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的話說完了嗎?”


    涼溪謝過人家的讚美,問道。


    南彬走上一級台階,又走上一級。他的確是高,比涼溪低了一個台階,他還是能微微垂眼去看人。


    “還沒有。還想跟孔小姐問一問。”


    似乎愛極了涼溪纖細的脖頸,南彬一直盯著她的領口、鎖骨、脖子這些地方,眼睛眨也不眨,道。


    “當時新聞出了那麽多,說孔小姐的父母親自上虹山,到長虹道觀裏為你求來了一枚玉玦。我從小便對長虹道觀極為向往,愛收集些從觀裏流傳出來的寶物。孔小姐身上的玉玦,據說是豆觀主親贈的。我在網上從來沒搜到過圖片,今天想要親眼見一見。”


    “不知孔小姐能不能拿出來,讓我一飽眼福?”


    還真像是來搶東西的。


    涼溪向後退了有三四厘米,腳跟踢在台階上,登時有一種無處可退的感覺。南彬發現了她的退卻,勾唇一笑,也往前挪了三厘米。


    “我將那個放在家裏了,一般不會戴的。”


    南彬大為不讚同,擰眉道:“那可是孔小姐的父母上山求來的。豆觀主的脾氣有些怪,那枚玉玦,他們二人定是花費了很大功夫才拿到手。一直聽說孔小姐是最孝順的,這種寶物,無論如何都要戴著才行啊!”


    說完,南彬神色一改,笑道:“好了,知道孔小姐是在誆我呢!快點拿出來吧。”


    她現在到哪裏去找那勞什子的玉玦?那玩意兒擱在家裏,搞不好盒子上灰都落滿了。


    “我真沒戴。”


    “嗨!孔小姐要是這樣小氣的話,我就親自動手找了。”


    南彬說了就做,拉開涼溪的校服拉鏈,慢條斯理地解她襯衫上的扣子。


    指甲蓋大的珍珠扣密密的一排,南彬卻很有耐心。解了三四顆,見涼溪脖子上的確沒戴任何飾品,他也不覺得是冤枉了人家,指節在涼溪的肌膚上劃了劃,他“嘖嘖”兩聲。


    涼溪的聲音發顫:“你到底是誰?”


    她再沒有退過一步,但看起來隻像嚇呆了。


    南彬一樂,不由歎道:“果然是大家小姐,這時候還要講靜雅端莊。我是誰,孔小姐不妨猜一猜。”


    “我從沒有見過你,也從不認識你,你到底為什麽要……”


    將襯衫的下擺從褲子裏緩緩抽出來,南彬手環在涼溪腰上,不輕不重捏了一把。見涼溪麵上滾下淚來,他倒是憐香惜玉,連忙將那兩滴淚擦幹。捧著涼溪這張能讓沒見過世麵的人眩暈的臉,又咂巴著嘴歎道。


    “孔小姐是真聰明。自己丟了那玉玦也就算了,你是什麽身份的人,幹嘛還要去招惹潘木呢?在醫院裏躺了半年還學不乖,人再美也不能這麽任……”


    ……


    “他三叔這禮拜好多了。見著你們幾個呀,肯定高興!”


    “嚴嚴這幾年不見,高了也俊了,一會兒可要讓你三叔好好看看。你們時間長沒見,也一塊多說說……啊啊啊!!”


    幾個人提著果籃,不知要去哪間病房探望。四五個人一起上樓梯,邊走邊笑著說。話最多的是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有體重當底子在,她的一聲尖叫,因為太近,幾乎刺破了涼溪的耳膜。


    就在身邊,仿佛是有一片隱形的布料失去了效用。在布料另一麵藏著的兩個人,突然顯露出身形來。那位中年婦女嚇得一個倒仰,肥胖的身子撞在樓梯欄杆上,腰向後彎折,幾乎要從扶手上方倒翻過去。


    在她身後跟著走的幾個年輕男女也是叫的叫,退的退,完全反應不及。一個個張大嘴,瞠目結舌地看著從樓梯上蜿蜒而下的鮮紅。


    直播間裏。


    “唉……”一群人掃興地歎氣,“走了走了,沒得看了!樓上老哥打臉了吧?什麽不好對付,這也太自大了,當亂碼是小綿羊呢!”


