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還未蘇醒,阿菀說不出自己的感覺。比起麵對秋兒,她現在更願意待在大牢裏,哪怕將這牢底坐穿。


    蕭九貞提著藥箱進來,拿出一瓶自己特製的補藥,放在床頭,說道:“這藥是益氣補神的,你每天服用一次。”


    “這些日子,有勞蕭大夫了。”阿菀坐在床上,禮貌而感激的朝著九貞微微頷首。


    “應該的。”九貞坐在床邊,說道,“你脾胃太弱,自己要注意保養。不管如何,也得逼著自己吃一點。”


    “嗯。”阿菀放下手裏的畫板,問,“你可見到山中晴先生?”


    “沒有。”一想起這個,九貞就有些失落,“我想這輩子都怕是見不到老先生了。這也是我的造化吧!”


    “想當初,我們都是因為老先生才進的臨湘城。”阿菀不由得感慨,“我們好像都一直都在等待著別人來拯救自己。”


    “確實如此。”九貞幽幽歎道,“你我總算相識一場,我看你脈象,似有心結。不管何事,如今到了這裏,生也好,死也罷。你該拋的就拋吧!”


    阿菀慘淡一笑:“我沒什麽放不下的,這案子能翻則翻,不能翻我也算盡力了。秋兒的傷好則好,不好也沒關係。”


    “秋兒我去看過了,她沒有放棄,仍然在努力活下去。”九貞注視著她,正色道,“你身為姐姐,怎麽可以如此自暴自棄?”


    “秋兒能活嗎?”


    “能。”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阿菀輕輕道:“秋兒活,我才能活。”


    昏暗的牢房裏回蕩著阿菀的話,九貞竟說不出自己的滋味。楚黎、青衣候、慕容父子、風冥等朝牢房走來,正巧在離牢房幾步遠的地方就聽到阿菀這句話,幾人都不由得停下腳步,怔了半晌,才又向牢房走去。


    “我先走了。”九貞見他們進來,收拾好藥箱就離開了。


    青衣候關切的問:“阿菀,今天可好點?”


    “好多了,傷都不痛了。”阿菀如實答道。青衣候放心的點點頭。


    隻見慕容千樹作揖道:“阿菀姑娘,今天前來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說。”慕容雖未與阿菀打過交道,但早已經聽聞了她的事情,神態頗為敬重,“你所說之事,我們都已暗查過了,秦川與那袁氏父子確實有貪贓枉法的行為。你盡管放心,等三法司將那秦川與袁氏父子定罪後,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阿菀淡淡的問,“你們就沒有別的事情嗎?”能讓這幾人同時來探望自己,肯定另有要事。


    青衣候搖著扇子,笑道:“確實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我在聽。”阿菀簡潔的表明態度。


    這時,風冥帶著一個波斯工匠進來。阿菀蹙起了繡眉,搞不懂他們葫蘆裏賣什麽藥。


    青衣候忙解釋道:“是這樣的,阿菀。我們現在掌握了一分重要的證據,但這個證據被鎖在一個誰也打不開的玉玲瓏裏。”他指著那個波斯工匠道,“這個工匠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找來的,可惜他不懂中原話,需要你幫忙給我翻譯下,讓他幫忙打開錦盒。”他又加了幾句話,方讓阿菀明白事情緣由。


    為了打開這個玉玲瓏,他們確實費了好大的勁,這個波斯工匠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鄰國找來的。


    阿菀點點頭,說道:“把那個玲瓏拿出來吧!我跟他說。”


    慕容千樹立馬親自打開風冥端著的木匣子,從裏麵小心的拿出玉玲瓏。阿菀視線落在那個盒子上,莫名其妙的,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瞬間就湧上她的心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脫口而出:“這個盒子我見過……”


    “什麽?”楚黎追問,“你在哪裏見過?”他快速的從慕容手裏拿過玉玲瓏遞到阿菀麵前,謹慎的說,“你可看清楚了?你真見過這個盒子嗎?”


