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殘破的城垛口,望著遠方連綿的敵營,天空一片陰霾,黑雲壓城,但城頭上一片歡騰。守住了城,意味著軍功和聲望的大幅度增長,再加上一體可以盤剝的屍體,收入也不會低!


    吩咐由單挑孔明和吹牛上天等人一起負責處理善後分配的事,李默長出口氣。一陣廝殺下來,就是升級的喜悅也擋不住全身的酸軟。靠在城垛上,轉頭看向殺人盈城,下意識地朝對方腿上望去,跟著就覺得不對,趕忙收回。


    段殺看得很清楚,微微一笑,“你想看就看唄!怎麽,還擔心我跟個娘們一般受不了這個不成?”


    李默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實在的!你老哥這功夫真是沒得說。小弟我現在已經是瓶頸期,快介紹點訣竅來。”話語雖然婉轉,但裏麵的意思很清楚。


    “很簡單!”段殺靠在城垛上,“我才進遊戲的時候,居然從心理上不能適應自己是個四肢健全的人,走路經常都還是會出現現實中的習慣。可等我把這個毛病克服掉,突然意識到,在遊戲裏,每個人的思維都是完整的。當你做到徹底無視思維深處某些根深蒂固的限製,你就會發現,在遊戲裏你的能力將會成倍地增長。我看你自創的刀劍合一那本事,就是這個道理。”


    李默汗顏!他原來一直以為遊戲裏的高手現實中一定也不弱,現在想來實在是有些偏頗。這時他馬上又想到一個問題,“老哥,若是如此一直照你這麽發展下去,會不會直接擺脫係統控製,達到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境界。”


    段殺沉思了一會,猶豫著說:“怕是不會吧?除非那人的腦子瞬間運算能快過盤古,從而導致盤古當機。這不成天方夜譚了嗎?”


    想想也是,李默笑笑,感覺全身披甲有些難受,招呼殺人盈城一聲,兩人從眾玩家很是仰慕的目光中穿過,進入一個藏兵洞。脫下身上的千戶級專用的魚鱗甲,就見背上兩大個口子,另外還有數不清的擦痕和裂縫,讓人送去修理。再看看身上,還好裏麵多穿了件銀月魔狼皮製成的一件輕便內甲,甚至比鋼質外甲還要結實,否則這一戰下來全身都會是窟窿。


    示意其他人離開,兩人圍著張方桌坐下,先喝口水再說。“你怎麽趕來這裏了?外麵不是很忙嗎?”李默搶先開口。殺人盈城微微一笑,“你的事情鬧得那麽大,怕你亂來,而我又不能去你那裏,更不能打電話,隻好來遊戲裏等。”


    李默笑笑,沒說話。殺人盈城,也就是段殺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圈子裏的人大概都已經知道,你將站到徐老的麾下!加上徐派頭號大將和支柱浩剛這次死了,等到你正式出來做事,針對徐老的壓力很快就會有一部分將轉到你身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這個李默也很清楚,微笑道:“嘿!你放心,我既然定了,就有這準備。對了,我說老哥,這下無論在遊戲裏還是現實中,我可都指望著你在旁邊提點我啦!”


    段殺笑笑,輕輕地點點頭,“自打你阻止那張屠夫開槍,我們倆就已經被拴在一根繩子上。”李默大喜,“嘿!那老哥可得給我說說這組織裏到底是個怎麽回事。上次‘生死鬥’有內奸,這次我們的行動裏還有,就奇怪得很!若每次行動都是如此,我看組織也早該滅亡了!”


    “那當然不會!”段殺很直接地否決掉,“今年那張屠夫出過好幾次任務,各個方麵相當配合,每次都非常順利。”說完目光怪異地望著李默。


    李默一聽不免有些惱火,“這麽說那是專門針對我們幾個發生問題嘍?”段殺不說話,先點點頭,而又搖搖頭。他略有所悟,若有所思地問道:“槍有問題到可以賴在尚人傑或那要報仇的女人身上。但對方的武器當時是誰負責檢查的?我記得當時你應該在啊!”


    段殺沉默了好一會,“長弓的事情我清楚。當時他們幾個手裏提著是根長木棍,這並不違反協議。後來我上網查過資料,英格蘭長弓製作並不難,隻要有足夠的材料,兩鍾頭左右就可以做好。弓弦想來和我們準備的魚線有些類似,箭頭使用小號三棱鏢,箭杆就地取材現做,箭羽隨便藏在什麽地方,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另外,我中途曾被何老板叫出去吩咐了點事,就是你上飛機時我告訴你的那個,老板要我提醒你們。我不在的時候,手頭的工作是由尚人傑和嶽猛兩人共同完成的。”


    李默知道嶽猛就是那個俄語講得呱呱叫的猛子哥,是嶽長老的親侄子。難道是國外幫的人想輸?心裏想著,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段殺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麽,搖搖頭,“嶽長老和嶽猛的為人我很清楚。雖然與徐長老有不對付的地方,但在大事上絕對不會站錯,不可能是他們的主意!我能離開,他自然也可以被別的事情吸引開注意力,這並不足為奇。”


    李默點點頭,小心地問了一句,“那……為什麽會讓你做替罪羊?而你卻不怎麽辯解,我當時感覺真的很奇怪。”他說話很直接,覺得有些東西還是搞清楚點更讓人放心,不管段殺的臉色如何暗下,幹脆接著一口氣把自己心裏的疑惑都朝外倒出,“我一直在想,就是沒想通。‘生死鬥’中出的那些事本可放在台麵上一點點查,就事論事,好好弄清真相就是,用不著節外生枝,搞出這麽多名堂來啊!”


