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再見,師姐妹二人自然是有無數話頭要聊。


    這一聊就到了日落時分,聖仙羅心有不舍,幹脆邀請蘇吉利住下來,等到婚禮結束在離開。


    蘇吉利倒是沒什麽意見,隻是……崇周山主就不會吃醋麽?


    她現在可是‘蓮公子’!


    聖仙羅聽了蘇吉利的擔憂,原本都已經輕鬆地臉色重新沉了下來。


    “唉,這親事並不簡單,我也是人情逼迫……等日後再和你解釋吧,他不會管我的。”


    ……怎麽回事,蘇吉利敏銳的嗅出了不對勁,礙於聖仙羅的麵色不佳不好再追問。


    不過既然師姐說留下來無礙,那便先住下來,總有知道的時候。


    蘇吉利答應留下來的最大原因,是她不太想回去見唐久師那一臉有事求你、和株地那一臉是你坑我的表情。


    既然聖仙羅留人,她幹脆一封信訣回去就大大方方的住了下來。


    山主夫人留宿了蓮公子的消息插翅膀一樣飛遍了山前山後,洞內洞外。


    崇周果然如聖仙羅所料,根本沒有關心,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


    反倒是另一個風塵仆仆趕了一路剛被放進四方無量山的人,在聽聞新娘子婚禮前夕留宿了位蓮花精,氣的爆腳!


    “聖仙羅!我沒守約可你也不該一聲不響就另許他人啊!”如今都要二婚了,還留宿外人!還是個男蓮花精!


    真真是……狐阿七在屋中焦躁的走了一圈,覺得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他好不容易從丁覺厲那兒偷了請帖,一路趕風趕月的到了,再一兩日丁覺厲就要醒來,到時候一封信訣過來,他怕是就要被阿羅掃地出門了。


    狐阿七取出兩枚發簪,隱匿了身形,一路朝山後摸去。


    他過了六道吊橋邁過竹林,待看到一溜的木屋時愣了愣。


    當年,聖仙羅同他成婚時曾說過,若是他能好隻想要一溜這樣簡簡單單的木屋,種一些花草,生幾個娃娃每日在長廊上跑來跑去,便算的上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如今他沒了天懲紋限製壽命,她卻要……再許他人了麽?


    狐阿七踉踉蹌蹌走到唯一掛著紅綢的那件木屋,淚盈於眶。


    “阿羅?”


    他現出身形,將自己帶了的聘禮一箱一箱的擺到地上,堆了滿滿當當的一地,又喚了一聲,“阿羅?你躲我十年,想不到在聽到你的消息,竟是……阿羅,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做到答應你的事,如今我後悔了,什麽狐族族主,我都可以不當,阿羅,你能不能不要嫁給他?”


    木屋前的結界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起伏。


    狐阿七隻覺心痛如絞,他將兩枚發釵取出,分別擰開各自首尾,取出了藏在其中的同心鎖合在一起。


    同心鎖隻有兩枚,是他爹娘當年的定情之物,一塊在他身上,一塊被他藏在發釵中送給了聖仙羅。


    原本還以為此生不能久活,想將這秘密帶到棺材裏的,誰知道有了轉機,可同心鎖卻被聖仙羅還了回來。


    狐阿七將同心鎖捧在手心,朝木屋近了兩步,更大聲的喊了出來。


    “阿羅,同心鎖我早就給你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約定也隻會是你,你出來,不要不見我,就算……就算你變心了,我也要親自聽你拒絕。”


    ……


    木屋的結界終於震了震,由內解開。


    門內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出。


    蘇吉利尷尬著一張臉,在狐阿七不可置信的眼神裏笑了下,“狐阿七,聖仙羅和崇周議事去了,如今不再呢。”


    “你是誰?”狐阿七滿腔柔情付錯了人,見是個長得娘娘腔腔的男子推門而出,還以為擾了聖仙羅和崇周的好事,未料這人竟也不是崇周!


