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張升星再次經姐姐之手,打扮成了女孩子,走出了家門。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他變得自信了許多,就算在小區裏麵,也敢挺胸抬頭了,不再如做賊一般。


    見到了邵雪聰。邵雪聰今天沒有刻意打扮,簡單地係了個馬尾辮,雖然不像昨天那麽讓人驚豔,但卻更加凸顯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


    張升星靈魂深處是個三十歲的老男人,講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可他真的格外吃這一套。


    “你怎麽了?沒睡好嗎?”邵雪聰奇怪地看著張升星,怎麽今天他傻乎乎的?


    張升星確實看呆了,這才反應過來,“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今天我就跟著你走啦。”邵雪聰滿懷期待地道。


    “我都安排好了。”張升星道。


    張升星現在還沒有開始打職業,沒有收入,能花的隻有自己的零花錢。雖然他身上還有昨天姐姐給的兩千多,但那要用來增購電腦配置的,不能花。邵雪聰也沒多少錢。大家都窮得叮當響,去不了太豪華的地方。好在中海很大,有錢固然能玩的很開心,沒錢倒也能逛上一天。


    第一站,當然是最著名的免費景點,外灘了。


    “哇!”邵雪聰很是興奮,她摸出一個小數碼相機,遞給張升星道:“快給我拍幾張!”


    張升星前世今生都來過這裏很多次,所以十分淡定。相比繁華的城市天際線,還是麵前的小美女更好看。他眼睛幾乎就沒移開過邵雪聰,大飽眼福。


    邵雪聰東張西望,對一切都很好奇。突然,她發現了什麽。


    “咦,你看他們,她不是昨天一起去麵試的女孩子嗎?”邵雪聰拉拉張升星的袖子,示意道。


    張升星順著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小麥膚色、頭上戴著好大一白發箍的妹子,正背對黃浦江站著,雙手比著v字,露出非常有朝氣的笑容。而給她拍照的,是一對中年夫婦。


    “居然是她,也太巧了吧。”張升星驚奇道。


    他記得,這妹子昨天穿著奇怪裙子,表演的才藝是語速極快的日文歌,給他們讓座時還要專門站起來。而且,最終還得到了二次麵試的資格。


    此時那妹子的氣質全變了。昨天她好像一個呆在自己世界中的中二少女,今天則一副鄰家小妹的活潑樣子。她拍完單人照,興致勃勃地對麵前的夫婦提議道:“爸,媽,我們一起照一張吧。”


    說著,她要過相機,張望一下周圍幾個人,然後小跑到一妙齡女郎的麵前,一點不怕生地,元氣十足地問:“姐姐,能幫我們拍一張照片嗎?”


    “沒問題。”妙齡女郎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後微笑起來,接過相機。


    少女和她父母站到一起。她的父母從左右摟住她,三人對著鏡頭,露出明顯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好羨慕……”邵雪聰看著這一幕,喃喃道。


    “怎麽了?”張升星問。


    “要是我爸媽也像他們一樣,能支持我一下,該有多好。”邵雪聰望著那邊的少女,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昨天邵雪聰順嘴提過,她是瞞著家人,偷偷跑到中海來參加麵試的。邵雪聰是sjz人,而那邊正闔家歡樂的少女,好像家住sx的xa。一個在北方,一個在西北,來中海的距離其實差不了多少。


    邵雪聰並沒有向張升星訴太多苦。但可想而知,她千裏迢迢地來到這裏,舟車勞頓,她小小年紀,免不了擔驚受怕,一路上絕不輕鬆。


    現在她看著那位少女,和她差不多年紀,有著差不多的愛好和期望,卻有著家人的支持,在父母的保護下,像旅遊一樣來這裏麵試,還得到了二次麵試的機會……不免讓她心中難過。


    “想開點吧。你和她想走的演藝道路,父母支不支持,都沒有太大差距。關鍵是你自己,有沒有堅定的心。”張升星道。


    “嗯。”邵雪聰點點頭。


    她又眼巴巴地看著張升星:“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啊?”


