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瀾以來了禦書房之後,就直接去了長信宮,一路上也不需要轎攆,全憑自己走路,白公公在他身後跟著,一聲不吭。


    說實話,這楚家著實太過分了。


    太後的人直接就在禦書房當著所有大臣的麵,下了君玉瀾的麵子,就連楚天慕也敢直接頂撞皇帝,君玉瀾又不想跟這種人計較,所以君玉瀾直接甩袖子離開了,白公公著實心疼自家皇帝。


    當君玉瀾到了長信宮的時候,太後的人早就在宮門口等著他了。


    “皇上駕到!”白公公喊道。


    在長信宮門口跪了一路的人,平日裏君玉瀾來的時候,可是沒有這麽多人前來迎接他,太後所為,何意。


    太後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身邊有何嬤嬤伺候,正在喂著湯藥,太後麵色蒼白,眼睛半睜著,看起來一副病重的模樣。


    君玉瀾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太後就是這樣的一副模樣。


    何嬤嬤放下了藥碗,向君玉墨請安,“參見陛下。”


    君玉墨什麽都沒有說,何嬤嬤行完了禮,便起身,太後也睜開了眼睛,但是她目光渙散,並沒有看向君玉瀾,“皇帝,你來了。”


    “母後這麽著急找朕究竟所為何事?”君玉瀾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冷著一張臉,不辨喜怒。


    太後在何嬤嬤的幫助下,坐直了身子,說道:“怎麽,哀家叫你前來看看哀家還不可以了嗎?哀家生病了,就是想讓你陪在身邊罷了。”


    君玉瀾就像是沒有聽見太後說了什麽,不接太後的話。


    “玉心現在忙著她家中的事情,抽不出空來陪哀家,現在哀家病了,就想找人陪著,玉心趕不過來,讓皇帝你來一趟,還得需要三催四請,哀家現在是越來越老了,你們這些人是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太後控訴這些人,伸手指著君玉瀾,越說越激動。


    “母後何必這樣想呢,若是你想念長公主,不如就將她接進宮裏來,住兩天,若再不行,宮裏的幾位妃嬪母後要是有看著順眼的,就讓她們來伺候你。”


    “嗬!”太後冷笑一聲,“皇帝,你若是不說起這些,哀家還想不起來,你看看現在的後宮裏麵烏煙瘴氣的,你成天被湘院那個狐媚子絆住了腳,哀家可曾有教過你這般不知輕重,你若是長此以往,大臣會怎麽看,百姓會怎麽說?現在外頭早就都是流言蜚語了,你自己可要注意著點,不要總讓哀家提醒你!”


    君玉瀾專寵於沈吟辰的事情,現在雖然沒有人明麵上說什麽,但是話都已經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想必是也要有人參上他一本了。


    隻是,君玉瀾怎麽舍得,又怎麽肯宿在別人的院子裏。


    他發現隻有在沈吟辰的身邊,他才能睡一個好覺,才能真正的休息過來。


    其實,這麽多天以來,君玉瀾與沈吟辰從未逾矩,君玉瀾懷中抱著沈吟辰,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安心,畢竟沈吟辰現在的身體還沒有長開,他也不想多做勉強,似乎沈吟辰對現在這樣的情形很是滿意。


    “朕做了什麽自有朕的道理,母後就不用太擔心了,若是在宮裏悶得慌,不如去宮外小住一段時間散散心。”君玉瀾建議道。


    太後聽了這話,瞬間怒火攻心,“你!皇帝,你現在因為那湘院裏的人要跟哀家過不去了嗎?要直接把哀家趕出去了嗎?”


