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世界都有其獨特合理的規則,在一些c級任務世界中,符籙是不能出現的。因為這種物品,這種技法,已經超出那個世界的常理之外。


    涼溪覺得,符籙在這裏都有些逆天了。


    這個世界的通天先生就是個錯誤。如果通天先生利用自己的能力,隨便在亂世開個國,然後又不做一位明君,致使生靈塗炭的話,不用涼溪現在來,早就會有別的執法人員來收拾局麵了。


    錯誤個體不攪弄風雲,維則公會便會容忍其存在。若是胡來……她就到了。


    在這樣一個平凡的世界,懂得怎麽畫符,實在是很可怕的事。


    符籙可以讓這裏最一流的大夫束手無策的瀕死之人,還能夠被救活;可以讓被烙得麵目全非的人,恢複原樣;可以讓最奸詐狡猾自私的人,吐露真心;可以讓文家這樣有能力造反覆國的人家,如烈陽解冰般消失……


    符籙在這裏是神一樣的手段,涼溪猜測錯誤個體也會這種手段。


    雖然通天先生並不姓文,但涼溪還是懷疑她目前疑心的文家,會不會是通天先生的後人。


    要知道錯誤個體不是那麽好當的,沒本事是錯不到那個境界的。


    隻是,涼溪不能大刺刺地把錯誤個體這四個字說出來,她會招致側目的考量,一個字也不能透露。目前隻能盡量幫助康寧伯,先推了文家再說。


    陶國幾任皇帝不說雄才偉略,至少個個沒什麽大錯處。自開國到如今,國家未經烽煙戰火,百姓安居樂業,漸漸有了盛世之兆。


    文家是正是邪涼溪不清楚,但功高蓋主還不知收斂,多半是懷狼子野心。


    文太公第二個兒子是刑部尚書,雖然涼溪沒去過刑部大牢那種地方,可想也能知,那裏太容易出冤魂和枉死鬼了。


    花影人雖然在書房,一顆心卻在密道裏。涼溪在屏風後畫出了新的符籙,花影完全不關心。


    如果能夠找出文尚書亂判的案子,冤死的人命,他就完了。


    涼溪擱下筆,想著。


    ……


    應侍衛是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再活下來的,他在密道裏的房間內醒過來時,康寧伯正在屋中。


    盯著房中搖曳的燭火,應侍衛失神了半晌,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救了出來。


    “主子!屬下,罪該萬死!”


    他撲到床下,跪著請罪。


    康寧伯來不及扶起他,聽見他請罪,以為他是受不住酷刑,把什麽都交代了,心頭便是一沉。不過,現在難道還能怪罪應侍衛什麽?


    “都這種時候了,怎麽還說這些?”康寧伯使力將應侍衛強行拉起來,道,“起來吧,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應侍衛不願起身,道:“主子這麽多年刻意敗壞名聲,就是為了隱藏身份好替聖上做事。屬下,屬下該死!夫……夫人身邊的……”


    侍書的名字,難以宣之於口。見他神色略顯狼狽,康寧伯道:“她什麽都說了。最後我讓花影去送了她一程。”


    屋子裏有一瞬的沉默,應侍衛眼如死灰,卻到底是心緒難平。


    “你被救回來時,劉老說他已無能為力。我想,文家也不覺得你能活下來,咱們便當原先那個你已經死了,以後,你換個身份繼續生活,不會再有人注意你的。”


    “屬下謝過主子!”


    沒想到康寧伯一點也不怨他,應侍衛跪又跪不倒,姿勢很別扭地行了禮。平靜下來後,他才想起自己還能為康寧伯做的事。


    “主子,碰見文尚書府的人時,屬下身上還帶著方姨娘的符籙。”應侍衛又說了一句屬下該死,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該死。


    他們這邊有一個女通天先生悄悄幫著,這是多可怕的底牌?隻要沒人查出,文家就永遠蒙在鼓裏,隻能莫名其妙,滿頭霧水地遭難。現在可好,都是因為他……


    “雖然屬下立刻就將那幾張符籙全部毀了,但難保那個蒙麵人心生懷疑,去跟文大公子說什麽……”


    應侍衛十分詳盡地描述了他從被劫走,到被救回來的這段時間內的遭遇。康寧伯雖然基本上都已經查到了,但他查得再細,也沒有主人公說的清楚。


    聽應侍衛講著,康寧伯覺得自己是誤會了。


    他什麽都沒說?文家並不知道他這邊有個方歌!