    在他們的眼前,南彬眼珠爆凸,臉上紅的仿佛皮膚下麵全是血。視線向下,此人下半身很尷尬的位置,一柄便攜的手指尖刀,已經連根都沒進去。


    鮮血混合著疑問的黃色液體,順著樓梯淌,此時卻無人記得捂鼻。


    一刀刺出去,沒有失手。涼溪一顆心落到肚子裏,便身體發抖,腿發軟起來。她視線一秒也不敢從麵前竟然沒有喊叫,隻是粗喘著氣,眼珠子快要飛出來的男生臉上離開。向後一退,腳跟再次踢到樓梯,她腿一軟,就那麽坐倒了。


    目擊者們的尖叫聲已經停下,他們耳邊隻有南彬的粗喘聲。涼溪軟倒,一隻擱在膝蓋上,一隻落在樓梯上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時,一個男生才指著涼溪叫道。


    “孔筱!她是孔筱!”


    原來旁邊一直在走著人,隻是看不見他們罷了。她就說在中心醫院的樓梯上,怎麽那麽長時間都不經過一個人。


    被認出來了,涼溪才記得抖抖索索地把襯衫攬回來。她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南彬瞪著這張會令野獸都憐惜的臉,被疼痛撕扯到斷片的腦子,什麽也不能想。


    他今天……他今天……他今天隻是來……在醫院拿件東西的而已。別的事,不過有興致就做了。


    怎麽會……


    涼溪裹緊了校服,手軟腳軟地向上爬了兩級台階後,忽然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留下挨了一刀的和一群本是來探病的人。


    他們看不見她後,涼溪的神色立刻就淡了些。坐上電梯下樓,涼溪直奔柳父的病房,門卻推不開。


    “阿木!晴晴!你們在裏麵嗎?幫我開門!”


    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裏麵的動靜,涼溪的臉色頓時黑成鍋底。


    柳晴在輕聲哭,聽到她叫門後哭聲大了些。但涼溪更關注潘木,病房裏的聲音聽著實在不大對勁,像是……像是……


    她不適合做執法人員!她剛來就應該宰了這兩個人的!一個暗戀她,輕輕鬆鬆就能殺了。另一個拖到女廁所裏,背後兩刀的事情。


    現在是怎麽回事?涼溪抓狂地想。


    他們兩個不是在病房裏談情說愛啊!他們是在裏頭造bug啊!


    一邊敲門,涼溪一邊拿出了電話。她在門外撥號,病房裏頭的鈴聲她都聽得見,但是沒人接。涼溪掛掉,又給孔父打了過去。


    電話剛通,病房裏,柳晴哭道:“筱筱,救……救我!救救我!”


    捂住發痛的頭,接電話的是新的女秘書。見是她的號,聲音甜膩膩間帶著討好。


    “毛姐,把電話轉給我爸!”涼溪懶得與她客套,幾秒鍾後泫然欲泣道,“爸爸……”


    吸吸鼻子,涼溪繼續道:“我現在在中心醫院。有人想欺負我,我……我捅了他一刀……”


    孔父手中的咖啡灑到桌上,他聽見的是啥?


    “爸爸,你快點過來好不好?實在不行,你讓吳叔叔他們過來。我很怕,現在應該已經有人報警了。”


    涼溪抽抽搭搭地沒說明白,電話掛了之後,孔父還在蒙圈狀態。


    醫院裏,樓梯那邊已經亂起來了。


    涼溪拉住一個從旁邊病房裏出來的年輕男人,阻止了他去看熱鬧,從錢包裏抽出幾張大額紙幣,先給了他一半,道。


    “先生,麻煩您到外麵藥店,幫我買一盒避孕藥好嗎?這些錢給您,等藥買回來之後,這一半也給您。真的麻煩您了,我現在走不開……”


    年紀輕輕的漂亮姑娘,張嘴就是避孕。男人下意識地皺眉,但注意力很快就被紅彤彤的紙幣和涼溪的麵孔分散開。


    “你,你是……”


    “是,我是……麻煩您快去快回好嗎?真的謝謝您了!”


    把錢硬塞到男人手中,涼溪繼續敲門。病房裏麵有沉悶的擊打聲,還有鞋子在地麵上摩擦發出的聲音,否則,涼溪早就跑開去找鑰匙了。


    “晴晴!晴晴!”