    “朕不是這個意思,母後就不要多想了。”君玉瀾無奈地說道。


    “皇帝,你都好好聽聽你自己都說的什麽話,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哀家不過讓你來長信宮看看哀家,你就千百般的推辭不願意,同哀家說兩句話,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太後氣倒在身後麵的軟枕上,“這些日子裏,你日日夜夜留宿在湘院裏麵,外麵又多少閑話你聽說過嗎?你開始寵幸妃子,哀家很高興,可是大祈不能有一個狐媚惑主的妖妃,皇帝,這一點你再明白不過,這種人會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下場。”


    太後最後的語調變得語重心長,很明顯是想到了什麽。


    隻是現在太後再說這些,已經不能輕易地挑起君玉瀾的怒火和波動,君玉瀾的臉色淡淡的,不分息怒,君玉瀾說:“那丫頭不過是一個孩子,母後多加體諒一些吧。”


    看到君玉瀾萬分堅持不肯鬆口的樣子,太後就像是心頭梗了一根魚刺,難受得緊。


    或許她該明白的,當君玉瀾把沈吟辰安排進了湘院之中,就已經說明了這個女孩子究竟有多麽的重要,甚至於可以代替死去的賢妃蘇銀沉了。


    那個天賜靈穎的女孩子,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隻是最後那種結果也是她沒有辦法掌控的,如今楚家做大,正合她意,所以太後根本不會阻止楚月盈取代蘇銀沉的存在,或者說是取締蘇銀沉的存在。


    君玉瀾有多喜歡蘇銀沉,這件事太後再清楚不過的,她雖然不是君玉瀾的生身母親,但是從君玉瀾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她的身邊,隻是君玉瀾的生身母親,整個家族都遭遇了屠殺,他的母親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病逝,然後溘然長逝,所以,太後很了解君玉瀾,甚至太後以為君玉瀾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寵幸任何一個女人。


    畢竟楚月盈如此美貌之人,在後宮之中這麽多年,但是君玉瀾卻是半點心思也沒有動過,還因為蘇銀沉的死亡,兩個人結為了仇家。


    沒想到,突然出現一個沈家,得到了聖上的眷顧,而這個沈吟辰更是得到了皇帝的專寵。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存在。


    太後一點都不覺得沈吟辰這個漂亮到像一個狐狸精的女孩子,會有哪一點像蘇銀沉,如今沈吟辰入住湘院,日日夜夜霸占君玉瀾,隻會讓太後覺得,沈吟辰這個女孩子就是一個狐狸精,是專門來迷惑皇帝的。


    所以,太後又怎麽會喜歡沈吟辰。


    在這個皇宮之中,除了君玉瀾是知道沈吟辰真實身份的,其他人永遠都不會知道。


    在太後苦勸之後,得知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用,無論自己怎麽說,君玉瀾還是會聽不進去的,最終太後放棄了在君玉瀾這邊勸說。


    “罷了,皇帝,既然你都來了,就在哀家這裏用了午飯之後再離開吧。”太後無奈地揮了揮手。


    君玉瀾應下了。


    何嬤嬤扶著太後起身,太後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被何嬤嬤服侍著起身的時候,幾乎都要站不起身來,君玉瀾自覺地離開了太後的房間,在外屋裏坐著。


    很快菜就上齊了,太後被攙扶過來坐下,感歎道:“這人年紀大了,就經受不起一點小小的風吹雨打,但凡有一點病痛就會受不了,最後養成了大病。”


    君玉瀾說道:“母後平日裏身體康健的很,想必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平日裏母後隻要少一點操勞,肯定會好的很快的。”


    太後瞥了君玉瀾一眼,說道:“少一點操勞嗎?宮裏麵這大大小小的事情,雖然有皇後在操勞,但是你們這幾個人,還不是要哀家來操心,你現在的後宮是充實了,可是你現在,算了,不提也罷,還有玉心,現在就和駙馬膝下就隻有那麽一個女兒,這可怎麽是好,你還把飛傾封為公主,若是日後飛傾遠嫁,你讓玉心怎麽辦,現在仔細琢磨著還是得讓玉心和駙馬再生一個,無論是女兒還是男孩,隻要能奉養在玉心的膝下就好。”


    提起仙蕙公主,太後的話就沒完沒了的說。


    “玉心這孩子,心也是大,要是韓家有什麽不願意,非得讓她給韓子程納妾生子,玉心能有什麽可說的,她自小性格就溫順善良,長大了之後更是懂事,現在也是幫襯了不少的忙,若韓家真的不仁不義,玉心也做不出什麽囂張跋扈的事情來。”太後又發了愁,看著眼前的飯菜瞬間就沒有了胃口。


