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蘇芮然閑的很,繡繡花,聽聽戲,偶爾還和殷邵宣傳上幾封信。


    高興了和唐汝舟去找找張牧晴的不痛快,不高興了也和唐汝舟去找找張牧晴的麻煩,反正每日裏過的充足有意思的很。


    張家從王家納了一個庶出姑娘過來,因為是皇帝賜的,又是平妻,不大不小也擺了幾桌酒席。高老侯爺也似那日中秋宴所言,舉家大小去討了杯酒,蘇芮然瞧著,張浩德正房王氏的臉黑的跟炭一般。


    今日得閑,唐汝舟下了一個帖子,邀蘇芮然高靜姝去慈恩寺燒香拜佛,高靜姝看了一眼帖子就推辭不去了,原話是這般說的,


    “聽她的燒香拜佛呢,去了慈恩寺怕是連佛的邊兒都摸不到,就被她拉去找那個小和尚,叫……了塵來著的。要去你去,我不去,和她走一遍慈恩寺,腿都要斷了。”


    蘇芮然一聽,也要辭,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唐汝舟撞個正著,打包抓上了馬車。


    “哎呀,你就跟我去嘛,聽說今日澄觀大師在慈恩寺開佛會,你也聽一耳朵,長長佛性。”


    唐汝舟雙手合十,滿眼哀求。


    “你看我還跑的了嗎?”蘇芮然無奈看了一眼窗外,都已經出了東市。


    “嘻嘻嘻。”唐汝舟傻笑,“你今兒就陪我去一次,明兒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你。”


    “哼。”蘇芮然仰頭嬌哼一聲,“你今日去是為了佛會?”


    “不然呢!”唐汝舟一拍大腿,豪放的不行,“我給你講,澄觀大師都說過我是很有慧根的,那是天生的佛性啊。”


    “說實話。”蘇芮然不信的瞪過去。


    唐汝舟要說的滿腔佛理被蘇芮然這一晚給瞪沒了,“這……這不是了塵小師父也要上去講禪嘛……”


    蘇芮然轉過身去扒在車窗上,“我就知道,喬姐姐怎麽沒同你一起來?”


    “嗨。”唐汝舟一擺手,“今兒夏家人上門了。”


    “為何事?”蘇芮然問。


    “還能是什麽事,如今夏子昊有功名在身,也老大不小了,怎麽著也該成個家了。今日夏夫人特意帶了幾個好日子進府了。”唐汝舟回道。


    “隻是可憐了晏唯宇那小子,不僅抱不得美人歸,還得親自送美人出嫁。”


    “嗯?”


    蘇芮然聽此瞬間將頭從窗外轉過來,看向唐汝舟,“這關晏小公爺什麽事?”


    “顧家青壯都在邊疆,家裏是女人主事,難免被人看輕,三書六禮若有了差錯,那還得了。所以今日晏唯宇一大早就趕去了顧府,作為姻親撐個場子。”


    “哦。”蘇芮然點點頭,後來又想,“還是不對啊,抱得美人歸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唐汝舟一臉不可置信。


    “不知道。”蘇芮然搖頭。


    唐汝舟一臉“你哪個山溝溝來的”的表情。


    “我以為你知道呢?”


    那得從八年前說起了。


    晏唯宇那時還不是滿城皆知的紈絝子弟,那年他不過七歲,卻也是出口成章,享譽京都的神童,試問當時誰不羨慕晏國公後繼有人。


    晏唯宇第一次見顧伊喬是在母親的辦的牡丹花會上,當時他覺得無聊,爬上一顆房高的大樹,耷拉著半條腿掃視底下的情形。


    不屑的撇撇嘴,這些人呦,整天這宴那宴,也都不嫌煩。


    頭枕著雙臂躺下,忽看到人群中的一個素衣少女。在眾多穿金戴銀恨不能將家裏所有首飾都掛在身上的貴小姐中,這樣一個不施粉黛的少女就尤為突出了。


    他就這樣躺在樹上盯著那少女,直到一個命婦將人拉走才收回視線。


    閉眼小憩,耳邊都是紛紛擾擾的人聲,心生不快,好煩好煩,因為這個牡丹花會,看書的地方沒了!練武的地方沒了!現在連睡覺的地方都莫得了!


    睜開眼,側頭一看,見素衣少女站在樹下抬頭看他,視線相對,笑顏如花:


    “這麽高,你不怕嗎?”


