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落點底,心說原來你是怕我倆吃不了苦,我哼著笑著一聲,雖然沒說話,但態度上明顯是說,胡鎮長你太小瞧我倆了。


    巴圖也借機插嘴,“你說的這些對我們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屍王總在午夜時分出現,我倆去打更其實也是為了捉妖方便,如果胡鎮長看不過眼,大可以多給點酬金就是了。”


    我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打心裏我清楚的很,巴圖不是貪財的人,他開口說酬金乍聽之下很貪財,但反過來看,一提酬金也變相堵住了胡鎮長的嘴。


    胡嶗軍不再猶豫,點頭應了我倆的要求。


    我倆找他就是為更夫的事而來,看他承諾,我倆也不耽誤,客氣幾句後就起身告辭。


    可胡嶗軍就像想起什麽似的一拍大腿,“兩位異士稍等,我這還有東西給你們,打更時你們會用到。”


    我挺納悶,甚至心裏還有些誤會的想到,他不會給我們拿一些更夫培訓手冊這類的材料吧。


    胡嶗軍準備的東西還不少,硬是找兩個漢子合力抬了一個大木箱子上來。


    等木箱被打開後,我往裏細看,兩套道士服外加一些亂七八糟的小雜用,像桃木劍、靈符、香爐這類的。


    胡嶗軍解釋說,“兩位異士,你們這次來的匆忙也沒帶法器,我就找人給你們做了兩套道士服出來,希望兩位笑納,另外這些東西都是前幾次請道士做法時他們留下的,你們要是不嫌棄也一並收了吧。”


    我不知道該說胡嶗軍什麽好了,心說我倆看著就這麽像道士麽?這麽俊俏的臉還有要出家的嫌疑,也幸好現在天不熱,不然我剃個禿子你還不得說我是和尚?


    我看了眼巴圖,巴圖嘿嘿笑著連說不錯,一點沒猶豫的照單全收。


    我一看他這架勢,索性也沒再攔著,其實打心裏講,我對道士的東西不反感,但就是對別人用過的東西計較,桃木劍這類的也就算了,我還能勉強接受,如果說衣服也是被人穿過的,那我絕對當場叫板,毫不客氣的拒收,哪怕白來的也不要。


    我倆當然沒傻得把箱子也抬回去,一人捧著一大包東西,就這麽晃晃悠悠往回走。


    回到旅店後,我倆商量一下晚間的計劃,這小鎮小,隻有一個更夫晚上巡邏,我倆決定吃了晚飯直接去他家找他。


    我也沒準備什麽,往床上一靠補了會覺,畢竟今晚要熬夜,尤其要是趕巧碰上屍王了,弄不好還得有場惡戰,養足精神很關鍵。


    巴圖倒沒像我這般,忙前忙後、屋裏屋外的好一通折騰,等我醒來睜眼時,看著麵前的巴圖,我都直愣。


    他穿上了道士服,手裏卻沒拿桃木劍,反倒拿了根超大的擀麵杖,怎麽看怎麽讓人別扭。


    要我說他不像道士,道士怎麽也得有點仙風道骨的氣,他那長相貌似往妖裏妖氣說還靠邊。


    另外他手拿的擀麵杖也我想起了麵館的夥計,尤其是抻麵的師傅。


    我問他怎麽回事。


    巴圖嘿嘿笑了,甚至還故意比劃著擀麵杖說道,“建軍,我可是慎重考慮過,這鎮裏刀具管控的極嚴,咱們買刀不方便,而用胡嶗軍提供的桃木劍也太沒威力,這擀麵杖就剛剛好,要是碰到郝老頭假冒屍王,咱們照頭就打,保準能留他一命再把他擒住。”


    我點點頭接受了我倆這次用擀麵杖當武器的事實,但我一轉思路,又盯著巴圖身上的袍子看起來。


    我又問他,你好端端的怎麽弄這種打扮出來。


    巴圖拿出一副欣賞樣,摸著道袍說道,“這道袍的料子又厚又細膩,很明顯是個擋風抗寒的上等貨,建軍,今天風很大的,晚上巡邏穿這個能少遭不少罪。”