    康寧伯提著的一顆心馬上就放下了,虧他之前還緊緊張張地把保護涼溪的人加了三倍,生怕有人到書房裏把他的寶貝劫走了。


    當然,自己的這點誤會,康寧伯並沒有說出來。他隻隨著應侍衛的話問:“你說,本來應該在七年前的那場舞弊案中被罷官的張大學士,在文家的私牢裏?”


    “是。還不僅僅是他。文家的私牢裏麵關了十七個人,隨便抓出來一個,都足夠讓文尚書解釋一番了。”


    “好!好!”


    這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應侍衛到文家的私牢裏走了一圈,帶回來的這些信息,比涼溪問出來的還管用。


    康寧伯比之前更忙了。後院裏的兩個孕婦他都顧不上搭理,整日在府外不知做著什麽。


    有涼溪的符籙,應侍衛很快就從地道裏走了出來。他謝過涼溪,便離開了,從頭到尾也沒有看花影。因為花影也沒有多看他,等到書房門被關上,她才長長鬆了口氣,盯著房門出神。


    涼溪道:“人都走了,你盯著有什麽用?”


    花影現在有心思臉紅了,她不回答,悶不吭聲地低下頭去。


    涼溪也不多問,也不打聽應侍衛的去向。正月過後,康寧伯到書房來,給她帶回來了兩個犯人。涼溪要進地道之前,說了一句:“老爺,妾身冒昧問一句,勞侍衛如今在何處?”


    “他就在府中,怎麽了?”虧著有符籙,忙活了半個月的康寧伯看著還是人模人樣的。


    “反正也是在府中做事,不若將他調到書房來吧。”


    康寧伯有點驚訝,因為涼溪從來不提什麽要求。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心中生了些興致。


    “調到書房也沒什麽。隻是,歌兒怎麽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涼溪笑了笑,道:“並非是妾身關心勞侍衛,妾身更關心自己。”


    涼溪回頭看了看花影,道:“妾身房中隻有花影一個人,她若整日心不在焉的,改天如果有高手要來劫走妾身,妾身豈不是危險至極?”


    康寧伯沒有立刻聽懂,還以為涼溪是不滿意花影,回頭正要批評什麽,就感到涼溪拽了拽他的袖子。


    看清涼溪的眼色,康寧伯才恍然大悟。他一時間也沒決定要不要把已經變成勞侍衛的應侍衛調到書房來,隻和涼溪一起走進密道。想著想著,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此時竟然格外輕鬆。


    現在他正忙著找文家的麻煩呢!哪裏有心思考慮別的事?他本來對這些兒女情長也不是多麽敏感,老應和花影都是打小跟著他的……他是怎麽也沒發現啊!


    還是女人能注意到這些……


    老應這一次在侍書跟前栽了個大跟頭,險些將性命都栽進去了。以後,若是不出意外,怕是要當個光棍老頭了。


    他總不能讓跟著自己的人這輩子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吧?老應年紀已經不小了,就是因為這點原因,見他喜歡侍書,他才盡力撮合。沒想到……


    康寧伯心頭歎氣,一直板著的臉上卻露出個笑容,道:“既然你要了,我這就讓他過來。”


    涼溪停下來福個身,不再說笑,走進刑室去。花影在外頭守著,覺得自己一顆頭裏燒著火,燒得她腦筋都有些不清楚了。


    沒有人向勞侍衛解釋,他莫名其妙被調到了書房後,隨便被安排了一件輕鬆差事。剛開始還心懷疑惑,後來一天天做下來,也就不多想主子的意圖了。


    花影是個絕不肯張嘴說的,跟她一起被派到涼溪身邊的男子,和勞侍衛的關係極好。剛開始還照顧著對方的心情,畢竟這次被傷很慘,但沒過幾個月,春末初夏的時候,他也就躁動起來。整天明示暗示,也是心累。


