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二期生要上歌舞課。張升星已經翹了那麽多課了,再去也沒意思,他就在房間裏混時間,把體力省下來。


    等到晚上,等大家下了課,他這才去了練舞房,和邵雪聰一起練《激流之戰》。


    因為是陪公子讀書,張升星的興趣不是很大,所以不怎麽賣力,動作能糊弄就糊弄,時不時地還停下歇一歇。


    他盯邵雪聰倒是盯得瓷實:“聰聰,你怎麽停下來了?繼續練啊!”


    邵雪聰很不平衡,忍不住吐槽:“你自己不好好學,練得一塌糊塗,管得倒挺寬!”


    “嘿嘿。我不是為你好嘛。咱們加油好不好,再練一遍。”張升星用哄小孩的語氣道。


    “不管。反正你得陪我練才行。你要是偷懶,我也跟著休息。”邵雪聰耍起脾氣來。


    張升星於是站了起來,“我陪你就是了。咱們一起練。”


    音樂重頭開始播放,兩人模仿著電視中的畫麵,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跟著做。


    邵雪聰一邊練,一邊忍不住看向身邊練舞的張升星。


    實話實說,直到現在,她都不想背著大家,偷偷練《激流之戰》這首歌。不論張升星怎麽說,她始終覺得,這樣做不公平。


    可是,他為了讓她練《激流之戰》,一直陪在她旁邊,跟著她一起練。


    他都這樣做了。公平與否,還重要嗎?


    邵雪聰想著心事。


    他之前明明那麽抗拒跳舞的。


    他也不適合跳這樣激烈的高難度舞蹈。他沒有基礎,體力不夠,更沒有興趣。


    可他卻陪在了我的身邊,咬牙學著這支舞。甚至當他累的時候,我一賭氣,他就又站了起來繼續練。


    他真的那麽想讓我爭取這個機會嗎?他想看到我站上舞台嗎?


    邵雪聰心熱熱的,真的很感動。


    我不應該辜負他的希翼,不是麽?


    他很快就去別的地方了,他以後要專心打遊戲了。


    真想在他走之前,登上一次舞台,讓他看一眼站在舞台上的我……


    邵雪聰移開視線,把注意力移回電視屏幕裏的舞蹈範本,專心地練了起來。


    幾十分鍾後。


    有人拉開練舞房的門。莫寒的腦袋探進來,看到張升星,驚詫之後,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居然知道用功了。我去你房間找你,沒人開門,我還以為你躲在裏麵不出來呢。”莫寒道。


    她的聲音聽著很疲憊,看上去氣色不好,臉色蒼白,頭發淩亂。


    邵雪聰連忙問:“莫莫前輩,你是不是不舒服?”


    張升星也道:“你工作辛苦了吧?快回去休息休息,今天我和聰聰一起練。”


    “沒事。”莫寒用力地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你都願意努力了,我當然要更努力才行。”


    今天她和其他一期生們,去一個商場參加表演。因為公司沒有做好事先溝通,她們在候場等了很久。候場的地方,正好在空調風口下麵,更糟的是,她們還穿著表演服裝。八月份的天氣,她們卻凍得瑟瑟發抖。


    等表演完了,好多女孩子也感冒了。她還好一點,現在沒流鼻涕也沒打噴嚏,但頭昏昏的,渾身提不起勁。


    她完全可以不管張升月的情況,回房間大睡一覺,把身體恢複過來。但她的責任心沒有讓她那麽做。


    snh48現在正處於危機之中。曾經齊裝滿員的一期生,隨著一個個成員的離開,已經到了一場表演都湊不齊人數的地步。


    而那位ace的離去,更是對團體傷害巨大。


    談好的通告被撤掉,定好的表演被取消……


    如今的snh48,就好像缺磚少瓦,又抽走頂梁柱的破房子。除了“akb48姐妹團”的名號,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莫寒已經為了這個團體,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為了不缺席每一場表演,決然地從名牌大學退了學……


    她付出無數努力,把歌舞練到了能獨擋一麵的水平……


    如果這個團沒了,她的這些付出,就全付之東流了!


    如今,她已經不能再指望別人為她遮風擋雨了。到了她必須站出來的時候了。


    她早已下定決心,要在能做到的地方,做到最好。


    比如好好完成每一次表演。


    再比如照顧好其他成員,讓大家即使在最困難的情況中,也要堅持下去,不要灰心。


    還有,盡心盡力地教導那些懷揣著夢想進來的二期生們。


    特別是張升月。


    如果張升月都開始用功了,說明張升月已經重燃了對這個團體的希望,那麽她會竭盡全力去幫助張升月的!


