼溪今天會見方娜,潘木又是一整日的神不守舍。班裏同學時不時看向他,竊竊私語的內容是這家夥運氣真好。


    涼溪“報恩”的事情瞞不過。有狗仔拍的照片,後來又有孔母的親口承認,潘木“孔家小姐救命恩人”的這個身份,一夜之間便家喻戶曉。網友們除了說涼溪知恩圖報以外,潘木也趁著這個機會出了名。他童年、青春期的經曆被扒出來,實打實狠賺了一波眼淚和同情。


    他媽媽在網上被罵成狗,不敢,也很難再去找潘木的麻煩。有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去學習,腦瓜又聰明,潘木的名次在飛速攀升。老師看重起他來,同學們也不再那麽排斥他……


    他這是苦盡甘來,隻要自己不胡作,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潘木有時這樣一想,一顆心都暖得發顫。


    放學了,潘木緊攥著手機走著。他從今天中午就想給涼溪打電話,問問她“審訊”的進展。但手機一直捏到晚上,回家連晚飯都吃過了,他一個電話也沒打出去。


    還是到晚上八九點,涼溪主動打過來電話,問道:“潘木同學,你再和我說一說當初我出事之後的事情吧。”


    “怎麽?你見過方娜了嗎?她承認了嗎?”


    涼溪沉沉地歎了口氣,道:“……沒有。”


    這怎麽可能?


    潘木嘴巴一時合不攏。他不會去懷疑涼溪,可涼溪說就是方娜拿走了她的報警器,戴麵具嚇她,看見大難不死的被害人,方娜怎麽會不慌的?


    想起當初方娜那滿臉的無辜,潘木後心寒毛直豎。尤其是聽涼溪在電話那邊又道:“我爸爸找人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催眠了她,也沒有問出什麽來……潘木同學,我現在很害怕。”


    “方娜看起來真的很無辜,她對我哭著說自己根本沒有鎖門,隻是出去上廁所而已。可她越無辜,我就越害怕,我是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呀!她在我麵前撒謊,在所有人麵前撒謊,怎麽可能在催眠之後依舊撒謊呢?潘木同學,我都有點懷疑自己了。你說她會不會說的是實話?可是……可是……”


    方娜如果沒有撒謊,那就是涼溪的眼睛出了問題。可看清楚了的人,怎麽還會錯呢?


    房子大了也有弊端,潘木覺得涼颼颼的滿屋都是鬼。


    這件事情太詭異了!


    電話那端的女孩聲音疲倦不安,她遲遲不願掛電話,潘木在這一端陪著,掛掉電話時已經快晚上10點了。


    潘木一天晚上沒有睡好,越想越是替涼溪覺得憂心,但孔家也束手無策的事,他自然難以出力,第2天心事重重地照舊去上學。


    被派去監視方娜的人送回來的消息,隻不過是一個聰明好學的優秀女孩的日常,沒有任何不妥之處。自己差點完蛋才換來的線索就此斷掉,害她的人不知在何處,隻惹得涼溪自己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整個暑假。


    一個學期又過去,潘木的功課都補了上來。他期末考試的成績令人欣慰,要是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勢頭,拿到頂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可以期待。


    所有人都覺得,潘木的人生是要向上走了。暑假裏,發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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