    樓梯那邊一堆人呼啦啦地往上跑,涼溪著急地又抓住門把手一壓,病房門應聲而開。


    涼溪一推門,感到門後麵有什麽阻礙。她索性連肩膀連身體都用上,擠開了一條縫鑽進去。


    聽著聲音,涼溪基本上也構想出畫麵了。可是,總沒有親眼看到的時候這樣,怵目驚心。


    柳晴半跪在門後,衣服穿著,鞋子穿著,褲子卻不見了。潘木爬在她身上,已經滿頭滿臉的血,卻仍然像一頭發情了以後就忽略了世界的野獸,隻記得最原始的動作。


    涼溪把心裏所有的憤懣全都融進了椅子裏,拎起來一揮,潘木終於應聲而倒。


    將他踢到一邊,涼溪半跪在柳晴身側。沒兩秒鍾,她又起身去拿柳晴的校褲,幫她穿上。


    柳晴隻是失了魂一樣的流淚,涼溪盯著她爬滿了淚痕的臉,想問南彬有沒有來過,嘴卻怎麽也張不開。


    “孔小姐?”


    那人果然很快,並且還很厚道,藥買了不止一種。涼溪拉開一條門縫,把錢遞出去,把藥拿進來,連聲道謝。


    外頭亂成一團,柳父的病房裏卻詭異的寂靜。


    涼溪將那些藥盒子挨個兒掃了眼,選了一種,也顧不得看裏頭的詳細說明書,取了一顆就塞到了柳晴嘴巴裏。


    太苦了!


    柳晴的眼睛動起來,看見涼溪手中藥盒子上的字樣——緊急避孕。她忽然一股子委屈濃烈的要立馬從胸口衝出去。張著嘴呼吸,柳晴大哭著,無聲無息。


    倒了一杯水給柳晴,見她邊喝邊哭,一口水沒下肚就咳起來,涼溪輕拍著她的背,等她平複下來。


    “晴晴,你放心,你不會就這麽白白受欺負的。我,我一定幫你找回公道。這家夥……”


    姑娘在她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涼溪說得火氣上來,有心想再起身去踢一腳潘木,卻被拚命搖著頭的柳晴拉住了。


    柳晴抱住她一條手臂隻是個搖頭,涼溪看著她哭紅的眼,心頭也是難過又氣憤。


    居然可以!可以這麽……


    潘木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柳父還在病床上躺著!


    涼溪越想越覺得腦子像要裂開,她現在想原地爆炸!


    “不要……不要筱筱!”


    柳晴臉埋在涼溪的手臂上,哭求道:“我求求你,不要告訴別人,你就當……就當什麽也沒有看見好嗎?”


    “那怎麽行?你……你都被……”


    “筱筱,你不能告訴別人!”柳晴痛苦萬分,簡直不懂最近這幾個月到底怎麽了,“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我以後還怎麽做人?”


    “那……那就這麽放過這個混蛋?”


    “不是的,不是他!”柳晴又開始搖頭,說完卻覺得不對,怎麽不是潘木?


    “不……”


    不知道她要否認什麽,涼溪隻見她說著說著又哭起來,雙腿發抖著緊緊蜷起。


    “筱筱,你出去了之後他都好好的。後麵進來了一個穿校服的學生,他拿走了我爸爸的墜子。我問他是誰,為什麽要搶東西。我想攔住他,把爸爸的墜子拿回來。他就在……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然後……”


    然後潘木就被拍成個動物了。


    ……


    終於從柳晴的口中知道了她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涼溪腦中突然閃現出方娜的臉。


    醫院樓梯上的混亂已經結束,南彬被送進了手術室,幾個目擊者報了警之後不知所措,一群去瞧過熱鬧的護士口中興奮地議論著。警察都來了,她們的八卦之火還沒有熄滅。


    南彬某些地方是沒法治了。涼溪豁出去不給機會的一刀,讓大夫也難免咋舌。此人生命力頑強,在手術室裏就嚷嚷著要讓涼溪去坐牢,罪名便是故意傷害。


    警察很快在柳父的病房裏找到了涼溪,卻不能如南彬的願,他們對涼溪板著臉的時間並不多。


    潘木已經穿好了衣服,趴倒睡著。柳晴隻是眼眶紅紅的,看不出什麽異樣。警察沒管病房裏其餘的人,請涼溪出去了。


    南彬處理完了傷口,從手術室被推出來。他麵色慘白,在走廊裏便開始與涼溪對峙。


    “我路走的好好的,這女的就和瘋了一樣……他們都是我的人證!”


    涼溪掃一眼那幾個眼神呆滯的目擊者,懶得聽他們作證了。


    早知道人家可以掌控別人的嘴巴,她還費那勁演什麽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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