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農聽得直迷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後又問道,“那朱采購員怎麽沒來?”


    巴圖沉吟片刻才回答,“朱老弟進去了,貪汙,這不換我了麽,怎麽?他以前在你這買過草藥?”


    “對啊。”藥農答道,“我們賣他草藥都賣了好幾年了。”


    “那很好。”巴圖擺出原來都是老交情的架勢,使勁握著藥農的手,“這次我代表坤明製藥廠來買草藥了,你帶路,咱們到你的村裏看看草藥去。”


    反正費了這麽半天的口舌,藥農終於被巴圖給說服了,前頭領路帶我們去了村子。


    剛才我都是拿出一副旁觀的架勢,我除了覺得挺好玩倒沒覺得有什麽,可巴圖這時卻偷偷摸了摸額頭把虛汗都擦掉,嘴裏還咒罵般的來了一句,“那朱老頭怎麽混的?哪有五十多歲還當采購員的。”


    我們這一走又是小半天。


    藥農除了偶爾問問我們累不累以外就一直悶頭趕路。


    而巴圖倒是抽空跟我說了一句要緊話,“建軍,你看這藥農背的筐裏,大部分草藥都是解毒的,要我看他們村裏肯定養蛇,這也絕對和美杜莎的一頭毒蛇有關。”


    這話真被巴圖說中了,離藥農他們村還有段距離時,我就明顯聞到了一股極腥極苦的澀氣,我心說看樣村裏不僅養蛇,而且養的還不少呢。


    第二十三章 “定時炸彈”


    這村子的位置很偏僻,在一個孤山腳下,規模也不大,憑我大致估計,也就百十來戶人,稀稀散散的分布著。


    藥農很熱情,他執意要我和巴圖先去他家坐坐,讓他盡盡地主之誼,我和巴圖當然沒話說,點頭同意了。


    他家離村口不遠,走五分鍾就到了,可就是這五分鍾的路讓我走的心裏不是個滋味。


    中途經過了幾戶人家,我注意到,每戶人家要麽橫著要麽豎著都掛著竹竿子,要麽就是整條蛇皮吊在上麵,要麽就是蛇頭串在上麵,或者是一條條蛇肉掛著風幹。


    我對這種氣氛感覺不是很好,可這還不算什麽,最令我無奈和驚恐的是,道上還經常有蛇的出沒。


    都是一尺長的小蛇,像逛街似的滿街亂串,有的蛇看到我們直接扭頭就跑,而有的蛇脾氣很暴躁,看著我們嗤嗤吐舌,一副要咬人的架勢。


    按說我這一個漢子不該怕這種小東西,可我看著小蛇身上五彩斑斕的樣兒,我知道這蛇都是劇毒,真要被它咬一口弄不好都有命喪當場的可能。


    最後我打定躲避的戰術,寧可繞道走也不接近這幫“大蟲子”。


    在我東躲西躲的時候,巴圖臉上卻越來越嚴肅,甚至一絲憂慮都在他眼中浮現出來。


    等我們帶了藥農的家,藥農立刻叫他女人做飯,而他卻單獨出去把他那些近鄰好友都叫了過來,這架勢雖然算不上隆重,但也算給足了我和巴圖的麵子,畢竟在他們眼裏,我倆可是製藥廠的采購員,是能給他們錢的主兒。


    這幾天我都吃得不好,現在也早餓了,但看著滿桌子菜,我是一丁點大吃的欲望都沒有。


    炒蛇肉片、燉蛇羹、醬蛇頭,甚至還有烤蛇皮,反正這一桌全是跟蛇有關的菜,我一直聽說蛇肉美味,但在現在這種心理的作用下,我吃得是直反胃。


    席間我們也喝了不少酒,但這酒也都是藥酒,裏麵有雄黃是肯定的,至於其他的藥嘛,我隻知道喝著古怪,但品不出具體東西來。


    巴圖麵上跟這些村民打成一片,但一到舉杯暢飲時,他不經意間都露出一副認真模樣,甚至還不時的抿抿嘴,看得出來,他能品出這酒裏的貓膩來。


    等吃完飯,藥農出去送客,巴圖趁機湊到我耳邊說道,“建軍,一會藥農肯定和我談草藥的事,我走不開,你借機出去一趟吧,幫我留意兩個細節,看看這裏村民有沒有這種跡象。”


    我琢磨一下,沒等巴圖繼續說就猜出來這兩個細節,你是不是要我找得樹人病的村民或者頭發上纏蛇的女子?


