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下巴圖的胳膊問他咋辦。


    巴圖倒沒我這麽驚訝,還拿出一副意料之中的事情嘿嘿笑起來,“建軍,我有個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試。”


    我問他試什麽,他也沒多解釋,反倒一蹲身,把簍子放在地上。


    隨後巴圖又從兜裏拿出一個小手電,一扯簍子上的布,對著裏麵翻找起來。


    走前他一直強調簍子裏有秘密,弄得我覺得挺神秘,現在一看,這簍子裏的東西不僅是神秘,而且還很怪異。


    兩件超大的長袍子,兩頂尖帽子,還都是極其分明的一黑一白,一條油乎乎的紅布條,和一副高蹺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看的直迷糊,而巴圖卻不耽誤的挑出一套衣帽拋給我,“建軍,快換上。”


    我拎著這套家夥事看了看,巴圖索性當我麵把他自己那頂白帽子戴起來,又做了一個鬼臉模樣問我,“怎麽樣?看著像不像是白無常。”


    我張大了嘴,終於明白了他怎麽想的,甚至還忍不住問道,“老巴,你的意思是一會咱們裝鬼把這些憑吊拜墳的人嚇跑?”


    巴圖點點頭,尤其他還拿出一副這有什麽可奇怪的架勢反看著我,問道,“要不你想個別的招,隻要今晚別讓他們壞咱們的事就行。”


    我琢磨一會,較真的說,我還想不出其他辦法,尤其巴圖裝鬼這招一不動刀動槍,二不敲詐勒索的,絕對堪稱妙計。


    最後我也不再猶豫,跟著他一同換起衣服來,而且一邊換著我還一邊打心裏對巴圖暗讚。


    我算明白了他為什麽那麽晚回到旅店,其實他今天的工作量一點不比我小,買了極難買到的工兵鏟不說,還能算無疑計的留出後手,準備了這麽一身行頭來。


    巴圖穿戴的全是白無常的家夥事,別看是夜裏,但為了不提前暴漏我倆,他換衣服時都是躲到林子裏去換的,而我一身黑衣,當然也沒必要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索性就在原地大方的“打扮”上了。


    到不能說我童心未泯,隻是看著自己弄著這個鬼樣,我都忍不住想笑,而在巴圖扭著扭著走出林子後,我看他愣住了。


    我倆個頭本來都差不多,但現在我卻不得不仰視著他。


    他的個頭突然間比我高出一大截來,我明白,簍子裏準備的高蹺一定被巴圖穿在了腳上。


    我挺納悶,問他,“老巴,你扮鬼就扮鬼唄,何必才踩個高蹺,你不累麽?”


    巴圖故意苦著臉回我,“建軍,民間說黑白無常本來就是一高一矮,咱們別看假扮,但也不能與傳說差的太離譜些。”


    我不理解他的話,尤其我還琢磨著我倆扮無常鬼扮的都夠敬業了,就算少了這一高一矮的說法那也隻能算是稍有離譜,何來太離譜的說法呢?


    巴圖沒跟我多解釋,卻把那油膩膩的紅布條子遞給了我,“咱倆好兄弟,本來白無常個子高還是吊死的,我應該踩著高蹺帶著紅舌頭,但你看我這情況,走路都不穩呢,再帶這個舌頭呼吸就太難了,建軍,白無常的舌頭就歸你黑無常來帶吧?”


    我木木的應了一聲接過舌頭,心裏也明白巴圖說的不能太離譜是什麽意思了,合著我倆這黑白無常出去巡邏前還可以換舌頭玩。


    而當我把這舌頭放在鼻前一聞時,不禁的皺了皺眉,心說這什麽材料的,怎麽這麽臭。


    巴圖笑了,甚至他心裏早就明白我會這個反應,“建軍,為了增加這紅布條看著的真實性,我在上麵摸了些臭豬油,其實本來我是想摸一些香料的,但白天時間太緊,找不到賣香料的地方,你就忍忍吧。”


    我看著巴圖略有陰險的笑,心裏算是明白了,他說踩高蹺帶舌頭太累的說法都是胡扯,他不想熏著自己才是真話,但我又一合計,如果不帶舌頭就得踩高蹺,就我那腿腳真要踩上高蹺的話保準沒走幾步就得摔跟頭。


