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抬頭怒視著我。


    我這時都愣了,倒不是說我被美杜莎的眼神嚇得,反倒我從她這眼神中看到的是一種氣憤,而且這眼神像極了我多年前的一個同事。


    有次我跟同事借了五百塊,說好一周後還,但我大大咧咧就把這事給忘了,以後見到那同事時他就是這副眼神。


    我心說美杜莎我認識你個誰啊,這次要不是捉妖,我跟你壓根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你拿這種眼神看我幹什麽?


    其實我這時還能有閑心瞎琢磨美杜莎就是因為我料定自己是安全的,畢竟美杜莎長得臃腫,我不信她這體型還能爬樹。


    可我真是錯大發了,美杜莎嗷的叫了一嗓子後,她整個人跳著往樹上一撲,接著就用她那雙手爪子蹭蹭的爬起來。


    她爬樹的速度一點也不慢,就在我一分神之下,她已經爬到了樹中間,甚至再往上爬一點點的話,她都能用她的手爪子摸到我的腳了。


    我嚇得直叫喚,甚至想也不想的就把身旁那一捆四個樹棍都抱起來,對準美杜莎丟了下去。


    美杜莎急忙往一旁避去,但她人畢竟在樹上,行動不方便,一捆樹棍沒戳死她但是卻把她身上好大一塊肉皮給蹭了下去,鮮血也瞬間溢了出來。


    這時我打心裏再也樂觀不起來了,一摸腰間把砍刀抽了出來。


    我都有了必死的決心,想與美杜莎在樹上一較長短。


    巴圖飛跑著向我這趕來,並且他嘴裏好大喊著,“建軍,別犯傻,跳到旁邊的樹上去。”


    這片枯樹林裏,樹與樹的間距很密,我心說巴圖這話倒有些道理。


    在信任老巴的前提下,我臨時改變了拚命的想法,把砍刀對準美杜莎一撇,隨後就深吸幾口氣狠力向一旁撲了過去。


    剛才在樹上站著我還沒什麽感覺,但在這一跳的動作之下,我暈高症又犯了,我覺得自己心髒砰砰亂蹦,甚至眼前都有些花了,反正是多種不適感一綜合,我人在半空氣勢就沒了。


    或許在理論上我是能跳到旁邊樹上的,但現在我卻隻能亂喊亂叫亂抓亂拽的往下落。


    也該著我運氣好,這麽一撲騰我還真抓到了兩根樹枝,我急忙攥的死死的再不鬆開,就好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般。


    “堅持住。”巴圖的喊聲又傳入我的耳邊,並且他離我這很近了。


    我也想堅持,甚至我自身的力道也夠,可壞就壞在這樹枝不結實,剛撐不久它啪的一聲就折了。


    我嚇得啊啊的叫喚著,現在這高度真要實打實的摔在地上,我保準能被摔成個植物人,就算美杜莎好心繞過我,我下半生也隻能去軍區醫院跟那些植物人“前輩們”作伴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在我即將落地前的一刹那,巴圖抱住了我。


    我倆就像滾地葫蘆一般,互相抱著滾出去老遠,別看現在我身子骨都快散了架子,但好在滾動的力道把我落下那股衝勁抹消了差不多,我的命算是保住了。


    看著我被摔得迷迷糊糊的,巴圖狠狠掐了我一下給我提神,並喝道,“逃。”


    我現在腦子轉不過勁,在潛意識下機械般的爬起來向前跑去。


    巴圖氣得使勁一推我,“反了。”


    我應了一聲,又接著轉身跑。


    這期間美杜莎正在下樹,別看她上樹挺快,但下樹費勁,尤其她看著我倆即將逃走,氣得連連陰嚎,之後她也不管不顧的一鬆手從樹上跳了下來。


    她離地至少還有五六米的距離,說白了就是小二層樓的高度,要是一般人這麽跳的話,肯定能摔個外傷出來。


    可美杜莎張著雙臂就像大鵬展翅一般的落在地上,除了被震得一個踉蹌外,一點事都沒有。


    巴圖本來緊跟我後麵逃跑,看到這場景後他突然止步停了下來,抽出他那把砍刀並借力原地打起了陀螺。


    在螺旋力的帶動下,他找準時機把砍刀撇了出去。


    美杜莎吃過巴圖這招的虧,至少現在她的禿頂就拜巴圖所賜。


    美杜莎妖叫一嗓子,嚇的抱著腦袋向一旁躲去,砍刀打了個空,可這麽一耽誤下,我和巴圖就有了充足的機會逃跑。


    估計我是被嚇著了,一口氣跑出去老遠,最後連巴圖都快追不上我了。


    “建軍,停下,我們甩開美杜莎了。”巴圖對我連連喊話。


    我急忙停下腳步大口喘著氣,但這時我還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看。


    其實我這麽做真的有點多餘,巴圖的眼睛耳朵都比我靈一塊,美杜莎追沒追來他比我有數。


    我們稍作休息後就按照地圖標記的找到了就近的一個休息點。


    等填飽肚子我整個人也都精神了不少,我想了想跟巴圖建議道,“老巴,咱們還是先想辦法回西雙版納吧,讓張建武搭個橋,咱們跟當地警方聯係一下,看看捉妖的事怎麽弄好。”


    巴圖沒急著回我,皺著眉想了老半天,“建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這麽想也對,隻是我真有些不甘心。”


    我心說這還有什麽不甘心的,胡子他們別看是毒販子,但也都是個頂個的爺們,他們五個人一起上還照樣被美杜莎弄死了,咱們有命活到現在而且還能把美杜莎弄個禿頂就不錯了。


    我很嚴肅的把話又強調了一遍。


    巴圖沒辦法,最終跟我妥協了。


    本來我的意思既然決定走了,那就趕早不趕晚,趁著美杜莎沒追來我們趕緊啟程。


    而巴圖卻提了一個更好的建議出來,他拿出地圖跟我分析,“建軍,咱們這裏太偏僻,我的意思明天一早咱們就趕路,隻要再向南走二十裏地,就能遇到緬甸通往西雙版納的客車,到時我們多說些可憐話懇求一下司機,保準能搭上順路車。”


    我一琢磨也是這個理兒,自己這雙大腳板走路多累,坐著客車悠達的就回去了,雖然我倆現在身無分文,但這難不倒我,我手上那塊上海表,換兩張車票還不成問題。


    就這樣,我和巴圖在休息點輪流睡覺熬到了天亮。


    借著太陽射出的第一縷陽光,我們上路了。


    二十裏地不是個短距離,可我和巴圖走了三個小時就完成了這段路途,隨後我倆就跟個盲流子似的眼巴巴看著遠方。


    第一輛車出現了,我倆拚命的揮著手,可這可惡的司機壓根瞧都不瞧我們一眼,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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