    巴圖讚我一聲聰明。


    接著藥農真就回來跟巴圖談采購的事,而我一捂肚子說聲不好意思後,借機走了出去。


    這裏我不熟,尤其我路感不強,索性不敢走遠就在附近轉悠,不過為了不引起懷疑,我還特意裝作一副對蛇感興趣的模樣,假裝看著蛇,借此留意著周圍。


    像美杜莎那種樹人我沒找到,但頭上纏蛇的女子,這裏卻多得是,在自己院子裏曬衣服的,頭上纏個小蛇;摟個籃子走路的,辮子上咬個小蛇。


    我心裏納悶了,心說在我印象裏也沒聽說國內或緬甸有哪個跟蛇打交道的少數民族或專門養蛇的村子,難不成這裏真是一個未被世人注意的“世外桃源”麽?不過這麽想也不大可能,坤名製藥廠的老朱同誌不就經常過來麽?


    我帶著疑問走了回來,巴圖真是個能混的主兒,他跟這藥農都快打成一片了,兩人交頭接耳的說著密話,甚至不時兩人都開懷大笑一通。


    我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索性坐在一旁閑待起來。


    等到了下午,巴圖終於忙完了應酬,而在我倆被安排到一個小屋裏休息後,他急忙問我,“建軍,調查的怎麽樣?”


    我如實回答。


    巴圖揉著下巴想了好久,隨後他又說了句看似很不著邊的話,“建軍,中午喝的酒你品出什麽來了麽?”


    我搖搖頭,其實我想說有雄黃,但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巴圖拿出一副肯定模樣,“建軍,我知道酒裏被放了生物堿,還有一種我忘了什麽名字的草藥,有致人鈣化的作用。”


    鈣化這詞對我來說很新鮮,但大體上我能琢磨出意思來,心說弄不好美杜莎雙手利爪就跟這有關,但生物堿是什麽?我多問了巴圖一嘴。


    巴圖說生物堿解釋起來太複雜,一時半會都講不完,他就簡單告訴我,“生物堿能引起基因突變,就像新生兒多幾個指頭或長出兩個鼻子這類的,而對於成年人也有致癌的風險。”


    我被嚇怕了,急忙出了屋找到廁所吐起來,甚至我連扣喉都用上了。


    等我臉色蒼白回來後,巴圖嘿嘿笑著,“建軍,你太膽小,少吃點沒什麽的。”


    我搖搖頭不信巴圖這鬼話。


    不過話說回來,經巴圖這麽一分析,我打心裏認定這村就是美杜莎的老巢,至於這村裏還有沒替補美杜莎,這還有待我們進一步的考察。


    巴圖想了一個蔫壞的招兒,他說自己去查倒不如跟這傻藥農套套話,這樣既省時又省事。


    晚上我倆在桌上就輪番敬酒,我和巴圖酒量都不錯,尤其酒桌這種場合,我以前都是常客,幾輪下去這藥農舌頭就大了,就連看著我倆他都眼發直的嘿嘿傻笑。


    也別說,這麽一弄我倆還問出不少的有用信息。


    這村裏確實還有幾個樹人的存在,不過按藥農的話講,他們不把這叫樹人病,都叫惡果,他們認為這些樹人之所以能這樣都是前世造的孽,今生來還的,而這些樹人也都被可憐巴巴的關在一個籠子裏,終日風吹雨淋,這叫還債。


    我聽力心裏的火氣越來越大,心說這幫老封建迷信,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講這些,美杜莎或許以前就是被關樹人中的一員,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她逃出了村,但真要是這樣的話,美杜莎沒罪,罪的是你們這些愚昧的人。如果能及早把這些樹人送到醫院去治療,如果杜絕養蛇喝這種所謂的抗毒藥酒,那這一切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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