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覺得快憋不住氣的時候,從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了一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隻手小巧,柔若無骨,是一隻女人的手。


    難道是搖搖?


    我心中一喜,搭住了肩膀上的手,順著那隻小手往上摸,以期能確認搖搖平安無事,我一路往上摸,卻發現,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它的手臂很長,比我還要長,我順著手臂往上摸,幾乎無法摸到它的肩膀。


    不對,搖搖的手哪裏有這麽長?


    我將手臂扯進我,使它環住我的脖子,一邊往上遊一邊摸,然而,這次依舊沒有摸到盡頭。


    我醒悟過來,這不是一隻人手!


    然而,這時候已經晚了,那隻長長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接著便開始將我往水底下拖。


    我隻想到了一個詞,水鬼!又或者,這正是苗族人所說的地龍?我被那隻擁有奇大力量的手拖著往水底去,肺裏的空氣全部被擠壓一空,冰冷的水直往我胃裏灌,死亡離我隻有一步之遙。


    那一刻,我將搖搖給忘記了,或許我對她的愛,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深,因為在瀕死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父親和哥哥你。


    你們為我付出了這麽多,如果我就這樣死在冰冷的湖底,你們該有多傷心?


    我忘記了尋找搖搖,開始奮力的掙紮起來,終於,或許是我運氣好,我掙脫了那隻手臂,迅速的往湖上冒。


    一冒出水麵,我什麽都來不及看,直接開始朝岸上遊,隨後在岸上喘息。


    搖搖的夥伴們都圍攏過來。


    接下來的一切,我都記不太清楚了,我呆坐在岸上,戌時,一些苗族青年來到了湖邊,他們腰上係著繩子下水打撈,終於將搖搖的屍體打撈了上來。


    在搖搖屍體的腳腕和手腕上,都有一個黑黑的手掌印。


    她是被湖裏的怪物給拽下水的!


    如果我沒有來找她,她就不會來到這個瀑布邊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搖搖所在的靈堂裏奏著哀樂,我卻無法去看她一眼。


    寨子裏的人圍在靈堂的外圍,用一種我無法聽懂的語言唱著挽歌,或許那是某種神奇的咒語,它讓我覺得,搖搖的鬼魂,似乎就在我的附近遊蕩。


    緊接著,我的房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搖搖的奶奶。


    她血紅的眼睛直視著我,聲音如同磨砂:“年輕人,你愛我的孫女嗎?”這一刻,我無法回答,但我確信,對於搖搖,我有著很深的感情,於是我點了點頭。


    奶奶道:“那你為什麽會讓她死在你的麵前。”


    “不。”我幹澀的說道:“我有下去救她,而且也被地龍給抓住了……”我的話沒有說完,奶奶便打斷了我,道:“沒有地龍。”她血紅的眼睛盯著我,道:“那是一個騙局,瀑布的下麵,是我們苗人用來養水鬼蠱的地方,為了防止外人私自下水,所以才有了這個傳說,苗人真正的地龍,是生活在土裏的,沒有生活在水裏。”


    不、不可能。


    我道:“我明明被一隻手給抓住了,它將我往水下拉……”我突然說不出話來,因為我想到了一種可能。當時拉住我脖子的手,會不會就是搖搖的?當時我已經處於淺溺水狀態,氧氣不足,自然也渾身乏力,搖搖整個人的重量掛在我身上,所以才會將我往水底帶。


    這個猜測讓我背上透出了一層冷汗。


    那麽……那隻長長的手臂是怎麽回事?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並不是我沒有摸到搖搖的肩膀,而是搖搖當時整個人往下墜,手臂自然伸直,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人的手臂都顯的很長。


    我驀地回憶起一個細節,當那隻手挽住我的脖子時,我根本是無法掙紮的,但我後來又逃脫了,那是因為,我的腳在水裏踢蹬到一些東西,似乎是‘地龍’的身體,我將它的身體往水底下踹,所以我才能掙脫出來……


    難道……難道是……


    我將搖搖給蹬到水底的?


    不、這不可能。


    奶奶注視著我的臉,道:“你需要償命。”緊接著,她便離開了。


    房間裏不知為什麽停電了,此刻我的眼前隻點著一盞煤油燈,我覺得渾身發冷,在湖底的遭遇,逐漸清晰起來,難道真的是我將搖搖踢到了水底嗎?


    在溺水時,她用盡所有力氣摟住了我的脖子,但我卻為了逃命,將她踹到了湖底?


    哥哥,我已經很難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此刻我很痛苦,我已經無法在這裏待下去了,我明天就想回到你們身邊,但是搖搖……我該怎麽辦……我是一個殺人犯,我殺了搖搖!


    她今晚會來找我嗎?


    就像奶奶說的,我是否要為她償命。


    我真希望,自己現在隻是在做一場噩夢,這樣,夢醒來的時候,一切都過去了。


    哥哥,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


    1992年6月25日


    寫於清源鎮苗寨


    讀完這封信,我和賤嘴麵麵相覷。


    這真是一場噩夢。


    賤嘴砸了砸嘴,道:“人頭骨,會不會是……”我明白賤嘴的意思,他是想說,張端所看到的人頭骨,會不會時他所挖出來的那隻人頭骨。


    但我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清源鎮的遺址,是位於懸崖的下方,而賤嘴挖出人頭骨的地方,卻是位於懸崖的上方,地點上不存在可能性。


    古老的苗寨,守寡的女人,家裏祭祀的人頭,離奇死亡的孫女,這一切的結局究竟是怎樣的?


    如果不是眼前發黃的信紙,我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小說。


    緊接著,賤嘴又道:“那妹子死的時候,手腳上的手印兒,會不會就是這個?”他挽起了自己的腳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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