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時空的那條時間線上,1994年7月5日。


    那天傍晚到達蠡港鎮,在嘉安飯店門口的路邊停好車,辦好入住手續吃過晚飯後,陳安寧他們一行五人就早早排隊按先後順序去衝了個澡,然後就回房鎖門準備休息了。


    入住的嘉安飯店其實就是一幢三層樓的臨街私人民房,改造過後相當於小飯館加小旅館的二合一,客房內配套的小衛生間裏隻有洗手池和蹲坑而沒有衝淋設施,洗澡隻能去飯店二樓或者三樓的公用淋浴間。


    陳安寧與父親住了一個雙人間,小車司機小張、槽罐車司機老齊和槽罐車押運員老宋住了一個三人間,客房裏也沒有電視機,隻能說著話幹等著困意來臨。


    那天晚上十點多鍾的時候,外邊街上突然熱鬧喧囂了起來,到後來外邊動靜越來越大就跟春節過年似的。


    從三樓房間的窗戶往外看去,馬路幾百米遠的地方像是聚集了不少人。


    當時就聽到飯店老板的兒子,剛剛認識的同齡人何光中在二樓一陣大呼小叫,陳安寧不顧父親的攔阻就開了房門,站在門口也衝樓下喊了幾嗓子,然後就聽何光中在樓梯口興奮的向他複述了一遍,說什麽他們鎮上有人中了500萬。


    沒一會卻聽到飯店隔壁的樓下人聲鼎沸,還有劈裏啪啦拍打店鋪卷簾門的聲音。


    耐不住好奇性子的陳安寧就要下去瞧熱鬧,父親的喝止以及老齊老宋他們的勸說都攔不住,父親看到同樣一臉意動表情的小車司機小張,便道小張你陪著下去看看吧,小心安全,看熱鬧也要離得遠一點。


    不等父親吩咐完,陳安寧就拉著小張噔噔噔跑下樓,匯合何光中一起去看西洋景了。


    老齊與老宋回他們自己客房了,差點氣壞的老陳趕緊關上自己房門反鎖好,裝了十來萬現金的拎包還在床底下擱著呢,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陳安寧、還有何光中一家三口、以及小車司機小張走到鋁合金門窗店門口時,卷簾門已經被從裏麵主動打開了,一下子湧了不少人進了店裏。


    看熱鬧的時候總是不乏好心的講解員,一個講解員娓娓道來的時候,還有其他的熱心講解員主動幫著查漏補缺。


    陳安寧與何光中一家三口他們四人,很快就把從中午發生購彩糾紛一直到剛才意外開出巨獎,這一事情的前後經過了解得一清二楚。


    蠡港鎮的方言跟陳安寧老家江洲縣的方言別無二致,陳安寧聽得毫無壓力,而小車司機小張就隻能聽個囫圇吞棗了。


    小張老家是穀方下麵金山縣的,金山話與穀方話卻有不少差別,與建鄴話倒是挺接近的,雖然金山與建鄴之間被十裏長山所橫隔,但方言土語生活習俗卻很是相似,也難怪十來年後金山人都喜歡翻山越嶺去建鄴買私家車,然後給車子上一個建鄴的牌照。


    一旦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後原委,大家就站在一旁安心看熱鬧了。


    意外中巨獎的鋁合金門窗店夥計姓賈,人稱小賈。


    手誤打錯一個號碼卻陰差陽錯促成巨獎的,彩票點老板的那個親戚姓雷,人稱老雷。


    剛才開獎結果一出來,老雷本來還沒起什麽分一杯羹的心思,隻是覺得自己運氣爆棚牛氣頂天,心態方麵偏重於沾沾自喜,當然如果小賈意思意思表示一下感謝,老雷也能欣然接受。


    老雷雖說自己心思不大,但是架不住周圍彩民的好心攛掇和熱心蠱惑啊,很快就讓老雷重新起了念頭與想法,而且周圍人也幫他堅定了意誌、樹立了信心。


    於是就有了眼前一幕,另外還有好心人在中間幫忙做公道。


    500萬的巨獎彩票還是歸小賈,但是要把錯一個號碼的一等獎彩票給老雷以作感謝,因為有好心人替小賈做分析,要不是老雷陰差陽錯打錯了一個號碼,小賈你這輩子要想中500萬說不定真是做夢想屁吃哩。


    這件事,鋁合金門窗店那位中年老板不好插手,隻是站在一旁不停打圓場說有事好商量別衝動。


    中巨獎的小賈一番欲言又止,讓他舍棄幾萬塊錢的一等獎獎金,擱誰身上都是肉疼無比。


    俗話說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鋁合金門窗店的老板娘倒是看不下去了,頓時一陣破口大罵顯得潑辣的狠。


    小賈是外地人在這裏打工,現在本地二、三十人聚集上門,剛才還在不斷猶豫之中,老板娘挺身而出卻讓小賈堅定了想法,嘛的老子一分錢不掏,你特麽的做夢想屁吃呢。


    想想明明是自己的功勞呀,你小賈憑什麽心安理得啊?老雷也炸毛刺了。


    兩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懟了起來,最後竟然幹起了架,也搞不清是誰先動的手。


    就在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派出所的同誌到場了,公安同誌還是很公平公正的沒有偏袒本地人,你們打架這事情有可原,就不追究處罰了,先相互道個歉吧。


    公安同誌接著又說你們這二三十人聚眾上門,所提要求合情但不合理也不合法,都趕緊散了吧,再不散就是涉嫌聚眾尋釁滋事要進行治安處罰了。


    最後經過一番調解,鋁合金門窗店的老板把小賈還沒有結算的五月至七月當天的工資,加起來一共是七百零三塊八毛錢,先親手交給了小賈,小賈再親手交給老雷以作感謝,這事就算兩清了。


    對老雷來說是有很大遺憾,但對所有在場不部分人來講是皆大歡喜,除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


    然後大家就這麽散了,派出所的同誌也如釋重負。


    第二天早上,陳安寧他們在樓下吃早飯的時候,就聽說天剛蒙蒙亮,小賈就一個人在門口坐上最早的一班中巴車去南錫市區了,估計是趕著去省城建鄴領獎了,而且什麽行李都沒有收拾也沒有攜帶。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蠡港的雲彩。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僅帶走一片雲彩。


    ……


    到了1994年年底,陳安寧又隨父親去澄縣蠡港鎮進原料,那家鋁合金門窗店和中年老板還在,但那個幸運的夥計小賈再也沒有在鎮上出現過,那個叫彩雲的時年二十七歲的老板娘也從此消失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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