    阿菀的腦海中閃過一些未曾有過的、陌生的畫麵,她直勾勾的盯著玉玲瓏,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才碰到錦盒的邊,就很害怕的縮回,她的意識變得混沌不清,許許多多的畫麵從她眼前放電影般的閃過,速度之快,讓她一時承受不住,竟暈了過去。


    她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她不是她,抽離了靈魂,時光在倒退,她看到了這具身體主人的臨死前的畫麵,耳邊一直回想著一個名字—張菀。


    ——一個無助的、絕望的張菀。


    “阿菀姑娘,你怎麽了?”眾人都圍攏上來,急切的呼叫著已經暈過去的她。“阿菀,阿菀姑娘……你醒醒,快醒醒……”


    青衣侯快速的伸手替阿菀把脈,須臾,他心裏立馬鬆了口氣,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撫眾人:“沒事的,沒大礙的……”說著,掏出隨身攜帶的風精油,放在阿菀鼻子下,沒兩下,阿菀果然悠悠轉醒,她揉著發疼的眉心,斜靠在床頭。


    “關於這個玉玲瓏,你知道些什麽?”楚黎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大家都看得出,阿菀是因為這個盒子受到刺激,才會暈倒。


    “張菀是……誰?”阿菀依然暈乎乎的,她傻傻的問,“誰是……張菀,你們有誰認識嗎?”


    “阿菀?”慕容瑾神色大變,“你怎麽知道阿菀的名字?”


    “啊?”阿菀呆呆的,傻愣愣的說,“我就是張菀啊!”


    “什麽?”眾人震驚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父子更是意外至極,慕容瑾強自鎮定,他問:“你說你是張菀?你有何證據?”


    阿菀甩了甩腦袋,她努力的保持自我清醒,直直的回答:“我就是證據啊!”她已經恢複正常,反問,“大人與那張菀什麽關係?怎麽這麽關心?”她的話讓眾人不禁樂了,她一邊承認自己是張菀,一邊又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詢問那張菀與慕容的關係,在眾人看來,當真好笑。


    “阿菀姑娘。”慕容千樹忍著內心的激動,說,“張菀是我表妹,是張通判大人的女兒。你說你是阿菀表妹,是真的嗎?”


    “極樂門?”阿菀腦海中突然閃過三個字,使勁回想了一下,答非所問,“張大人全家是被極樂門的人殺死的。”


    “什麽?”慕容瑾追問道,“你怎麽知道?”


    “他們混在客船裏,假裝匪徒,殺死船上所有的人。張大人趁亂將玲瓏丟入江裏,”阿菀閉上眼睛,機械的重述著自己在夢裏看到的那一幕,“他們不知,逼問張大人賬冊的下落。大人不說,他們就殺了夫人,大人還不說。”阿菀越說越快,“他們就要殺張菀,大人見此,縱身跳入江裏,他們有人跳下撈人,沒找到,然後,船漏水了,開始往下沉,江上霧很大,他們上了另一艘船,留下張菀和船一起沉入海裏……”然後呢,是否那一刻,她們就相遇了,換了靈魂。阿菀沒在說了,她一直都很冷靜。可在眾人看來,那更像是一種絕望。


    眾人聽得屏住呼吸,誰也不敢出聲。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誰?”楚黎率先打破沉默,低聲問。


    “以前記不起,現在想起一些。”阿菀垂著頭,淡漠的回答。


    “那你知道這個盒子打開之法嗎?”楚黎再次將玉玲瓏遞到她麵前。


    “知道。”阿菀接過盒子,看了看,隨即回憶起張大人對阿菀說的那番話—阿菀,這個盒子的機關暗合你的命盤方位,切記!


    隻見她轉動盒子的機關,幾個來回,就按照自己的命盤方位圖打開了盒子。


    —一本賬冊,還有一些秦袁兩家來往的秘密信件,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楚黎等連忙拿起來看,書信的署名用印全是秦川和那袁鼎鴻的,那賬冊上記載的分贓卻不止秦袁兩人,還有其他一些雲州官員和朝廷大員。


    “這些可以定他秦袁兩家的罪了吧!”阿菀指著那些信件與發著幽光的賬冊,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向楚黎道,“大人一家、與大人同船的無辜的百姓、雲州無家可歸的災民、生死不明的秋兒,這些人的血債,一定要血償!”


    楚黎身心一震,下意識的點點頭,用著同樣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放心,我楚黎一定會給張大人一家、與大人同船的無辜的百姓、雲州無家可歸的災民、生死不明的秋兒,這些人一個交代。”


    很多年後,楚黎任然記得阿菀那堅決、不顧一切的眼神,那雙眼睛中燃燒著的火焰,足可以毀滅一切!


    “阿菀姑娘,你右腿膝蓋處可有一道疤?”慕容千樹忽然呆呆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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