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殿臣挽胳膊擼袖子道:“大哥,咱們和他們幹了。”


    “千萬別亂來,這村裏麵的都是老人,搞不好就會出大事,而且萬一他們急了放出那具屍體來怎麽辦?”


    “那該怎麽辦?”


    寧陵生想了想道:“我們暫時先退,避免發生正麵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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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隻見陳升組織了所有工友拿著鋼釺鐵錘這種工具趕了過來,和一群老頭發生了對峙,如此一來老頭們的情緒更加激動,紛紛破口大罵,我們的人也毫不示弱。針鋒相對,眼看一場大規模械鬥即將發生,就聽一個蒼老卻渾厚的嗓門高聲道:“夠了。”隻見老汪頭在大憨子和大壯子的攙扶下顫巍巍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這老頭拚盡全力吼了一嗓子,累的是氣喘籲籲,不過以他的威望,這一嗓子之後那些想要和我們大打出手的老頭們頓時都收了聲,所有人的目光刷刷集中到了老汪頭的身上。


    他累的低著頭呼呼喘著粗氣,過了很長時間才直起腰杆道:“都給我回家待著去,這裏沒你們的事情。”


    “老村長……”


    其中一人還要說,老汪頭眼睛一瞪道:“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這些人雖然都很不服氣,但還是轉身散了場。


    老汪頭虛弱的對:“寧老板,你來我屋子裏。這話咱們當麵說。”


    “你讓陳升帶人離開,對方畢竟隻是一群老人。”


    “需要我們陪你去嗎?”


    “老汪頭沒讓你們去的意思,在外麵等著我吧,不會有事兒的。”說罷寧陵生徑直入了老汪頭的房子。


    等大壯子和大憨子出來後陳升等人就散場了,我們幾個人在老汪頭的院子外麵抽煙。聽著屋裏的動靜。


    過了大約三十分鍾左右,寧陵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從表情上看也看不出個因為所以然,我們湊上去:“大哥,沒事吧?”


    “嗯……回去再說吧,這事兒有點出乎我意料。”,隨後我們一行人包括陳升在內進了寧陵生在當地的臨時住房。


    “這個叫小傑的孩子是村裏人從墳裏挖出來的活死人。”寧陵生第一句話就說的我們目瞪口呆。


    “活死人。是什麽意思?”


    大壯子表情卻有較大的變化道:“這可是天災啊。”


    “你認為是天災,但村裏人不這麽看,他們覺得這就是個生命,而且是他們賦予了二次生命。這個活死人一直被他們養在身邊,這些老人子女都不在身邊,一年中也很少回來,所以他們希望能有孩子陪伴在側。”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養個活死人,萬一出事呢?”


    “我聽老汪頭說的那些話,除了覺得這些老人可憐,也沒法指責他們,你看這村子裏全是老人,人在這個年紀有誰不渴望兒孫承歡膝下?這個活死人你覺得可怕,但這些老人們卻能看出它的可愛,即便我說出活死人的真像,從感情上而言,他們也未必能接受,我是真的說不出口。”寧陵生皺眉道。


    “寧哥,活死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是僵屍嗎?”我道。


    “不是僵屍,僵屍屬於屍變,而活死人是臨死前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的人。”


    “臨死前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什麽意思呢?”


    “由生到死的過程人是能清楚感受到的,這樣死去的人才能真正進入命運的輪回,而有的人因為死亡前遇到了意外事件,所以臨死前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這就是活死人的由來。”


    “這情況可是真夠詭異的,人要在怎樣的狀態下才會死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呢?”我道。


    “出現這種概率的可能性極低,但不是沒有,這個小男孩是被後媽虐打沒了呼吸心跳,家人以為他死了,於是將人裝在棺材裏給埋了,恰好那天東廣村也有老人出殯,進墳地的時候聽到了小孩的哭鬧聲,於是他們就順著聲音把人給挖了出來。”


    “這個男孩其實沒死,被活埋了,活埋的滋味可想而知,他恢複意識之後必然是傾盡全力的掙紮,隻有在這種激烈的狀態下才會出現人死之後卻沒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情況,這時候的人你看著他能動,其實已經死亡了。”


    “難怪這小孩的眼珠子沒有瞳仁,原來是個活死人。”我歎了口氣。


    “活死人和僵屍不一樣,屍體還會腐爛,所以想要保全這個孩子,每天都要用中藥浸泡他的身體,祛除屍氣,保全身體,之後又有路過的道士給了他們一個克製活死人屍變的方子,在保全屍體的方子裏加了一味藥,如此一來小傑就在東廣村裏生活了五年。”