    尤其他說完還特意強調,讓我也穿上。


    我無奈的笑了半天,不過打心裏還覺得有趣,最後一伸胳膊,把道袍穿在了身上。


    吃完晚飯,在接近七點鍾的時候,我和巴圖這兩位“道爺”出了門,奔著更夫家走去。


    其實我倆是掐點去的,一更是晚上七點半開始算起,每隔兩個小時換更,我和巴圖隻為捉妖也沒想著過早去更夫家,畢竟怕打擾他的休息。


    更夫是個有點靦腆的小夥子,看年紀也就二十出頭,估計常年打更,膚色比正常人要蒼白一些,他看到我倆進來時眼都直了,甚至嘴巴動了半天看樣想說話卻沒說出來。


    我很大方的拉著他笑了笑,一來我想借這動作緩緩氣氛,二來我也想讓這小夥心裏放鬆一些,畢竟一會我們三人還要搭夥,這小夥要一直都不在狀態的話,哪還怎麽巡邏。


    被我說了幾句後,他明顯放鬆了不少,甚至還主動把更夫的家夥事拿給我看。


    聽他說,湘西小鎮打更的東西跟其他地方還有些不太一樣,一般地方在古代都是拿梆子和鑼來巡更的,幾更就敲幾下梆子再打一下鑼,而在這個小鎮裏沒有鑼隻有梆子,一更就先打一下梆子,稍微隔一會後再來一下,三更呢就先連續三下梆子,再來一梆子。


    這規律挺簡單一學就懂,在他說完我和巴圖都點頭表示明白,但小夥還是有些擔心,又多強調一句,“二位道爺,記住了,到時梆子聲一定打對了,不然弄錯更我的麻煩就大了。”


    我樂了,打心裏也理解這小夥,畢竟人家就吃更夫這碗飯的,如果本來是三更,我倆手一抖多敲兩下出來,那不是變相的讓百姓早起嘛。


    隨後我們帶好東西一同出了門。


    這小鎮上的人們都習慣早睡早起,別看現在才七點多,但巷子裏冷冷輕輕地,我們三走著還有點淒冷的感覺。


    頭次打更我和巴圖都不熟悉套路,故意慢半拍跟在小夥身後,其實我倆倒沒什麽,溜達的邊走邊聊,可那小夥卻有點“賊兮兮”的不時扭頭看。


    我挺納悶,問他看什麽呢。


    小夥憋了半天跟我說一句,“兩位道爺,你倆能不能並排跟我一起走?弄得你倆在我後麵我總覺得你們是我保鏢,我就是一‘泥腿子’,享不了這福。”


    小夥這番話確實把我愁壞了,我都覺得好笑,心說我倆就這麽跟著他走竟然還能被他幻想成保鏢。


    不過為了讓小夥安心,我倆也隻好跟到他身邊來。


    前半夜,我們一直在小鎮裏溜達,我和小夥倒沒什麽,悶頭悶腦的走著,巴圖則顯得很警惕,甚至還不時的上牆去看看。


    可他這麽一番動作到最後還是一無所獲,我們一直敲完了四更的梆子,屍王也沒出現。


    其實屍王沒出現也在我們意料之中,畢竟我們隻知道它會在淩晨動手,但哪天動手卻沒規律而言。


    這時我們走的都有些累,尤其還真像胡嶗軍說的,後半夜小鎮裏挺冷,而且困意也漸漸壓在我的心頭。


    小夥耷拉個腦子,但對我們問話時卻硬裝出一副強顏歡笑的樣,我明白,要在平時,這小夥不打更期間肯定會躲哪睡覺去,今天有我倆“道爺”在,他沒那膽子偷工。


    我也不是監工,而且也挺體諒小夥的難處,趁空跟巴圖悄悄說道,“老巴,反正現在也過了屍王行凶的點了,要我看不行咱們就撤吧,也給這小夥點自由空間。”


    巴圖還時不時盯著四周看,聽我這話猶豫下,“建軍,別看現在過了四更,但我心裏有點怪,這怪勁還說不出來,就是覺得好像有事情發生那般。”


    我知道巴圖直覺一向很準,但我又看著那可憐小夥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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