    “咦?你居然真的開始學《激流之戰》了?”莫寒看到張升星正在練的東西,很驚訝。


    說起來,張升月的轉變實在太大了。之前連基本功都不願意學,現在卻主動學習團裏最難的一支舞。雖然這是莫寒樂於見到的,但總覺得有點奇怪。


    “我剛開始學,這首歌確實很難。不過我已經能跳出一點模樣了,聰聰陪我一起練,她學得比我快多了。”張升星連忙道。


    “如果你確實想學《激流之戰》,我就教你吧。”莫寒道。


    然後她開始手把手地做起了示範。


    因為太過疲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是很足,動作幅度卻一點都不節省。她一邊做著示範,一邊盡可能細致入微地講解著心得,聲音卻越來越沙啞微弱。


    張升星不是鐵打的心,他有點動容。


    他之前一直抗拒和這裏的人扯上過多關係。這樣等他走時,可以了無牽掛,一身輕鬆。


    但是,哪怕他旁敲側擊地向莫寒說過多次,他不會在這裏呆很長時間,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莫寒卻始終沒有放棄他,反而以為他缺乏自信什麽的,對他更加熱心了。


    就連今天莫寒身體不舒服,都還要盡心盡力地教導他。


    這讓他如何過意得去?


    莫寒這時展示完了一個動作。她額頭冒著冷汗,嘴唇發青,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莫莫前輩,坐著歇一會吧。”張升星道。他本想伸手扶她來著,好容易控製住了,沒去占人家的便宜。


    邵雪聰連忙上去,扶莫寒坐下來。


    “這個動作主要是……”莫寒坐下之後,用很輕的聲音,繼續給張升星和邵雪聰解釋其中訣竅。


    等她說完,張升星沉默片刻,問:“莫莫前輩,你為什麽要這麽照顧我?”


    莫寒笑了笑:“我是前輩啊,應該的!”


    張升星盤腿坐下,眼神遊離不定:“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裏了。你會怎麽想?你會不會覺得很虧?在我身上浪費了好多時間。”


    “大家總有分別的一天嘛。沒關係的。隻要你是帶著美好的記憶離開的,而不是滿懷著怨恨和不甘,覺得這裏有多麽的不好,我就滿足了。”莫寒笑道。


    她的笑容有了幾分苦澀的意味。“分別”這個詞,觸動到了她的內心。


    雖然她已經竭盡全力地努力了,但她終究隻是成員,能做的事情很少。她不能拉來一大筆投資,讓公司有足夠的錢發工資。她也無法一下子吸引來大批粉絲,增加公司的收入。


    如果再沒有轉機,這個團或許很快就不複存在了。


    到時候,真的要迎來分別的一天了。


    莫寒喃喃地道:“你們二期生會不會覺得,前輩們都沒有用。比你們早出道了那麽久,卻沒能紅起來,不能給你們提供更好的環境……”


    邵雪聰連連搖頭,“不會的!莫莫前輩,千萬不要這麽想!等我們出道了,我們會和你們一起努力的!”


    張升星心中暗歎。


    他怕的就是這個。


    他怕自己會產生感情,他怕自己不能灑脫地離開。


    然而,他現在已經產生感情了。


    他真的不想有什麽牽牽掛掛。想了想,他開口道:“莫莫前輩,如果我學會了《激流之戰》,你會開心嗎?”


    莫寒此時少許恢複了一些精神,笑了起來道:“會啊!要是連你這樣的木頭人,都能在我的教導下,學會了那麽難的舞蹈,說明我可是天才老師啊!我當然開心了!”


    “那我一定要學會這支舞,跳給你看。”張升星認真地道。


    因為開掛疑雲,正規一些的戰隊都不敢接觸他。他要一直留在這裏,直到wcs比賽開始。


    決定了。就把學會《激流之戰》,當做她耐心教導自己的回報吧。


    這最後的時間裏,他要把這支舞練出來。他不信學不會。


    等將來離開這裏時,應該不會有什麽愧疚情緒了。


    莫寒不疑有他,笑著鼓勵道:“那你可加油哦。”


    “莫莫前輩,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他再練一會。”邵雪聰提議道。


    莫寒的感冒症狀越來越嚴重了,這會實在撐不住了,隻好道:“那你們練吧,明天我再來教你們。”


    她站起來,正要走,突然想起什麽,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地麵,對張升星道:“這裏的地毯下有個電源插口,凹下去的,練舞的時候要小心避開,踩上去會崴腳。你還得注意看著聰聰,她不注意的時候,會帶出以前的跳舞習慣,離開自己的站位,千萬別讓她踩上去。”


    “好的。”張升星答應道。


    莫寒離開後,邵雪聰明顯感覺到,張升星變得不一樣了!


    他最開始被莫寒前輩拽來練基本功時,臉上的不耐煩一目了然,態度極其敷衍。


    這兩天,為了讓邵雪聰獲得替補的機會,他也陪著一起學舞。但終歸事不關己,還是不太投入。


    可現在,他的眼神就和打比賽時一樣。隻要看一眼,就知道他認真起來了。


    邵雪聰不由好奇,他能練成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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