    “我的天,這些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養個死屍在身邊。”我驚訝的道。


    “你沒有過子嗣後人,所以不知道為人長輩的心理,我倒是沒覺著這些人瘋了,這些人隻是一群孤苦伶仃的老人而已,雖然他們各各都有子女後人,甚至事業上都非常成功,說起來也是各自家族的驕傲,但對於老人們心理上的慰藉,這些事業成功的後人們尚且不及一個活死人小傑。”


    “原來如此,那這羊頭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我道。


    “羊頭和小傑沒什麽直接關係,我本來以為村子裏有一個替死鬼,羊頭是替死鬼招引來的,現在看肯定不是了。”


    “這是又生枝節了。”我道。


    寧陵生搖了搖頭道:“還真不是,如果村子裏沒有替死鬼,那這一切和我所料就完全一樣了。”


    我好奇的道:“寧哥料到什麽狀況了?”


    他微微一笑道:“先賣個關子,反正你們肯定會知道的。”


    之後他們離開,我留了下來。


    “有事嗎?”


    “寧哥,我今天又見到鬼寶了。”


    “哦,那好啊,他沒有死在鼠妖的手裏也是好事。”


    “那個死去的老人就是被他害死的。”


    “鬼寶害死人了?”寧陵生吃了一驚。


    “是的,我親眼看著他害死了老頭。”


    寧陵生想了想道:“也不為怪吧,老人想殺你,換成上門陰,他也死定了,鬼寶做的沒錯。”


    “可這要是在以前,鬼寶絕對不會殺人的。”


    “人都會變何況鬼魂,我早就說過,鬼魂其實是很難有思想的,你看他可愛也好,可怕也罷,這都是他本來形態,並不是假裝出來的,鬼寶之前沒殺過人不代表他一直不會害人,還有鬼寶不是殺人,而是害人,對於有的鬼魂而言,看人倒黴是他們最開心的事情,所以這件事你大可看成是一次過分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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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寧陵生這話我怎麽聽都覺得他是在安慰我,替鬼寶開脫,但即便鬼寶真的變了我又能怎樣?還不如裝糊塗算了,走到哪兒算哪兒。


    村子裏死了一個老頭,巧合的是這老頭卻是村子裏唯一一位五保戶老人。無兒無女,老伴前兩年死於肺癌,而村子裏的老人又不想事情鬧大,於是就把死者妝奩後悄悄埋了。


    之後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畢竟這裏麵有雪鬆他們的麵子,這層關係在我們之間也能形成一道緩衝。


    而寧陵生隨後兩天天天去山神廟選址,商議新廟擴建的事宜,但就是遲遲不動工,到後來連我都看出他是有意在拖延時間。


    我們也在背地裏亂猜了一通,試圖猜到寧陵生拖延工程的原因。


    但很快我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因為真正的原因是他在等一個人和一件東西。


    這個人和東西之前也交代過,就是那位打彈弓很好的人和三斤最純粹的海沙。


    打彈弓這位名叫林清揚,四十多歲年紀,一頭齊耳的純白色長發,蓬鬆而隨意的飄散在腦後,林清揚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怎麽看都像是位練家子,後來得知他的身份後我才知道他確實是一位練家子。


    他是民間製作弓箭的匠人,家傳的製弓、箭的本領,現在的弓箭基本都作為收藏品,根本沒人使用,林清揚想要單純的靠這個生活是很難的,所以他經常出來接活兒,這次就是雪鬆通過關係找到了他。請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林清揚是個頗有江湖氣質的人,底氣很足,說話豪爽,而且熟諳江湖規矩,我們所有人對他印象都不錯。


    說也奇怪。我們和林清揚似乎是很有緣分,這件事之後發生的另一件事足可以證明這點,當然在此不贅述了。


    既然是做弓箭的匠人,林清揚射箭的本領也不差,他在樹上用筆畫了個小圓圈。五米開外幾乎每一箭都能射到靶心正中。


    他的彈弓水平由此可知。


    寧陵生看過他射箭的準頭後連聲稱讚,他則笑問道:“寧先生,你有什麽事情需要用到彈弓?”


    “這個事情現在還不能說,不是我有意相瞞,而是有些事情說出來就不靈光了。”


    “哦,這個我能理解。”林清揚撫摸著他下巴上的一嘴大胡子嗬嗬笑道。


    “現在暫時還不需要勞您的架,盡管休息。需要您出手的時候我會提前告訴您的。”


    “好嘞,那辛苦您了。”林清揚客氣了一句。


    “對了,林先生膽子不小吧?”


