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臉都憋紅了,宣牧凡最後還是沒憋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結結巴巴對著涼溪,幸好問話的人並不盤根究底。


    “怎麽這麽緊張?我就是問一句而已。”


    涼溪有點奇怪,卻隻是笑了笑,沒有再多問,走到一邊去等待拍攝。


    宣牧凡肩膀一鬆,想到陶新及講的話,肩膀又湊了起來。一方麵是懷疑涼溪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方麵是擔心涼溪真的被拍到什麽洗澡的視頻。


    “你……不然你還是換個酒店吧。”


    心知此言突兀,宣牧凡還是不能坐視不理。


    “嗯?為什麽呀?”涼溪眼神那叫一個純良。


    宣牧凡又不能回答,涼溪暗暗覺得此人實呆,道:“你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人一整天心不在焉,今天有夜戲,路燈下麵,男女主角又是好一番溫存甜蜜。收工已經到半夜了。


    見涼溪整理著自己的小包,又要一個人走了。宣牧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能不管,叫住涼溪說:“你今天晚上不要再回景家的酒店了。”


    涼溪一臉茫然疑惑。看見宣牧凡的助理在拚命拽著他的衣服,但他還是低著頭,一股腦兒講了出來。


    “你房間裏麵被人安了攝像頭,就算還要去住,也不要洗澡,不要換衣服。”


    宣牧凡講完,好像害怕涼溪會多盤問什麽,急匆匆就走了。留下涼溪一個人在原地懷疑自己的耳朵。


    等人家走得看不見影了之後,涼溪才一個人慢吞吞回到酒店。


    這天晚上,她依然沒洗澡。回來隻脫了外套,好像再沒力氣幹別的任何事。把自己丟到床上,被子都沒蓋好就睡了。


    想錄下別人把柄的人,兩晚上守著監控畫麵,愣是什麽也沒有拍到。


    第二天。


    劇組裏,宣牧凡不知該怎麽解釋他昨晚說的話,剛來就時時躲著涼溪,生怕被追問。但他們是男女主角,這個劇組隻要還在運轉,他們便必定能說上話。


    “謝謝你。”


    宣牧凡覺得,他真是從來也沒聽到過這樣懇切真誠的一句道謝。


    不曾讓他為難,涼溪什麽都沒有問,就像什麽都知道一樣,整天越發安靜了,對他也十分疏離。除了拍戲,幾乎不願與他有任何交流。


    又等了兩日,“傷”快要好的時候,涼溪退了房間。在離拍攝場地很近的地方找了個旅店住下。這邊的浴室很小,淋浴間牆麵光潔。涼溪又自己買了長杆簾子,天天晚上洗個澡,搞得跟特務暗殺一樣。


    陶心雅沒有再問涼溪和宣牧凡的事,那樣顯得她好像特別惦記別的男生,對郝綿綿也有點過於關注。她相信自己三哥的辦事手段,以前都是這樣,隻要提一句,之後的所有事,都不需要再擔心。


    司夜現在大概連郝綿綿長什麽樣子都忘記了,隻要陶心雅不關心她,涼溪的日子就還算平靜。


    網上的罵聲日漸少了時,他們這部戲的拍攝也日近尾聲。因為還有後期製作、各處宣傳的時間,所以,這部暖冬巨製,拍攝時長還不到三個月。


    殺青宴,大家都開開心心的,觥籌交錯中,宣牧凡看見涼溪。桌上杯盤狼藉,就她坐的地方,整潔如初。她也喝酒,誰跟她講話都不會感到氣悶。她也在笑,但總是沒那麽開心的樣子。


    接下來是宣傳,該跑什麽地方都定好了。宣牧凡挺為涼溪捏一把汗,因為肯定會有“夜心”的粉絲辱罵她。


    悶悶地灌了一口酒,宣牧凡整張臉都皺起來。轉眼一看,他的兩個助理都不在。


    也就是涼溪“受傷”之後的幾天,宣牧凡身邊便又多了一個助理。原本的那個是提防周圍所有人的,新來的這一位,則整天就盯著涼溪,似乎她是什麽豺狼虎豹一樣。


    所幸這位助理並不磕“夜心”的cp,對涼溪並無刻骨仇恨,回話時不曾添油加醋。


    “宣董,我看她挺識趣的。除了拍戲,私下裏不跟任何人多說話,好像是有意遠著凡少爺。”


    “不要掉以輕心!這種女的手段多的是。把你派過去守著我弟弟,他要真被女人暗算了,你就提早收拾東西!”