    “當時那情形能容得我辯論嗎?心寒啊!我也算替組織出生入死過的人。嘿……”段殺喝口水,“小默,我想這是個借力打力的問題。其實大家心裏都很清楚,此事主要關係到老一輩退下後的繼承權問題!”李默一愣,抬頭盯著他。他淡淡一笑,“一個組織存在的時間長了,都會麵對這個問題。以徐老為首的一幫人認為,組織的基業是依靠大家的力量共同建立起來的,所以各地分支的掌舵老大退休後,空出的位子應該由組織來負責挑選繼承人。而另有那麽一幫人,則想把組織的基業變成自己的家產,試圖留給自己的子孫,美名其曰:江山還是交給自己家的小子才能放心。小默,其實這才是組織內部麵臨的最大衝突,而不是什麽國內幫和國外幫的問題。你明白嗎?”


    哦!原來是這樣。李默終於明白了問題所在,老一輩人的想法比較自私。若是擋住了新人上升的路,先不說組織內部凝聚力下降,單講被壓製住的人心中所藏的怨恨,那就是個火山口,這裏麵蘊含的風險其實將會更大、更凶險。


    段殺“嘿嘿”冷笑了兩聲,“這次‘生死鬥’裏出了這麽多名堂,最後想讓我頂缸,其實都是針對徐老!哼!有那麽些人,錢已經多得數不過來,一、兩次勝負產生的變化他們並不放在眼裏。他們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能借此時機,盡力削弱徐老一係人馬的力量和話語權。梁清河跟尚人傑的死,我成為這個替罪羊,背後都是圍繞著這個目的。”


    李默馬上聯想到浩剛,聯想到這次清除行動,腦子裏頓時冒出一個疑問:會不會是組織裏的人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想把浩剛連同自己一幹人一網全都陷進去?可……隊伍裏還有個何少峰,針對他卻又是為了什麽?難道是針對組織的頭號老大?又或是……高進卷縮在雪洞裏的樣子突然闖進他的腦海裏。


    正在想著,打怪減肥領著幾個兄弟興衝衝地走進房間,“默少,殺人老大,這次可是殺得真痛快!我們在山頭上都能聽到呐喊聲。”


    李默笑笑,正想說話,段殺搶先開口,“老黃來得好啊!我正有事找你。”李默一愣,不知道段殺是如何知道現實中的黃中華的。黃中華則以為李默特意透露,到是一臉的無所謂,大咧咧地坐下,“好啊!殺人老大盡管說。”


    段殺看看其他人,李默明白,正想說話,林皓(打怪泡妞)已經看出風色,笑著拉住其他幾個兄弟,“走走!老大們有事情要商量,我們哥幾個到城牆上看看。”說完,連推帶拽,將一幫人領出。


    李默和段殺同時點點頭,黃中華也明白了,坐直身體。段殺單刀直入,拿出幾個人的資料,都是漂亮女人,居住和長期出入的地方都在北京,讓黃中華派人盯著,摸清楚與她們有瓜葛的某人的行動。特別強調其中兩個,要求二十四小時監視不能斷。待黃中華點頭,他才重點強調了一句,一定要選擇合適的人,對方心狠手辣,監視時至少要有兩組人,保證能夠互相保護。


    黃中華明白了!他為人曆來謹慎,仔細問過監視過程中應該注意的東西。段殺一一解釋過,而後用手指在桌麵上寫了個地址,說在那裏他留了些東西,讓黃中華去取。不用細說,從他低沉、肅殺的語氣裏,李默和黃中華都明白了那裏麵應該有些什麽。


    “必要的時候是否可以……”黃中華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段殺認真地望著他,“這個我不反對!就怕你手下的兄弟幹不好,還是交給專業人士負責的好。”黃中華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點點頭。


    “以後有什麽事,不要打電話,能暫時不見麵更好,有事我們都在遊戲裏見麵說。相信還沒有誰有能力讓天下國際專門截留我們幾個人在一起的畫麵和談話,所以這種聯係方法最安全!”段殺最後強調了一句,另兩人點頭表示認同。


    話說到這裏,事情已經都交代清楚,三人陷入沉默,各自盤算著自己腦子的東西。這時聽到外麵一陣人聲鼎沸,似乎有女孩子的聲音。吹牛上天一臉興奮地出現在門口,“隨風,張亞他們又護著後勤物資上來了!另外……”說著拉長聲音,李默懶得聽他賣關子,直接走出藏兵洞。


    甕城正中的空地裏,堆積著上百輛大車,大車周圍是丁蕾、孤雪雁兩女領著一大幫姐妹雄赳赳地騎在馬上,人人一身戎裝,個個動作輕快有力,大有點英姿颯爽的味道。另外還有很大幫子人以前從來沒見過,服飾、兵器各種各樣,一時難以猜出來曆。李默回頭招呼過其他人,大步走下,來到丁蕾馬前,一把將其橫著抱下,“怎麽會突然來了?”