    ……他飛快的反應過來。


    “你就是阿羅留宿的那個男蓮花精?”


    蘇吉利徹底僵住,傳言竟然如此荒謬!


    “不是,你誤會了,我隻是……”


    “真是不知廉恥!阿羅如今雖還未正式和崇周成婚,那也是定了人家的,你算什麽,敢私自留宿在阿羅房中?”


    狐阿七根本沒心情聽辯解,同心鎖一收就是一杆雙刃劍出鞘,直直就朝蘇吉利射了過來!


    竟是想將蘇吉利斬殺當場!


    要早知道留宿在聖仙羅這裏會等到狐阿七,蘇吉利寧肯選擇回去麵對唐久師和株地!


    眼見狐阿七氣勢洶洶的找她撒氣,蘇吉利皺著眉頭抽出碧霄劍,精準無誤的將狐阿七擋開。


    白玉長劍並不多見,更何況還是狐阿七見過的,他滿腔怒氣滯了一滯,再看向蘇吉利時已經冷靜不少。


    “這劍……你是蘇吉利?”


    再低頭一看,蘇吉利腰間掛的葫蘆,正是每次蘇吉利來見他時掛的那個金色葫蘆!


    若非她穿的太過金燦燦,又幻化的太過娘娘腔,他也不會不管不顧……認錯了人。


    蘇吉利本想順勢教訓教訓狐阿七,見他一臉神傷頓時沒了心情,長劍收回,就朝屋內招呼一聲。


    “囉嗦,別躲了,走,回神農洞去!今夜仙羅有客來訪,咱們不適合再待下去了。”


    狐阿七嘴巴張合,一句抱歉怎麽也無法出口。


    就在這時,二人身後卻傳來一聲怒喝。


    “不準走!”


    是聖仙羅。


    終於和崇周議完事,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還有那位隻聞其名不聞其人的崇周。


    月光昏黃,趁著周圍綠意竹林,蘇吉利打眼看過去,眉頭一皺。


    什麽崇周!


    這不是她的十八師弟嗎?


    斜月三星洞上下三十四位師兄弟,之所以蘇吉利對其中一半相熟,是因為這十五位都已經入觀七年,後頭的十幾位,因為年限未夠,還不夠資格在菩提樓中晨鍾暮鼓。


    所以平日裏都是被放在外頭打雜辦事的,這位十八師弟,是須菩提連法號都未正式取過的小師弟之一!


    再聯想起白日裏見過的無量洞內景,蘇吉利頓悟了。


    崇周這是懷舊嗎?


    當年她離開靈台方寸山沒多久斜月三星洞就散了,說起來,後麵這幫師弟,連入門的尋心劍法都沒機會多練幾遍,有個心傷不服氣也是難免的。


    想不到他們一大幫子師兄弟裏,開山立觀的會是這個藉藉無名的小十八,雖然……是抄襲的觀,那也是觀啊!


    蘇吉利擺正了心態,再看崇周時就順眼無比了。


    身後,聖仙羅還在和狐阿七眼對眼鼻對鼻的瞪著,崇周在一旁也和蘇吉利對視了一會兒,就默默轉移視線看天去了。


    蘇吉利一秒看穿,崇周這表情這分明就是無情無義的本態,與他無瓜的正解啊。


    隨即轉過身看向聖仙羅狐阿七二人。


    原來八卦從未變,一直都是這二人的事兒啊!


    囉嗦在她肩頭,察覺到這氛圍,有些忐忑的動了動腳,剛想傳音問蘇吉利接下來該怎麽辦,就聽三人身後,崇周驚喜出聲詢問。


    “這位……蓮花道友,你這隻鳥,可是旃檀五彩鸚?”


    ……本該是全場存在感最低的囉嗦身子一僵,和蘇吉利一起回頭。


    那邊聖仙羅也放棄了和狐阿七的對峙眼神,也朝蘇吉利轉過來,卻是開口不善。


    “崇周,這鳥是蓮公子的靈寵,你別打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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