    “是,是……”


    “在別的地方也就罷了,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時,牧凡吃的喝的用的,都要小心檢查過,知道嗎?”


    “是,是……”


    “我再最後提醒一遍,除了在浴室或衛生間,他身邊必須要留著一個人,記住了嗎?”


    “是,是,記住了。”


    那助理回來,見宣牧凡身邊剛才沒人,也不如何心慌,隻是撇撇嘴。不過打個電話的功夫,他整個人被訓的精神頭都少了三分。


    可惜了他們宣大小姐怎麽年紀輕輕就走了。


    雖然事業上手腕厲害,但脾氣確實暴躁的宣二小姐。脾氣非常好,做事細致入微,性格卻優柔寡斷,曾三天三夜做不出一個決定的宣三小姐……


    這兩個人加起來,真的都敵不了宣大小姐的一半啊!


    不知手下人這樣想自己,宣牧箏掛掉電話,卻無法專注到工作中。


    自從她的人去了《男神再愛我一次》劇組,視頻自然就不用陶心雅轉給她。今天新傳來的視頻是殺青宴上的郝綿綿,她已經看過了,卻隻是看得堵心。


    她派去的人自然是向著宣家的,但即便如此,這女的還是沒被拍到任何不得體的舉動。裝也不能裝得這麽完美,如果她本身便不是她想象中那種女人,為什麽會去勾引司夜,還懷了人家的孩子?


    這實在說不通!


    總之,不管怎樣,這部戲過後,還是要好好和牧凡談一談。能回來管些集團事務最好,如果鐵了心要去拍戲做明星,也一定不能再和郝綿綿合作了。


    隻要不是她弟弟,管那女人好或壞。以後再去禍害誰,都不關她的事。


    宣牧凡在替涼溪淌冷汗,涼溪卻要比他悲觀多了。身為女主角,她是必定要去跑宣傳的。在做這件事的過程中,什麽辱罵之類的都是小意思,她可能會被扔雞蛋、西紅柿,或者更狠一些來個蘋果……


    總之,涼溪已經做好了麵對各種各樣人身攻擊的準備。甚至,即便她已經小心的像個神經病一樣,別人也依然有可能拍到她不雅的照片。


    就看這次宣傳。如果宣傳做不好,全體國民集體抵製,這部劇火不了的話,那她就隻能走別的路了。


    飲著杯中酒,一個破宣傳搞得她有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感覺。


    涼溪難免想到陶心雅。景家的酒店房間裏被人裝了攝像頭,不是她的平凡粉絲做的,就是那些豪門公子為了討好她做的。


    看宣牧凡的態度,服務生犯渾、打掃的人腦抽,這種情況,基本能排除。


    全球幾大豪門中,怎麽就沒多生幾個女的呢?


    宣家倒是有三個女兒,但全民女神卻早早去世了,留著一個陶心雅……


    現在是一群有病的繼承者們,喜歡一個會川劇變臉的豪門一點紅。


    涼溪覺得有點不妙,陶心雅明顯不像是那麽大度寬容的人。她房間裏會被安攝像頭,涼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因為陶心雅。至於她是否知曉或者支持,這個涼溪不清楚。


    還是得想辦法將那些有病的公子哥們的目光往別人身上轉移,再依陶心雅蹦躂的程度決定是否要收拾這位一點紅。否則她幹什麽事,此人與她的追求者都要跳出來鬧一鬧的話,她任務還做不做了?


    涼溪隻等改日宣傳,看大眾態度是否能有所轉圜。彼處,陶心雅已經很長時間未曾想起過她了。


    家裏公司就那麽大,她有四個哥哥,完全可以管得過來。陶心雅沒有處理過任何公司事務,她隻需要做一朵嬌花,盡情地綻放自己的美麗就夠了。


    但即便是隻做一朵嬌花,隻要身為人,就一定是有煩惱的。


    司夜沒有再做過讓別的女孩懷孕這種出格的事,他與陶心雅甜蜜如昔。不過,司夜可沒辦法做朵嬌花,他大哥不會讓他清閑的。


    全球第一豪門,是由多少錢財權勢撐起來的?那些都需要他們兄弟兩個人打理。而在工作中,司夜免不了就要接觸各種各樣的合作夥伴。在這些夥伴當中,隨便閉著眼睛亂點一個,都是比郝綿綿不知高段多少的女子。


    “何董往司氏跑得這麽勤快,不如改天將何氏集團並過來好了!”