    “穎姐讓我帶著姐妹們送些鎧甲、箭支等東西過來。”丁蕾掙紮著自己落地,臉色紅撲撲的,見眾人紛紛偏頭裝作沒看見,就是詭異的笑容爬滿了一臉,大羞!不好意思再和他待在一起,“你和張亞去看看,裏麵還有幾部新的投石機、弩床,這裏正好用的著。”說著正想走,又突然想--飄天文學--事,指著那群人,“這些是我以前所在幫會的朋友,有三百多人,你看著安排一下。”


    李默笑笑,讓單挑孔明去安排,而後吩咐丁蕾也去休息。待她領著一幫女孩子進了住處,方才在張亞引領下,仔細檢查過大車上的物資。來到一車火箭麵前,他心中突然一動,抬頭看看天色,大步走回藏兵洞,同時招呼張亞招集穀內眾人。


    領頭的幾個人大步走進洞裏,李默正和段殺、黃中華等仔細商量著,殺破天為人直到,一進來就大聲招呼,“隨風、殺人兩位老大,有什麽事情嗎?這麽急著叫我們來。”


    “幹活的時間到了!”李默頭也不抬,回了一句,而後在桌子擂了一拳。眾人同時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瞅去,看到一個簡略的地形圖,仔細一看,恍然大悟。


    遊戲裏的夜色尚未降臨,城頭聚集了近千玩家,個個神色興奮,把本就不大的地方塞得插針難入。偷營這種事不是沒有其他地方的玩家幹過,但都以失敗告終,主要是遊戲裏的黑夜時間實在太短,成功清除匈奴人的斥候後到達敵方大營,基本天色已明。這次出擊,首先要求所有人都得有馬,卻先放入寵物空間裏,這就多了點匿蹤的優勢,到了兩、三百米內再放出,憑借騎兵的速度,一定要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丁蕾很不高興,好不容易來到戰場,卻因為身上有副千戶的職務,被安排著留下來領導沒馬的玩家守城,這可不是她千裏迢迢趕來的初衷,嘟著個嘴。李默雖沒有甜言蜜語地去哄上一哄,但也一直陪在她旁邊,待天色一黑,輕輕摟住她的腰,湊到她耳邊,語氣親昵,“這城我可交給老婆你了,別丟嘍!”而後站出,聲音不算大,但還算清晰,“大家聽好了!這次出戰,求的就是一個痛快。殺人放火,哥們現實裏可享受不了這個,所以大家隻管盡興而為,若是能殺出個花樣來最好。”眾人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


    “不過我有個要求,隻要人還活著,就得往前衝,把匈奴人的大營衝他媽的亂七八糟,至死方休!”等大家笑聲過去,李默接著說道。眾人神色激動,同聲附和,“是!至死方休。”


    此時天色剛剛黑下,李默朝殺人盈城笑了笑,沒用繩索,憑空一躍,貼住牆,輕盈地滑下城頭。他在軍中可是出身於斥候,又會獵人技,理所當然地開路先鋒,落地用上潛行,很快就融入到夜色中。


    殺人盈城微微一笑,直接躍下城頭,半空在城牆上輕輕點過幾腳,下到了城牆的三分之二,雙腳一撐,如夜梟一般劃出道優美的弧線,消失不見在山梁上。身後眾人羨慕不已,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紛紛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下了城頭,飛身衝入黑暗中。


    這也是在遊戲裏,才可以讓普通人也能在精神上享受一下作為高手和擁有神話般的武功的極度快感,對癡迷於武俠情節中的年輕人來講就益發如此。


    匈奴人在女媧的調教和指揮下,對戰陣的理解十分透徹,明暗哨布置得層次分明,井井有條。再加上npc可又沒有人類好偷懶耍滑的毛病,個個堅守崗位,精神頭十足,很是難搞!


    李默連續摸掉五個遊哨、三名暗樁,來到匈奴大營的外圍,仔細一看,心裏頓時一驚。這裏每隔幾十米就有個熊熊燃燒的火堆,把附近一帶照得通明,一隊隊巡哨接連不斷,再加上布置嚴密的固定崗哨,估計就是鳥也飛不過。


    時間可經不起消耗,李默一咬牙,眼見後麵悄悄摸來的大部人馬已經就位,他直起身體,高高舉起右臂示意,眾人迅速在他身邊排好陣型。


    手臂朝前一揮,幾乎是同時,所有人將自己的馬從寵物空間裏放出,那一聲整齊的長嘶震耳欲聾。李默飛身上鞍,抖韁催馬,也不發布號令,一聲不吭,領頭朝正在開始沸騰的匈奴大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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