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收了昊天塔,她曉得那訛獸如今在裏頭很是不好受。


    “此行多謝戰神相助了。”


    她對著曜朱,很是端端正正地行了個拜禮。


    “隻是還要勞煩戰神同我一同向娘娘複命。”


    曜朱伸手扶了我一下,語氣確是極淡:“你不必同我客氣。”


    九歌不甚在意,他們本就不熟。她翻手攏了攏袖子,轉身騰雲而起,禮貌性的伸手邀了曜朱一下。


    曜朱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淺笑,站在了我身後。


    “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你……”


    九歌隱約聽到他喃喃。


    天光乍破的那一瞬,她遠遠地瞧見了昆侖虛群山的影子。也不知道白澤有沒有又出門訪友,凰幼該是還在昆侖鏡中沒能出來吧,長情也不知書讀完了沒,那小紅鯉也不曉得能不能化作人形了。


    西王母說得對,她這顆石頭,開始有了牽掛。


    九歌帶著曜朱如往常般落在了瑤池仙境中,嚇了塗樾一跳。九歌哂笑一聲,曾幾何時,連狐狸都這麽膽小了。


    “曜朱戰神。”塗樾恭敬向曜朱拱了拱手,才轉頭來同自己說話,語氣很是熱切,“九歌上神,你回來了!”


    “嗯。”她伸了個懶腰,四下望了望,這昆侖虛的早晨還真的是水汽充沛啊,整個仙山都氤氳在晨霧裏,怪不得那些老神仙都想著求一塊昆侖虛的山頭當洞府,“娘娘如今在何處?”


    “在瑤池旁晨修呢。我來引路。”塗樾笑得狐狸眼都快瞧不見了,“娘娘想罰這訛獸很久了,奈何這訛獸慣會鑽空子,若非是你,怕是還要讓她自在些日子。”


    “喏,此次多虧了戰神。你又不是不曉得我隻有名頭嚇人,可惜這麽多年來,也不太好使了。”


    “是了,戰神道行高深,有戰神相助,抓一隻小小訛獸,自是不在話下。”九歌總覺得這狐狸今日很是諂媚。


    “塗樾上神客氣了。”


    “你竟已是上神了!”九歌很是驚訝,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塗樾一遍,果然這通身的氣度確是不同了,她這麽久竟然沒有發現。這般想著,九歌又探了探塗樾的元神,果真已是上神了,且仙氣也算是渾厚,可見是正正經經下了功夫。


    “萬年前僥幸飛升上神。”塗樾把他倆送到了涼亭處,笑道,“二位快進去吧,我還要護陣,便不陪同了。”


    九歌揮手同她道別,才與曜朱一同往瑤池邊行去。


    “娘娘。”遠遠的,九歌看見穿著白袍的西王母端坐在瑤池中央的荷葉上,上前喚道。


    “回來了?”她不過晃了個神兒,就見西王母足尖輕點便已到了跟前。


    “是,幸不辱命。”曜朱這人果真是個沉穩的。


    西王母問:“那訛獸如今在何處?”


    “在昊天塔中。”九歌伸手喚出昊天塔,金色的小塔在她手上虛空溜溜地轉著。


    “你這丫頭,如今是越發大膽了,正神們封在昆侖宮中的法器,你說還有哪個是你不敢動的!”西王母瞪大了眼,哭笑不得,嗔道,“還不快把她放出來。”


    九歌“嘿嘿”一笑,念了個訣,昊天塔微動,就把訛獸甩到了地上,“砰”地一聲,這一聲,連她覺得都疼。


    她瞧著地上那奄奄一息的訛獸,歎了口氣,一道泛著淡淡青光的靈力輕撫上訛獸的身子。待她收回靈力,那訛獸雖仍是虛弱,卻也化作了人形,也有力氣說話了。


    “娘娘!”那訛獸緩過來把我們三個挨個看了一遍,才了悟般衝著西王母跪下。


    “九歌,上善若水,虛懷若穀。何解?”九歌正等著西王母審這訛獸,卻不想娘娘不曾理會她,卻先考校起自己來。


    “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天天即是我,上善若水,不以爭為爭。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九歌再次感慨還好她少時書背了不少。


    “曜朱,何為道?”西王母衝她點點頭,轉頭又去問曜朱。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曜朱應對也很是自如。


    “那麽訛獸,昔日你下界前,本座同你說了什麽?”西王母盯著訛獸,神色很是淡然。別人許是隻當西王母娘娘掌六界女仙,很是和善,九歌卻曉得,她這般樣子是極生氣了的。


    “求娘娘饒過!我再也不敢了。”那訛獸聽了這話,很是嚇得不行,九歌瞧了也不免好生反省了一番自己的行徑,她細想了三遍確定了自己這麽些日子來很是乖覺,方才放下心來。


    “我念你於走獸類中是很有靈根的,又是天地分離伊始化生出來的,與天地同壽,有心渡一渡你,你卻如此好賴不分。”九歌看著西王母不怒不喜,麵無表情,頓時想到了自己手上還托著昊天塔,便匆忙把昊天塔收了起來,這才真的長舒一口氣。


    “娘娘!訛獸並非不曉得您對訛獸的好意,隻是情之一事,委實不是訛獸可以控製的,訛獸……訛獸願躬身悔過,隻求……隻求娘娘再給訛獸一個機會!”這訛獸認錯態度倒是十分誠懇,九歌覺得她這一番話下來,若是自己,早就感動得不行了。九歌偏頭看了看不發一言的曜朱,隻見他也是麵無表情,單是瞧著便覺得十分冷漠。


    她心下微微感慨了一番,才又瞧向那訛獸。


    “情?旁人不知你也不知嗎!”西王母冷笑,“倒是本座想岔了,你竟能如此大言不慚。那南越國君原身是個女子,你竟還如此引誘她!如此置天闈不顧!你要本座如何給你機會!”


    啥?九歌覺得自己聽錯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轉頭看曜朱是一臉的震驚,再看腳下訛獸癱坐在地上囁嚅著說不出話,一下就懂了。她沒聽錯。


    這女的和女的……雖說這神仙裏好同性的不是沒有……可她還是覺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西王母並不理會她的哀求,而是又問道。“訛獸,我再問你。七萬年前,你可是去過忘川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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