    康寧伯府中,夫人和蘭姨娘先後產子。兩個都是兒子,很吉利。


    他們老爺終於有後了,府裏喜氣洋洋,別處卻愁雲慘淡。


    文尚書府大門敞開,抄家的官兵進進出出,有抬著箱子的,有押著人的。一堆女眷哭哭啼啼,少不了流放或是入奴籍的命運。


    雖說沒有找到私牢,但在刑部大牢中逼死數條人命,在聖上麵前遞交假證,乃是欺君大罪。據說文太公在府中連罵數聲“逆子”,朝堂之上大義滅親,沒有為自己的二兒子求一句情。回到府中後,還羞愧地想要上吊。直把皇帝逼得說罪不及他,將文大學士幹幹淨淨、清清白白地摘了出去,又掛印求去,告老還鄉後,整件事才算完。


    “……尚書夫人與文小姐在府中上吊自盡,文公子則是不知去向……文家這下子可是栽了個大跟頭!”


    涼溪沒有問,但花影已經習慣把外頭發生的這些事跟她說道說道。沒怎麽關心消失的文公子,涼溪將心思放在任務完成度上。


    十三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走在正確的路上……如果能給個進度條就好了!


    文尚書之後,就該到文大學士了。皇帝不打算給文家一點點機會,文駙馬所尚的那位公主的母妃犯了大錯,被送進寺廟清修,最後九成九會死在那裏。文大學士沒有女兒,否則肯定會送進宮一個,現下也肯定沒有好結果。


    文家人從來都知道皇帝是怎麽看待他們的,但等到真的出事了之後,皇帝的做法,還是讓他們心慌恐懼。


    所有與文家有關的人,個個都不給好結果。哪怕傷敵還要自損,哪怕斷指削臂,年輕的陶國新皇,似乎也會毫不猶豫。


    ……


    康寧伯又給涼溪帶來了工作。他擰著眉,也不防備涼溪的說:“文尚書也不見了……歌兒,我帶了以前一方醫館的大夫來,你要好好問一問醫館裏頭的薛大夫,能問多細就問多細,不要有所遺漏。”


    “是。”涼溪輕輕地給他按著肩,聽康寧伯毫不設防地講出他的懷疑。


    “文尚書和他的兒子,不像表麵上那樣簡單。文家那老太公這次幹幹脆脆地就認了罪,也不像他以往胡攪蠻纏的作風……”


    覺得不對,卻沒有線索查證。康寧伯的頭隱隱作痛,直到涼溪似乎明白他哪裏不舒服的給按了按,他的眉頭才鬆開來,舒服地歎了一聲。


    花影站在門外,不去打擾主子們。她有些出神地看著在陰涼處修剪盆裏的矮樹的男人,直到康寧伯走出來,才猛地垂下頭回去。


    康寧伯徑直去了後院,也是因為府裏有兩個孩子出生,也是因為對付文家這個大目標完成了一半,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到了後院,康寧伯卻還是記得要做戲。他先去了蘭姨娘的院子,與她一同逗了逗繈褓裏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後,這才到了主母院中。


    顧雪枝還沒有出月子,她頭次生產不是很順利,身體傷得很嚴重。康寧伯悄悄進屋去,見她坐在床上,雙目有些呆滯。聽見了孩子的哭聲後,她才明白過來,叫著侍畫要看孩子的時候,她瞧見靜悄悄立在屋中的康寧伯,眼中有一時收刹不住的恨意。


    康寧伯一愣,心下有些冷,有些痛,卻也已經習慣。從侍畫的手中抱過孩子,那孩子也是乖巧,到他懷裏就不哭了,口中吹著泡泡對他笑。康寧伯看著心軟,想想這孩子的母親又心痛,一時情緒竟是格外複雜,也完全不知顧雪枝為何會那麽看他。


    他知道自己失信於人,在沒經過她同意的時候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實在遭人唾棄。但明明在孕期,她對他已經不那麽排斥了。為何孩子都生下來了,又開始恨起他來?今天還算是好一些,前兩天她看他的時候,簡直像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樣!


    顧雪枝閉了閉眼,將自己的情緒收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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