    晏唯宇當時是惱羞成怒,從樹上一躍而下,留下一句“要你管”轉身而去。


    事後他佯裝無意的打聽了一句,聽母親講是顧家的姑娘,叫顧伊喬。


    所謂伊人,出幽遷喬。


    她父母大抵希望她一生遂願,順風順水吧。


    再見是在朱雀街上,晏唯宇買通門房溜了出去,那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人,不是晏小公爺,不為上學,隻為去見見長安城的風景。


    他帶足了銀錢,踏步朱雀街,看什麽都稀奇,糖人、風箏、糖葫蘆、賣藝的。


    稀奇什麽就買什麽,一路逛著,竟去了西街。西街魚龍混雜,不似東街全是達官貴族之輩,在這裏有郊外村落起早來販賣的菜農,有缺斤少兩的商販,有插著腰和屠夫撒潑的婦人。


    晏唯宇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在人群中艱難的擠著,忽看到圍成的一個圈的眾多少年,好奇走過去。


    三五孩童聚在一起,分享自己得的如何優秀的鬥雞。興致來了,還讓其下場秀上一秀,賭的也不大,不過一根糖葫蘆,幾文錢。


    晏唯宇集中精神盯著圈內的鬥雞,他喜歡這個遊戲,他從未見過。


    “誒,你看好哪個?”旁邊一個少年看晏唯宇許久了,一見其穿衣打扮就知非富即貴,便也攛掇他下注。


    起初他們隻不過是想騙騙晏唯宇身上的糖葫蘆,小泥人。可人總是貪得無厭的不是,慢慢就看上了他身上的配飾,錢財。


    晏唯宇好不懂,明明他看好的那隻鬥雞鬥誌昂揚的,怎麽就每局拉跨了呢?


    不一會兒,身上的錢輸光了,連腰間的玉佩都被拿去了,晏唯宇發現了端倪,大喊,


    “不對,你們作弊!你們給它喂了藥!”


    見事情敗露,那些人不退反進,獰笑著一群人將晏唯宇圍住,


    “小子,你玩不起是吧?”


    如果是現在的晏唯宇,見時機不對,賣個乖跑了,秋後算賬也不遲啊。可那時的晏唯宇,一根筋認到底,更是個讀書讀傻的書呆子。


    隻嚷嚷著,“作弊!作弊!”


    被幾個人按到地下打也不改口。


    在晏唯宇想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這兒的時候,聽到一聲熟悉悅耳的女聲,


    “京兆尹來了。”


    西市裏的小人物一聽京兆尹,不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撒腿要跑,卻被京兆尹帶來的官兵逮個嚴實。


    晏唯宇眯著眼睛看到京兆尹龐大的身軀擋在他前麵,帶著諂媚的笑容,“小公爺?小公爺可還好?”


    借著他的手站了起來,果不其然,看到抱著鬥雞的顧伊喬,一見他,笑著迎上來。


    “小公爺。您瞧,這就是您看好的那隻鬥雞,果然是個品質好的,可惜被下了藥。”


    “你不必安慰我。”晏唯宇覺得丟人甩袖要走,感到一陣阻力,見顧伊喬拽著他的袖子,一時緊張,話都有幾分磕巴。


    “沒有……不是安慰,真的,你看的很準的。”


    “我知道。”晏唯宇別扭的小聲回了一句。


    少女低頭輕笑,笑的晏唯宇有幾分惱了,轉身又要走,又被拽住。


    顧伊喬將鬥雞交給晏唯宇,他的手拿過筆提過槍,那裏抱過這種東西,手都不知道怎麽放,一臉求救的看著麵前的少女。


    “小公爺若是喜歡鬥雞,可以領這隻回去養,左右它的主人也不要它了。”


    “我……養它?”


    “是啊。”


    顧伊喬話音剛落,就見她的丫頭滿臉淚水的撲了過來,才想起來,她剛剛急著去叫京兆尹,倒忘了告訴那丫頭一聲。


    晏唯宇抱著鬥雞目送少女要走遠。


    “我叫晏唯宇。”


    此次之後,“小宇”二字便伴了他整整八年。


    ——————


    “想不到晏小公爺還是這等深。”蘇芮然帶著幾分遺憾的開口。


    “是啊。”唐汝舟灌了一杯茶水,“你別看這小子現在狂的跟啥一樣,當年也純的很呢。”


    “那怎麽喬姐姐就定親了呢?”蘇芮然繼續問。


    “誰知道呢?”唐汝舟也歎了一口氣,“也算門當戶對,我們都以為晏唯宇會早早下手訂下來呢。”


    說不遺憾也不可能,至少晏唯宇也算他們這一圈裏知根知底的。那夏家的公子,平日裏都沒有打過交道,傳的倒是好,可誰又知道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或許下過手呢,隻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喬姐姐隻當小公爺是弟弟。”蘇芮然唏噓不已,說是年少情意,可顧伊喬比晏唯宇大三歲不止,自然思慮也多點。


    “也沒準兒。”唐汝舟突然興致來了,“別看晏唯宇現在不成器,當年也是少年成名。可自從三年前,就成了這幅模樣,還有就我給你講的那些事,在長安城裏是禁的。”


    蘇芮然點點頭,想來三年前定是發生了許多,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麵。


    ------題外話------


    我的第一對副cp也要開始了,萌萌的小公爺和喬姐姐!


    這隻鬥雞便是被大將軍鬥死的那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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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大家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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