    “膽子?還算可以吧,反正十一二歲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在晚上過墳地。從來沒怕過。”


    “嗯,心理狀態應該也比較穩定吧?”


    林清風道:“寧先生,您就放心吧,無論見到何種突發狀況,我都不會手抖的。”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寧陵生這次究竟要做什麽,我們越發感到好奇,但他就是不說,隨後幾天他開始著手為擴建的新廟打地基,經過測量之後有的區域略有超出,需要鋸掉三株旱柳樹。


    陳升正準備安排工人鋸樹,寧陵生卻道:“樹還是不要鋸了,山牆的麵積縮小一點。”


    “寧總,萬一雪鬆時候要帶人來做驗收,我們這工程可就落人話柄了。”


    “沒事兒,這些老樹能長成都不容易,我是不忍心鋸了它們,縮減一點吧,這件事我會告訴雪鬆的,你不用擔心。”


    隨後就進入了常規的修廟階段,擴建山神廟的工程並不複雜,就是外圍圍一道山牆,然後把原來的廟給拆了,再用這些石頭混搭著新石頭修建一處形狀和老廟一樣的新廟,當然還要給裏麵的“老神”


    所以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見山牆,運來紅磚之後所有人開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不過蓋房子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就是壘牆,也沒幾天時間圍牆就造好了,隨後就是拆廟建廟。


    廟可不是隨便能動的,無論拆或是建都需要先擺法事,祈禱了天地之後才能破土。


    但這次寧陵生沒有行法事,隻是告訴陳升的人三天之後破拆山神廟,不過拆廟的時間有點怪,居然是晚上。


    而兩天之後天氣預報通告了第二天會有一次較大的降雨過程,陳升立刻找到寧陵生詢問是否要延後拆遷時間,:“不需要,不過當晚有風雨,光線肯定不好,一定要保證工人的安全。”


    陳升是帶著情緒離開的,他小聲咕噥著:“光線不好還要我保證別人的安全,我要有你這本事幹嗎還當個建築工呢。”


    我對王殿臣道:“寧哥這次確實是不走尋常路了,我實在想不通他到底要幹嗎?”


    “你什麽時候能跟上他的節奏,沒事兒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好嗎?”


    我兩隨後嘻嘻哈哈打成一團,卻見到林清揚將長袍下擺係在腰間,氣勢萬端的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一張彎弓腰間掛著兩個布袋,凸顯的形狀疙疙瘩瘩,裏麵裝的應該都是鐵蛋子。


    這種彈弓可比小孩玩的那種y形弓威力要大的多,近距離發射即便是野豬這種皮糙肉厚的東西也抵擋其威力。


    於是我們湊上去問道:“林師傅,你今天要大顯身手了?”


    他嗬嗬一笑道:“寧先生招呼我了,說今天晚上就要用到我,白吃了這麽多天飯,也該幹點正事了。”說罷他連連拉動弓弦,虛空瞄準,手法穩健,身形端凝,一看就是高手。


    我不由得喝了聲彩。


    “這沒啥可說的,練了幾十年要連身法都擺不正確,那真是白癡了。”說罷他又皺了皺眉頭道:“不過寧先生這次要我在樹頂上攻擊目標,站在地下我是十拿九穩,上樹可就難說了,心裏真有點忐忑。”


    “別有心理壓力,壓力大了再好的技術都發揮不出來。”我寬慰他道。


    “你說這地兒有什麽怪獸呢?”王殿臣問我道。


    “我覺得不太像是怪獸,如果出了怪獸,何必找個打彈弓的,也不是沒獵人了,而且槍械的威力和精準度比彈弓要強的多吧?”


    “這倒也是,那你說林清揚到底要對付什麽東西呢?”王殿臣皺眉道。


    “你晚上不就知道了。”


    當天晚上的寧陵生並沒有拉所有的人過去,而是挑選了四名身強力壯的大漢,包括大憨子和大壯子,此外還有我和王殿臣,林清揚人卻不見了,估計已經提前進入現場。


    別的工人都去吃飯了,我們坐在寧陵生的房間裏他道:“今天晚上這頓飯咱們是要忌口了,隻能喝點清水,就算你們肚子餓了也不能偷吃東西,千萬要忍住。”


    “寧總,都到這份上了,能告訴我們到底要做什麽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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