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淡淡似春山,深眸盈盈勝秋水。


    換上鮮綠色襦裙的金恩娜風姿妖嬈,柔軟的布料完美地包裹在她的身上,眼角下的淚痣更添幾分柔媚之感。


    易小塵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金恩娜的容顏,若是拋開金恩娜刁蠻的個性,那張凝霜帶露的臉還真能談上嬌俏二字。


    易小塵慌亂地鬆開了手,追問道:“叫我什麽呢?!”


    金恩娜杏眼輕掃,聲線如同琴音綿柔,字字擊中這易小塵的心弦,緩緩地說道:“明月郎。”


    易小塵的心撲通直跳,沒想到刁蠻公主的身子裏還有著如此溫柔的另一麵,他皺著眉頭,反問道:“明月郎?”


    “八月十五生人。”金恩娜像是摸清了易小塵的底細,連說話都變得有底氣了起來,仍保持著嬌媚姿態,笑道:“叫你一聲明月郎,總比登徒子好聽吧?”


    “誰告訴你的?”當易小塵問出這個問題沒多久,直覺告訴他肯定是薛厄這小子,立馬又追問道:“你給了他什麽好處?”


    金恩娜牽好了裙擺,坐了下來,微微地揉著手腕,一麵凝視著易小塵的鼻尖,灑脫地說著:“一隻金釵。”


    易小塵瞪大了眼睛,“你還有金釵?”


    ??“我從驛站逃出來的時候,就帶了不少陪嫁的東西。”金恩娜沒有隱瞞,大方地說著:“人們不都說黃泉路上的牛頭馬麵喜歡金銀嗎?我本想著收買他們,讓我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如今閻羅王不要我的命,我就隻有用這金釵來換你的消息了!”


    易小塵像是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寶藏,追問道:“那其他的東西都在曲江池裏麵?”


    金恩娜粉頰一怔,反問道:“怎麽了?你想要打我陪嫁飾品的主意?”


    “沒有,就是好奇。”


    金恩娜輕哼了一聲,鼻尖上滲出了幾滴汗珠,接著說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劃小船到了曲江池中心,將東西都扔進了曲江裏,隨後便在船舷上刻上記號。如果你想要,就可以順著記號入水,一定能找到寶物。”


    易小塵愣住了,“船呢?”


    “我怎麽知道?!”金恩娜坦然地說著:“我下水之後就暈了。”


    易小塵連拍著額頭,心想著這輩子恐怕都找不到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了,“古有刻舟求劍,今有你刻舟求死!”


    金恩娜半靠在木軾之上,撐著頭打量著眼前的易小塵。


    半晌之後,金恩娜將鮮綠色的薄紗襦裙往上撩了撩,露出了白嫩的腳踝,問道:“如今我人都在這兒了,你還要那些身外之物幹嘛?還有東西比我更重要?你看我美嗎?”


    “神經病!”


    三連問句讓易小塵口幹舌燥,心中更是有萬馬奔騰,立馬抓起桌上早已被宋晁喝光了的酒壺,往嘴裏猛倒了幾下,卻沒有一滴酒流出來,暗罵道:“也不給我留點!”


    金恩娜又是噗嗤一笑,兩頰泛著微微的紅暈,“你緊張了。”


    “哪有!天熱!”


    金恩娜朝易小塵靠了過來,一腿隻離易小塵的靴邊還有一寸的距離,接著問道:“明月郎,如此秋高氣爽的天氣,哪有天熱!不如趁著皎潔的月色,我們做一些美妙的事情?”


    易小塵連忙後退了兩步,清了清嗓子,厲色說道:“還請你莊重一些!我不是那種人!”


    金恩娜非但沒有放棄,反而緩緩地伸出藕臂,輕紗再次順著手臂滑了下去,一雙眼睛也像是開滿了桃花,蘊藏無限春意,朱唇輕抬,“明月郎,你再抓我一次。”


    易小塵傻眼了,麵對金恩娜的要求,他足足愣了十來秒鍾才反應過來,“你神經病吧!”


    “我知道你是在誇我!”金恩娜順著易小塵的話說著:“你就再抓我一次!不然,打我也行!”


    “你真是神經病!”


    金恩娜的眼神越來越熱烈,甚至都要噴出火來,“我自幼在金城裏長大,身邊的人從來都對我畢恭畢敬,連伺候的婢女都不敢碰掉我一根頭發。隻有你,明月郎,剛剛抓得我心癢!明月郎,快點!”


    對於這樣的要求,易小塵以前可是聞所未聞。而金恩娜則離易小塵越來越近,還未幹透的發梢間滴淌著晶瑩的水珠,眸光裏蕩漾著絲絲情韻。


    易小塵甚至都能感覺到彼此的鼻息,金恩娜臉上的紅暈勝過了今日他在青石上見過的晚霞。


    “你別過來!”易小塵連連躲閃,像極了害怕鷹隼的小兔,威脅道:“你可是新羅的公主!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金恩娜還是沒有退縮,她步步緊逼,嘴裏溫柔地呢喃著:“明月郎,我就是要你對我不客氣。如今隻有你我二人,不論你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說出去。”


    易小塵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金恩娜!你真的不要再過來了!”


    “我就要過來!”


    說完,金恩娜便張開了雙臂,便朝易小塵撲去。


    易小塵雙手一用力,撐著地麵就往後挪動了幾寸的距離。見金恩娜撲空之後,易小塵才開口道:“你明天天一亮就快些走!”


    金恩娜直起了身子,毫不放棄地說著:“明月郎,你當真如此狠心?我不過是新羅一弱小女子,長安城裏豺狼眾多,你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走在裏麵?”


    “你哪裏是什麽弱小女子!”易小塵反駁道:“你比長蛇還要毒!”


    金恩娜捂嘴笑道:“蛇蠍、狐狸均是美人之相,明月郎是暗指我美嗎?”


    易小塵無奈地歎著氣,“你果真是一個神經病!”


    “我知道這是明月郎誇人的方式,能得到明月郎的稱讚,我也心滿意足了!”金恩娜站了起來,柔情似水地說著:“長夜難耐,今日我又被曲江寒水所擾。不如明月郎借我幾分火氣,助我取暖?”


    “你的火氣還不夠大?”易小塵趕緊退後了幾步,朝自己的屋裏走去,“你現在的狀態,就算是寒冬臘月也能臥冰而睡了!我告訴你!明天一早,馬上離開我家!”


    說完,易小塵就忙不迭地跑回了房間,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沉重的關門聲。他知道自己的警告並沒有用,這位新羅公主多半不會走了。


    金恩娜看見落跑的易小塵,笑得前仰後翻。


    她沒有追上去,又回到了桌前,收拾了滿臉的春色,拿起了羊腿,得意洋洋地說著:“跟我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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