    最後一權衡利弊,我隻能吃了一個“啞巴”虧,一咬牙一張嘴,把舌頭放到了嘴裏。


    隨後巴圖又把工兵鏟分給我一把。


    我望著工兵鏟心裏苦笑起來,在我印象裏,黑白無常是捉鬼拿魂的,手裏拿的可都是鐵鏈子,但被巴圖這麽一改版,我倆這無常鬼卻成了手握工兵鏟的了,我都懷疑等我倆嚇跑這些憑吊者之後,他們明天會不會在鎮裏說黑白無常新版本的“壞話”。


    可現在箭在弦上,我倆手頭就這麽多東西,臨時去找個鐵鏈子也挺難,最後也隻好握著工兵鏟湊合著上路。


    我是越來越體會到巴圖說我倆太離譜這字眼的含義了,他溜達走著的途中又悄聲跟我說道,“建軍,無常雙鬼中白的是喜麵,專收好人,黑的是凶麵,專拿惡人,你看咱倆是不是也得裝裝樣子呢。”


    我一聽就頭大,心說我天生一張憨厚臉,怎麽能裝出凶樣子來呢?記得有次碰到個親戚家的孩子,我故意繃著臉想逗逗他,可那小孩竟然兮兮笑了,還伸手說叔叔抱抱,這次老巴給我出的題難度還真不小。


    而且巴圖說完自己就先演起來,拿出一副笑嗬嗬的模樣,我瞪了他一眼,隻好皺著眉頭吃牙咧嘴起來。


    其實我真想跟他巴圖說反正無常鬼被咱倆弄得都跑題太多了,索性就在偏一把,你當凶麵得了,可我又怕這時說出這話巴圖有意見,甚至再嚴重點我倆別弄個半路吵起來,那可就有意思了,合著黑白無常不是兄弟倒成了一對冤家。


    我倆沒走上多久就被人發現了,而且在那人吼一嗓子後,憑吊者都扭頭看起我倆來。


    巴圖壓著嗓子陰森森的笑了一通,隨後又輕輕咳嗽一聲給我提醒,那意思該我這凶臉上了。


    要說對待壞人,我絕對能來一出橫眉冷對,可問題是現在麵對的是一群良民,我打心裏想凶也凶不起來。


    最後我一琢磨,心說就借鑒唱戲的那一套吧,我也沒踩高蹺,跳個步還挺方便,索性嘴裏哇呀呀呀的叫著,在原地蹦上了。


    要說也真邪門,以前看戲的時候,我覺得那些戲子耍戲挺容易的,可輪到我自己上時,卻怎麽跳怎麽覺得別扭。


    尤其這山路還坑窪,我跳著跳著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憑吊者本來還懼怕的眼神慢慢平靜下來,等我這一通脾氣發完,也不知道哪個膽大的先開口道,“你是不是老李家的虎子?今天忘吃藥了?”


    我腦中一陣鬱悶,別看我不認識虎子,甚至也不知道虎子是幹什麽的,但憑這人的話語,我能察覺到虎子的智商沒多高,尤其他還說我就是虎子,不用看,剛才我耍這一通反倒起了反效果。


    巴圖哼了一聲,即像是對這膽大漢子無禮的不滿,也有種對我失望的架勢。


    我腦門見了汗,心說今天扮鬼刨墳的計劃別因為自己這點失誤而功敗垂成。


    我把工兵鏟往前一遞,指著膽大漢子喝道,“我是黑無常,今晚過來收魂,擋我去路的小心我把他也帶走。”


    尤其為了營造一種恐怖氣氛,我還特意捏著嗓子故意拿出一副尖聲。


    但膽大漢子盯著我看了半天,搖搖頭拿出一副肯定的樣子說道,“你就是虎子。”


    尤其他好像為了證明自己話說的很對,還特意指著我的工兵鏟再次強調道,“黑白無常有人見過,他們拿的不是鏟子,你露餡了。”


    我被他一語點中要害,心虛之下不由退了兩步,甚至我還看了眼巴圖,那意思咱倆還接著演不演?或者趁著這幫村民沒發難前撤退還來得及。


    巴圖沒理會我的目光,反而走上前一步,故意掂了掂手裏的鏟子,強調道,“無常雙鬼一直用的是鏟子,你聽誰說我們用別的神器了?這鏟子能刨人心髒鏟人魂魄的。”


    巴圖臉上粘著假胡子,但他眼神的目光很冷,嚇得大膽漢子哆嗦一下也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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