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高中時期的體育課基本是被數學老師借走,學生隻能透過窗戶望著操場出神,心都飛出去了。


    但在羊城四中,剛好是反過來的。


    這裏最不缺的是體育老師。


    因為好老師不太願意留在一所沒有前途的學校去教一幫差生,不被氣死就不錯啦,你還指望他們上進、力爭上遊?所以很多基礎科目都是體育老師手把手教出來的。


    不得不說,有些老師明明是教體育的,可實際上文武雙全,啥都能用八卦的口吻掰扯,愣是把其他科目搞得風生水起。


    此時陽光明媚,操場一片慘狀。


    “老高,你放過我們吧!”


    郝仁真的跑不動了,幹脆和大家一樣七倒八歪地躺在草坪上,渾身腰酸背痛,累得不想說話。


    高老師淡定自若地站在那兒,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冷不丁說了一句:“既然你們不好好學習,那就好好鍛煉身體,別再繼續躺著,接下來男生做一百個俯臥撐,女生做五十個深蹲。”


    “我們又不是體育生,幹嘛這麽拚命?”


    龍皓終於憋不住,站出來質疑。


    他不明白高老師為什麽要變著法子折磨學生,熱身運動要麽是繞操場跑五圈,要麽是貼著牆角倒立十分鍾,從高一起就沒有變過,反而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嚴格。


    全班同學心裏難免會有怨氣,但誰也不敢逃高老師的課,否則下次就不知道體育課要上多久才會下課。


    高老師屬於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那種類型,空手道黑帶五段可不是唬人的,他上課第一天就說過隻要你能打倒我,愛幹嘛就幹嘛,事實上還真有不怕死的家夥當麵挑戰,結果在醫院裏度過悲催的一個月。


    “快點退下!”


    班長程石挺有眼力見的。


    他早已練就一身讀懂高老師表情的本領。


    “高老師,別理他。”


    學習委員艾瑪全力配合班長,她隻是不希望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畢竟高老師的脾氣難以捉摸。


    龍皓覺得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鐵了心打破砂鍋問到底,他認為任何不合理的教育方式都應該可以提出疑問,而不是選擇逆來順受,難道差生就沒有發言權?


    他的目光無比堅定,直視高老師。


    “哈哈哈!”


    高老師顯然有些意外,臉上浮現一絲喜悅,接著龍皓的話反問:“你們既不是高材生,也不是體育生,還有什麽理由不拚命呢?說句難聽的話,你們隻剩下拚命這條路了。”


    “那可不一定。”


    龍皓完全不認可高老師這番說辭,雖然他上輩子也算是個學渣,但隻要有人生目標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人呐,就怕得過且過。


    “哦?那你說說。”


    高老師饒有興趣地問。


    龍皓組織一下語言,不懼全班警告的眼神,當眾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我要成為一名強大的職業訓練家,為此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克服種種困難,屹立於世界之巔。”


    “我靠(‵o′)凸……”


    “龍皓瘋了!”


    “龍皓今天吃錯藥了?”


    其他同學開始竊竊私語,心想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龍皓嗎?怎麽會變得如此自信,說話不但硬氣,而且擲地有聲。


    顧問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如此陌生,對方的言行舉止仿佛像是另外一個人。


    “好,說得好!”


    高老師等著就是這句話,難得為學生鼓掌一次:“我教你們兩年了,從未見過你們勇敢地站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哪怕是隻有一次,更多的時候永遠是在抱怨和頂嘴。”


    一時間,所有同學沉默了。


    高老師看著他們,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他有無數次想要放棄的念頭,但隻要想到這幫孩子的未來,說什麽也得咬牙堅持下去。


    如果連他都撐不住,那當老師的意義在哪裏?他不願看到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如此墮落下去,最後追悔莫及。


    在這一瞬間,龍皓突然明白高老師的用心良苦。人如果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這就是高老師想要告訴學生的人生道理。


    “我要打遍天下無敵手,哪裏需要我就到哪裏去,這就是我想當訓練家的理由。”郝仁怎麽會隻讓龍皓一個人出盡風頭。


    “得了吧,你連高老師都打不過。”艾瑪忍不住調侃,歡笑過後還是說出自己心裏的小秘密,“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和小精靈一起探索未知事物,成為了不起的冒險訓練家。”


    “我,我想開一家培育屋,在此之前必須通過精靈學科的考核,正式成為一名新人訓練家,然後再努力轉向培育方麵的領域。”一向最沒有存在感的牧歌居然敢大聲說話。


    “我要向父親證明,人生不是隻有考上正規大學這條路,我想挑戰自己,活出屬於自己的樣子。”班長程石紅著眼睛,拳頭緊握。


    “……”


    高老師露出會心的笑容。


    看著這幫學生,他早已經熱淚盈眶。


    勇敢的心,比什麽都重要。


    這是我們成長過程中最容易丟失的東西。


    “顧問,你呢?”


    龍皓一直在等他站出來,可到最後遲遲沒有任何表示,就像淹沒在人潮裏的失意者一樣,始終不肯邁出那一步。


    這堂體育課就這樣在宣誓中度過,除了顧問,其他同學都找回自己的信心,並與高老師約定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加強體能鍛煉,通過提升耐力激發精神方麵的潛能。


    下午放學的時候,顧問沒有像往常一樣找龍皓一起回家,而是獨自一人待在操場,麵向著夕陽,兩腿一勾直接掛在雙杠上麵。


    “發什麽呆呢?”


    龍皓比較擔心他的狀態。


    按理說,顧問的家庭條件還算比較優渥,應該沒有這方麵的煩惱,再加上他平日裏大大咧咧的,用沒心沒肺來形容是最恰當不過了。


    居然還有悶悶不樂的時候?


    這也太反常了吧!


    龍皓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他如此在意,於是繼續追問:“我們不是朋友嗎?有事說出來一起解決。”


    顧問幽怨地看了龍皓一眼,半天才從嘴裏蹦出一句話:“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龍皓,你是另外一個人,真正的龍皓會把我當成哥們,而不是朋友……”


    ???


    龍皓有些震驚。


    他沒有想到,越是親近之人,越容易察覺到旁人所不能感受到的細節,其實顧問心裏已經有答案,可他卻時刻提醒自己,眼前這個人就是阿皓,隻是他不願意繼續胡思亂想罷了!


    因為,真相有時候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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