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還記得女劍仙剛才說過,原本想帶他去見一個人,現在變成了人家來看他。


    這女劍仙對這事很上心,居然死了都要帶人來參觀。


    兩人很快到了麵前,女孩看到劉言那副死相時渾身一震,“啊”的一聲驚呼出聲。


    她情緒瞬間崩潰,突然撲過來一把抱住劉言,淚水奪眶而出,有些語無倫次:“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在這裏?”


    “美女,為什麽我在這裏說來話長,我也很想和你聊聊,可惜張不開嘴。”


    劉言渾身毫無知覺,女孩撲在他身上如同立體投影般沒有質感。


    妖王的元神好像已經被驅離,不知為何他依然不能動,這到底是中了毒還是全身神經失靈?


    總之妖王的妖毒導致全身停擺,所有生命跡象消失,隻剩下一股意誌頑強地存在。


    這真讓人恐懼,萬一妖毒無解,或者被毒化的身體隻有她能控製,那麽劉言現在和死了沒啥區別。


    柔和的月光下女孩有種超然的美,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身材高挑健美而優雅,光潔的麵容如寒玉般剔透,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但又充滿生機異常地鮮活。


    最迷人的無疑是她的眼睛,因淚水而更加靈動,哀婉中更加動人神魂。


    剛才女劍仙說暴風團那個死鬼也叫劉言?


    劉言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家庭。


    這女孩不會是家人吧?


    天下哪有這麽巧的的事?


    可天下連穿越這種事都有,發生點巧合又有什麽稀奇。


    再說所謂巧合其實都有必然性,也許老版劉言就是出自於劍仙家族,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加入了秘密組織。


    劍仙們原本幹的就是替天行道的事,他入這行也算是重操舊業。


    這就叫專業依賴,多數人再就業時都不願意離開舒適區。


    之前說的薔薇穀之戰陣亡,多半是這家夥裝死逃家。


    可逃亡後為什麽不改個名字呢?


    這也可以理解,就像是今晚,如果人都被認出來了,叫什麽名字還不都一樣,那還不如繼續用真名顯得坦蕩蕩。


    劉言的一番強行解釋貌似說得通,不過他明白越順理成章的推理往往距離真相越遠,別太自以為是。


    逃亡的人哪有不隱姓埋名的。


    胡思亂想的同時劉言也努力尋找記憶中關於家庭的碎片,然而一無所獲,三天來他一直沒記起相關有價值的信息。


    可能老版劉言不太看重家庭和親情?


    不過連這麽漂亮的女孩也沒出現在關鍵碎片中,實在是令人意外和遺憾。


    搜尋碎片的過程中,妖王的記憶倒是時不時浮出來,許多詭異的場景令劉言錯愕驚懼。


    出現最多的是高聳入雲的巍峨聖殿,巨大的浮雕花柱間雲霧繚繞,某種神秘力量藏頭露尾地在雲中翻滾。


    另外也有汙濁不堪的地下巢穴,無數奇形怪狀的異獸在血池中擁擠糾纏在一起,新的奇異生命在其中孽生。


    女妖王常年殺伐,有大量戰鬥場麵被保留,極其血腥殘忍,每每定格在敵人死亡的瞬間。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是太不健康,黑暗得令人討厭。


    女妖王的記憶和老版劉言的一樣被殘留下來,是否意味著她也被幹掉了?


    劉言不敢確定,不過他倒是更加明確意識到三天前的穿越實際上是個殺人的過程,老版劉言被奪舍被幹掉了。


    這種事他不願意多想,已經發生了、過去了,難道還想追究刑事責任不成。


    不解的是為什麽他和女妖王都瞄準了這個身體奪舍,難道老版劉言的腦門上像個騷浪貨似的寫了“我可以隨便上”?


    這時女劍仙過來規勸美女:“寧檬,他不可能是劉言,我隻是覺得遇到這樣的人很奇怪,還是在這種戰場,所以才叫你過來看看。”


    “八婆多事!”劉言直覺被參觀沒啥好事,心中不免怨念。


    寧檬控製著情緒起身點點頭,不過目光仍在劉言臉上流連:“我知道不可能真是他,當年葬禮是我親手入殮的,現在他恐怕已成白骨了。”


    傷心事被一再重現,她的淚水沒有斷過,女劍仙又把劉言掃射妖獸誤傷劍仙以及被女妖王攻擊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當時我們幾十人追擊妖王,不止一個人看到他捅了妖王一刀,所以我們才輕易得手。”


    不知出於什麽心態,她有點誇大劉言的神勇,把他描述成就是來斬妖除魔的。


    “咦,他的刀呢?我剛才還看見他手裏握著把刀。”


    女劍仙走上來仔細檢查劉言雙手和周邊:“刀怎麽沒了,難道被誰繳走了?”


    劉言沒有知覺,不知道刀是否還在手裏,也不明白為什麽刀沒了,剛才並沒看見有人靠近收繳東西,這也是咄咄怪事。


    寧檬對這些並不關心,擦了擦眼淚突然問道:“謝謝宋漫姐有心告訴我這事,這人的同行女人現在在哪?我想向她了解些情況。”


    跌落後劉言一直自顧不暇,這時也想起了李星程,剛才大家一起被炸飛了,現在她是死是活?


    沒想到宋漫居然說:“那女人好像走了,我們查看這人傷勢時她就在附近,但沒有過來,後來有戰友跌傷我和胡克跑過去查看,隱約看見那女人順著溝穀下山了,動作相當快。”


    下山了,動作還相當快?


    劉言聞言有些不爽:“這娘們太不地道,搭檔是死是活也不過來看一眼,居然就這麽跑了!”


    不過他心裏也明白,李星程多半聽到了劍仙們的對話,默認搭檔已死,於是節約時間直接逃命了。


    看來她並不僅僅是工作搶先一步,幹什麽都不落人後。


    雖然說起來似乎無情無義但也情有可原,劉言這個樣子即便多看兩眼還是會認為已經死透,何必浪費時間。


    再說兩人非親非故隻是同事而已,哪來的那麽多情義要求人家。


    寧檬卻不死心:“宋漫姐再幫我個忙,四處追追那個女人,時間不長她應該走不遠。”


    她頓了一下看著劉言:“我在這想辦法把這人埋了,畢竟他們兩人長得一樣。”


    宋漫一口答應了:“好,我這就去追。”


    說完轉身離去。


    劉言心中大駭:“埋了?這也太多管閑事了,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老公,憑什麽就擅作主張埋了?誰給你的權力?!”


    寧檬單膝跪在劉言麵前,右手摸著他的臉,眼淚又湧了出來:“三年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


    這女人好像埋人上癮,親手入殮暴風團的劉言不說,今天還想埋了萍水相逢的劉言。


    劉言欲哭無淚:“你要是真想我就別煩我,讓我安靜地坐在這行不行?”


    這裏荒山野嶺剛鬧完妖精,當地人恐怕很長時間不敢進入這個區域。


    如果劉言被留在這裏,秘密組織完全有機會收個全屍,也許還能把妖血的毒給解了。


    雖然沒呼吸沒心跳,劉言仍不承認自己死了。


    可要是被寧檬埋了,那可真的隻能等著慢慢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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