    君玉瀾淡淡地說道:“母後多慮了,韓卿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


    “你總是說哀家多想了,皇帝,就算是不考慮玉心的家事,那逸王呢?他現在已經三十多了,早就錯過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吧,府中連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都說你為著逸王好,可是有關於他最重要的事情,皇帝你怎麽就不想一想呢?”太後終於提到了君玉墨。


    君玉瀾知道自己來到長信宮,並不是因為他這些日子以來,所謂的什麽專寵於賢妃的事情,不過太後不想一上來就說出自己的想法,找著其他的由頭,再把自己想說的東西說出來罷了,而太後想說的就是有關於君玉墨的事情。


    因為君玉瀾想給逸王辦一個洗塵宴。


    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君玉瀾就已經想到了太後會出麵阻攔的情況。


    畢竟太後並不喜歡君玉墨,甚至可以說的討厭到了極點。


    “母後,皇兄有他的想法,朕總不能強加幹涉,讓他娶妻,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由他自己做主。”君玉瀾說道。


    這不是正經的事情,太後所為的並不是君玉墨有沒有娶妻,或許太後早就希望君玉墨那一脈永遠不要有後才好。


    “皇帝,逸王就算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該這樣的縱容他,作為皇室子弟,作為皇帝的親信,他怎麽可以這麽肆意妄為,皇帝就不應該讓這人存在。”太後眼神逐漸變冷,“逸王此人,不知好歹,大祈有著無數有才能之人,陛下何必就隻在乎這麽一個人呢?”


    君玉瀾的眼睛眯了眯,問道:“母後想說什麽?”


    太後放下了筷子,說道:“聽說皇帝要在三天之後,在宮中大擺宴席,為逸王接風洗塵?這件事可否是真的?”


    君玉瀾應道:“自然是真的。”


    “你真是糊塗,逸王是什麽人,狼心狗肺、薄情寡義之人,皇帝如此厚待於他,是指望著這個人能記住些什麽嗎?他在前線戰敗,屬於戰敗而歸,真正獲得勝利的是楚將軍,皇帝,你這樣做,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嗎?”太後冷笑一聲,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君玉瀾不知道太後的心裏麵,還存不存在他們二人之間的母子關係。


    或許隻有利益的糾葛,沒有什麽情誼存在了吧。


    “為皇兄接風洗塵是慣例,以往的戰事從未如此慘烈,皇兄如今重傷,為大祈立下了汗馬功勞,難道就因為楚將軍接替了皇兄最後贏得了戰事,就應該皇兄的赫赫戰功一筆勾銷,全都記在楚將軍的頭上嗎?”君玉瀾逼問太後,“是不是母後也認為北垣郡能夠保住,全是你們楚家的功勞。”


    這些話,說出來,就是君楚兩家之爭了。


    這樣的情況,就像是回到了太後執政的時候,君玉瀾據理力爭,抱住了君氏的天下。


    太後瞪向了君玉瀾,“皇帝這是什麽意思?字字誅心,這是在說楚家的不是嗎?為了保住大祈,楚家祖祖輩輩皆為大祈而戰,最終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母後,楚家的功勞一分一毫都不會少,而屬於別人的,也不會讓其他人搶奪了去。”君玉瀾不肯鬆口,若非太後也是楚家的人,若非太後養育他長大,有一份恩情在裏麵,不然君玉瀾對於楚家早就厭惡透了頂。


    因為楚月盈,還有楚天漠的存在。


    與其說太後弄權讓君氏的天下一直旁落在他人之手,讓君玉瀾心生厭煩,而楚月盈與楚天漠做的事情,卻是讓君玉瀾惡心透了楚家。


    “彭!”太後將麵前的飯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房間之中伺候的奴婢全都跪在了地上,低頭低的死死的,臉幾乎貼在了地上,像這種太後與皇帝爭吵的名場麵可是不多見,怕是見了就活不下來了吧。


    這讓所有人都為此感到害怕,身體在不自覺地發抖,後背都被汗水浸濕,就連何嬤嬤也跪倒在太後的身邊,現在,她一句話也不敢說,白公公守在門外,心裏麵直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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