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不安由心頭起,瞬間竄至蘇宴的四肢百骸。


    她本能的築起防禦,頭腦飛速思考,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夏易萱這話。


    此時夏易萱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隻是她身上仿似背了一個重重的殼,臉上滿是沉重,而她現在,好像是想要卸下這個殼。


    她一雙清麗的眼睛緊緊盯著蘇宴,一錯不錯地等待著蘇宴的回答。


    而蘇宴,在一陣兵荒馬亂的無措之後,咽了口唾沫,高高築起來的城牆,有些岌岌可危,她眼神飄忽,不自然地彎了彎唇,說道:“你想問什麽就問啊,幹嘛這麽嚴肅。”


    午後的陽光透過薄薄糊了一層的窗戶投射進來,映在夏易萱臉上,有些難以言喻的沉重。


    明明陽光正好。


    她嘴角彎著,卻似乎不是很想笑,嘴唇張開,又問了另一句話,她問蘇宴:“宴宴,那一簇混沌天火呢?”


    夏易萱沉默了會兒,突然問出這個,蘇宴也說不清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又提起了一口氣。


    混沌天火早就被火靈珠給吞了,不知道為何,蘇宴不是很想說混沌天火的去向,可她眼睛轉了轉,麵對著夏易萱那張臉,還是沒忍住說了實話,隻不過折中了下,她低頭淡淡道:“沒了。”


    “沒了?”


    夏易萱重複,看上去,她的臉上似乎還有些驚喜?


    驚喜從何而來,蘇宴不太懂,不過她還是堅持說混沌天火已經沒了,夏易萱沒有追根究底,不過在這之後,非常明顯的,夏易萱似乎多了些輕鬆。


    輕鬆?


    眼神飄忽不定的蘇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這般輕鬆,是因為混沌天火沒了?


    可是,那原本是自己要送給她的禮物。


    當初她因此受傷,還細心養了這簇火苗將近一年,就是為了之後送給夏易萱做禮物,這些,她應該也了解一些,可她又為何在聽到混沌天火沒了之後,如此輕鬆呢?


    難道,她做錯了嗎?


    雖然心中波濤洶湧,但蘇宴麵上還算鎮定,隻是氣息不太穩,而夏易萱想著自己的事,也就沒有心思顧及蘇宴的反應了。


    “宴宴,那你這次確實是取了火靈珠回來嗎?”


    這一次,夏易萱連問話,都是小心翼翼。


    可蘇宴卻莫名覺得不舒服,這次一連十天,何弄與夏易萱一直沒有跟她說過海底這事,可如今,很明顯,夏易萱是因為取火靈珠這事才變成這樣的。


    心頭的不安漸漸加重,可夏易萱又確實沒有說什麽,蘇宴緩慢點頭,雖然已有預感,但她不知道夏易萱這是要做什麽?


    這種事情,十天前事情剛發生時不來問她,現在又為什麽來問她?


    滿腹的疑惑都在慢慢織就一個大網,一點點拚湊,一針針縫製,夏易萱每一句問話和表情,都在為蘇宴遞來織網的材料,隨著時間推移,答案就隻差一點浮出水麵了。


    蘇宴不由得怔了怔,對於這個答案,她莫名感覺不太舒服。


    桌上的茶杯再次被舉起,然後一飲而盡。


    過快的動作使得桌上沾了些水漬,不過誰也沒發現這個。


    夏易萱仿佛又從這舉動中汲取到什麽力量似的,一鼓作氣直接詢問:“那顆火靈珠,你原本是打算送我的嗎?”


    砰!


    仿似有煙花在蘇宴腦中炸開。


    原來,她是這個意思啊!


    不用夏易萱說出自己暗藏的心思,蘇宴的那一個大網也成功織就,將這一年來的每一件小事都都串聯在一起,夏易萱所有的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是她做錯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句凡人的諺語,恐怕才是夏易萱背上的殼吧!


    這一次,蘇宴沉默的有點久,夏易萱看著垂頭不語的蘇宴,也不由得有些著急,是她太笨了嗎?


    這樣直白,不會傷害到蘇宴吧。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隻是……


    攥緊砰袖口的夏易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覺得,她這句話其實挺含蓄的,蘇宴大概、也許、可能,不會想那麽多吧?


    可是,她那麽聰明。


    夏易萱剛想叫蘇宴,看看她怎麽了,便看到蘇宴臉色蒼白地抬起頭,笑容也很勉強:“剛才手心太疼了,顧不上回答你的問題,不好意思啊。”


    蘇宴自己還受著傷,怎麽還要跟她道歉,夏易萱不知所措地立刻擺手,動作間也十分緊張,也有些懊惱自己的敏感,更加生氣自己的多思。


    看到夏易萱的臉色,蘇宴也沒停,不過發白的臉色稍稍好了些,她繼續說道:“你剛剛說什麽來著,哦對了,你說那顆火靈珠是送你的嗎?”


    這次夏易萱的擺手也尷尬了很多,蘇宴的神色跟剛剛說抱歉時一模一樣。


    她說:“不好意思啊,這顆火靈珠其實是我師傅要的,她之前無意中跟我提過,她到處都找遍了也沒見過火靈珠的影子,那會兒看見了火靈珠,我想著我師傅離我這麽遠,也沒必要讓她來取,就自己上了,沒想到成了這樣。”


    說完,蘇宴就望著手心的一片灼痛,神色間還有些懊惱,似乎在說,還不如當時就把她師傅叫過來,省的她受這麽嚴重的傷。


    雖然過程非常尷尬,但夏易萱聽完,背脊卻是伸展了許多,蘇宴再度抬頭,先前她隱約看到的那個壓彎夏易萱脊背的殼,已經不見了。


    “啊,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沒想到我們宴宴還是個孝順師傅的好徒兒呢!”


    雖然還是很擔心蘇宴,但夏易萱卸下負擔之後,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雖然蘇宴這話說得尷尬,但她絲毫不受影響,並且還開起了玩笑。


    “那是當然,師傅對我這麽好,我自然也要多為師傅做些事情。”


    漸漸的,或許是手心的灼痛減緩了些,蘇宴的臉色也好了很多,兩人便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最後,夏易萱為蘇宴的手心上了藥,看著她吃了療傷丹藥,這才笑著離開了蘇宴的房間。


    門被夏易萱出門時順手帶上,防禦陣法關閉又開啟,蘇宴的笑臉揚起又垮下來。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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