    很明顯,她是想去打招呼的,但她又很怕生,所以才問張升星的意見。


    “可以啊。”張升星道。


    那邊少女照完了相,拿回相機,向幫她的妙齡女郎笑著道謝。


    妙齡女郎搖手說不用,滿懷笑容地走了,看起來明顯開心了許多。


    少女把相機交給母親,一家人接著說了些什麽。然後毫無征兆地,少女突然轉過身,扯開嗓子,幹勁十足地對黃浦江大喊道:“相信我!我一定會成為最棒的偶像!啊~”


    突然聽到這麽一嗓子,周圍人都循聲望去。少女卻渾然不覺。她父母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但依然站在她身邊。隻是她媽媽抬手輕輕推了她頭一下,讓她克製一點。


    “走走走!”張升星本來要和邵雪聰去打招呼的,沒想到那少女來了這麽一出。這是中二晚期吧?還是別和這人扯上什麽關係了,張升星拉著邵雪聰,飛也似得快步走開。


    外灘逛得差不多了,張升星帶著邵雪聰,穿街過巷,一邊體會大都市的舊日風情,一邊步行前往城隍廟。


    這裏遊客絡繹不絕,很多老板嗅到商機,在沿路上開了各種針對遊客的店鋪。比如金銀首飾、時裝女鞋之類。張升星對此興趣都不大,就是陪邵雪聰的。邵雪聰要是對什麽感興趣,他就跟著駐足一會。


    邵雪聰可能是年齡沒還到,對各種奢飾品興趣不大,倒是喜歡看各種新奇的小玩意,比如竹子做的樂器,用紙剪的圖畫,隻要進了這樣的店,她都能看上好半天。


    張升星完全沒有不耐煩,反正他有美女看,一點都不著急。


    不多時,兩人又路過一家店。這裏原本是一戶人家,將沿街的部分改成了門麵。店應該有些年頭了,櫥窗中,擺著一個個人偶娃娃。


    邵雪聰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目光了,驚奇不已地拉著張升星道:“月月,它們居然是用木頭雕的!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張升星定睛一看,人偶娃娃居然真是用木頭做的,但雕刻得十分用心,又仔細地上了色,精致得仿佛進口的那種高價娃娃。人偶們穿著不同衣服,有的是紅色旗袍,有的是白色禮裙,但都經過了用心剪裁,華美無比。


    這種店肯定不便宜。不然的話,倒是可以求店老板以邵雪聰為模特,做一個這樣的娃娃,他放在家裏……是不是有點太詭異了?張升星搖搖頭,拋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雖然預見到不便宜,但張升星進到店裏,看到標價,還是嚇了一跳。最便宜的人偶,居然要四千多塊錢!還有一些鎖在櫥窗裏的,居然價格上萬。最貴的一個,居然高達三萬五千整!


    看店的是個戴著眼鏡的精瘦老頭。老頭手裏拿著工具,正打磨著一個人偶上的零件。張升星兩人明顯不像能買得起的樣子,但老頭依然招呼道:“你們隨便看看,不過小心一點啊。”


    “老師傅,這裏的人偶都是你手工做的嗎?”張升星問。


    “沒錯,連衣服都是我親手縫的。我十三歲做學徒,一輩子就學了這一門手藝。”老頭頗為自豪道。


    原來這些人偶都是手工作品,可能還都是孤品,有價無市,賣得貴些也說得通。張升星好奇地問:“那您這生意好嗎?買的人多麽?”


    “會玩這個的倒是不多,不過,玩這個的好多都入了魔,一個接一個地買。夠我把這店繼續開這兒了。”老頭說道。


    雖然人偶都很精美,用“栩栩如生”形容一點都不誇張,但對不上張升星的口味,他隨便看看就沒什麽興趣了。反而是邵雪聰,盯著一個人偶,看得出了神。


    半天她才終於回過神,有些羞澀,似乎為在這裏呆了這麽久卻什麽都不買而不好意思。


    “老板謝謝啊。我們下次再來。”張升星高聲道,緩解尷尬。


    老頭沒理他,低著頭繼續做著手上的活。


    兩人出了門。張升星問:“你很喜歡那個人偶嗎?”


    邵雪聰剛才一直都盯著一個人偶看,他於是看了下價格,五千多塊錢,對現在的他來說肯定是天價,不過等他開始打比賽了,這點錢就是小意思了。


    現在是2013年,資本正在大舉進入電競行業。不止《英雄聯盟》那種頭部遊戲會烈火烹油,就連《星際2》這種小眾項目,也有紅利可吃。隻要打得出成績,就一定有錢賺。


    要是邵雪聰喜歡那個人偶的話,等有錢了,張升星就過來買了,寄過去送給她。


    邵雪聰卻搖頭道:“我不是喜歡它,我就是感覺,我有點像它。”


    邵雪聰心裏憋著好多話,平日裏不能和父母、老師、同學甚至朋友傾述。但現在,她卻忍不住地想要說給張升星聽。即使昨天,她才第一次見到張升星,可不知為何,她卻有兩人一見如故的感覺。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你要是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告訴我。”張升星提議道。


    邵雪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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