    陶心雅到司氏的總部大樓去找司夜,又看見了眉目清雅,言行舉止悠然自如,走在何處都能引人矚目,不遜色於自己多少的女人。


    何董微微笑,對陶心雅這充滿火藥味的一句話,隻當沒聽見。跟司夜握了握手,她眼含曖昧,調侃道:“我就不打擾二位了。方才所談之事,還希望小司董向家裏提一句。”


    說完,何董向辦公室門外走。此時她背對著司夜,可以放心挑釁。衝著陶心雅挑了挑眉頭,她輕蔑地笑著走了出去。


    陶心雅的臉當時就黑了,虧她還記得在這裏呼別人一巴掌,一是不給司夜麵子,二是有損她的名聲。


    涼溪不認識這位何董事長,否則定要謝謝一番。她要謝謝所有喜歡司夜,並且能馬上付諸行動去追,身份和地位都能夠讓陶心雅感覺到莫大威脅的女人。


    她希望這樣的女人越多越好,這樣陶心雅就顧不上管不起眼的她了。


    陶心雅不理,她動輒就是全球前幾的追求者們,知道涼溪是個誰啊!


    殺青宴後,涼溪一個人走在街上,邊走邊醒酒。她揉著太陽穴想說辭,在口中悄悄試著講了一下,難受到了自己的同時,也覺得頗是感人卑微。


    有一句話很矛盾,她如今卻覺得格外有理。


    悲觀的人是快樂的。


    第一次宣傳,涼溪看著人群中舉著大大的牌子,說要堅決抵製這部劇的人。除了他們手中的熒光牌或者是自製的紙牌,他們手中沒拿著任何可以用來攻擊人的凶器。


    涼溪開心的差點沒跳一跳,感動到淚流滿麵。她都已經做好了來挨揍的準備了,大家居然這麽可愛,都舍不得打她這個無恥地插足了“夜心”的女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涼溪感動,哭紅了眼睛,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那家夥,那陣仗,那是相當的……令她難忍啊。


    “我今天在所有人麵前發誓——這一生,絕對不會再見夜心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不會讓他們因為我有一點點的難受。如果我沒有做到,我就從身後的這片海裏跳下去!在我活著的時候,我每天都會祝福他們幸福美滿,為我以前犯的錯贖罪。”


    “我……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們大家可以討厭我,我知道自己很令人討厭。可是這部劇是好多好多人的心血,求求你們,不要讓這些人的心血白費好嗎?”


    將自己的“夢想潔白論”又拉了出來,聲淚俱下地重說了一通,涼溪看見台下有人把板子放下了。


    這麽簡單就原諒了嗎?寶貝們真可愛!她還能說七八個鍾頭呢!她還準備下跪認錯呢!這都不用了嗎?


    “我希望大家去看看這部劇,任導演超級用心的,跟我對戲的男演員也演得特別好。如果你們看完之後仍然還是討厭我,不想我出現在你們的眼前。我就不會再去禍害別的劇組了。雖然拍戲是我的夢想,我想一直拍下去。可如果你們不喜歡的話,有這樣一部也很好了……”


    巴拉巴拉,說到最後,還宣傳了一通。


    涼溪走下台去洗臉,宣牧凡等了會兒也下台,看見涼溪一臉黯然受傷,在沙發上坐著喝水。


    之後的每一站,涼溪少不得重複以上說辭。她小小一隻,流著眼淚不停道歉的模樣確實是很可憐。男生都不願意為難她了,暗暗自省他們似乎有點過分。許多女生也不再罵了,隻有極少數直覺分外敏銳的女生,莫名就覺得涼溪在裝,言辭更加激烈,針對越發明顯。


    “哎呀哎呀!我又贏了呢!真的是抱歉啦!”


    涼溪他們為宣傳上了一檔綜藝節目,裏頭萌萌噠調皮的女主持,吐著舌頭向涼溪道歉。


    “嘩……”


    桶裏的冷水,已經是第八次衝到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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